“我，我——”顏歡一時語塞。
“怎麼，被貓咬住舌頭了？爺就說你當初爲什麼會厚着臉皮來請爺幫忙，原來因爲這件事根本就跟爺有關！看來並不是爺在利用你，而是你一直都在利用爺！還惺惺作態說什麼擔心爺受傷，想讓爺退出？根本就是怕爺發現了照片後跟你翻臉吧！難怪你剛纔會把矛頭指向我爹的身上，你他孃的老實交代，這一系列的事件究竟是不是都跟他當年的失蹤有關？”
“吳哥，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顏歡努力整理着自己腦子裡已經七零八落的邏輯，卻實在想不出究竟該如何勸老吳先冷靜下來。
“不知道？爺看你是根本不想說吧？你這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如此處心積慮地不想讓爺得知照片的存在，又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好，好！當年顏叔不肯說，現在你也不肯說，你們就這樣欺負我這樣一個沒爹沒孃的孤兒是吧？！”
“吳哥你冷靜一點，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像的這樣！你生性多疑，我就是怕你會胡思亂想，所以纔會先將照片藏起來，打算日後再告訴你的。只是事情的發展也遠超了我的想像，越是向後拖，我就越找不到機會跟你說明白，我真的——”
“爺會多想？你小子這樣把照片故意藏起來爺纔會多想！”老吳使勁將照片抹平，放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裡：“爺打小便一直都隱隱覺得，當年爹的失蹤顏叔一定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惜卻一直無法證實。直到這次在打拉日見到了那柄七星刀之後，爺才更加堅信了自己的懷疑。現在你小子這樣做根本就是不打自招，說明爺從一開始就沒有冤枉你們父子倆！”
“吳哥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老吳越說越激動，高聲質問了起來：“難道不是嗎？這張照片不是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嗎？再說咱們找到的那兩枚指南針，難道還不能證明顏叔和那個瘦
高個串通一氣嗎？就因爲這張照片，你把爺、把錢袋兒、把雯姐全都拖下了水。錢袋兒因此受重傷，雯姐因此更是丟了性命，而你居然還腆着臉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爺敢說你那個混賬老爹現在正躲在什麼地方，秘密籌劃着他的下一步害人的計劃吧——”
老吳的話明顯已經越界了。他還沒說完，顏歡便已經揮起一拳，結結實實地給了他左臉一下：“吳哥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欺人太甚！”
“你小子居然敢打我！”老吳也毫不客氣，立刻便回敬了一拳，卻被顏歡給閃開了。
“我他媽的打的就是你！之前弄碎你那枚玉蟬的時候，你就是死活都不肯相信我，現在依然是這樣！在你的人生中，難道就從來沒有真真正正地信任過一個人嗎？！”
顏歡徹底失去了理智，這一拳出得又快又疾，幾乎用盡了渾身力氣。老吳那麼大的塊頭竟被他當場打翻在地，嘴角也滲出了大量的鮮血。他捂着嘴巴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發現其中竟然還有半顆被打落的牙齒。
“吳哥我——不是故意要打這麼狠的，你，是你說得太過分我才——”
顏歡當即便意識到自己下手太重了，急忙上前要扶。可老吳卻猛地揮起手，將他的胳膊擋開了，兩眼含淚梗着脖子怒道：“我過分？我過分！你小子，好，很好！實話告訴你，今天這事兒之後，唯一值得爺信任的人就只有爺的親爹！從這一秒鐘開始，爺他孃的再也沒有你這個兄弟，你我從此恩斷義絕！”
老吳說着竟意外地從懷中掏出了那個小牛皮的日記本，狠狠地砸在了顏歡的臉上：“這本破日記也還給你！你自個兒留着慢慢琢磨去吧！”
原來日誌根本沒丟，而是被老吳藏在了身上。顏歡想不明白對方之所以會如此行事的原因，也已經無力思考個中緣由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頭也不回地鑽進了人羣。顏歡還想
要說些什麼勸老吳回心轉意，卻覺得有什麼東西哽在喉頭，連半個字都吐不出來。稍一遲疑，對方早已沒入了茫茫人海，再也找不到了。
顏歡彷彿失了魂一般挪動着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的雙腿，慢慢撥開人羣朝商場大門處走去，顯得無比淒涼。與此同時，門外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警報聲，前來對錢袋兒進行急救的救護車，還有因爲騷亂而出動的警車，都已經趕到了。一隊荷槍實彈的特警衝進了商場，醫務人員迅速將已經昏迷的錢袋兒擡上了擔架，送往最近的醫院緊急救治。顏歡則被警察按倒在地，銬上了手銬。但令他吃驚的是，很快自己手上的手銬卻又被解開了，隨後一隻強壯有力的手從背後伸了過來，將趴在地上的他攙扶了起來。
顏歡見到扶自己起身的人竟然是夏侯睿，大吃了一驚：“夏侯警官？！你怎麼會——”
“先別多說，你跟我走就是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夏侯睿用眼神示意顏歡不要驚慌，隨後遞來了一件厚棉襖。顏歡本就壓根沒打算繼續逃跑，便點了點頭，同夏侯睿一起坐進了警車。
………………
警車一路駛回了特警大隊，顏歡全程都低着頭，失魂落魄地重新步入了夏侯睿的辦公室。一切如故，恍惚間顏歡忽然覺得時間似乎迴流到了幾個月前的仲夏。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即便在警隊裡警隊，自己也有老吳和錢袋兒作陪，還有雯姐撐腰，而現如今他卻只剩孑然一身，彷彿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般。
“請坐吧。”夏侯睿指了指屋內的一張椅子，又遞過來一杯已經冷了的茶水：“現在各方吃緊，警隊裡忙的也是不可開交，連熱水都沒人燒了。”
顏歡望着杯中一片片沒有泡開的茶葉，無奈地苦笑了起來：“夏侯警官，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吧？咱們就別賣關子了，這次我認罪伏法，要判多久你說了算，我絕對沒有二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