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之前沒有把那幾枚石樹上剝落下來的碎片扔掉就好了。”顏歡如是想着。他先從地上找了幾枚尖銳的石頭，想要刺破鯊魚的皮膚，可沒弄幾下，鯊魚皮仍完好如初，可自己的手上卻已經被石頭的棱角劃出了幾道口子。顏歡的體力已經下降到了極限，束手無策的他頹然地靠在鯊魚的肚子上，癱倒在地。
但剛一坐下，他就聽見嗤地一聲，屁股下方的褲子不知被地上的什麼東西劃出了一個大口子，大腿上的皮膚也隱隱覺得有點刺痛。低頭一看，居然是剛纔被從鯊魚口中打落的一枚大牙。顏歡靈機一動——莫非之前那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傢伙故意用石頭敲掉鯊魚的牙齒，是在給自己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麼？
他沒有多想，而是迅速從地上拾起了一枚牙齒，用衣服左一層右一層地包好，只留鋒利的牙尖在外，再次朝着鯊魚的肚腹上劃了過去。
鯊魚牙齒的鋒利果然名不虛傳。顏歡的手上只稍一用力，牙尖便已經刺穿了厚厚的魚皮，露出了下方雪白的魚肉。他顧不得生腥急忙手上加力，三下五除二便割了幾大塊魚肉囫圇吞下了肚去。鯊魚肉雖然生冷粗糙卻富含蛋白質，過不多時顏歡便覺得四肢不似先前那般綿軟無力了。於是他又割下幾塊魚肉，放進揹包中留做備用。
吃飽之後，顏歡的頭腦也好似解凍了一般，變得比之前靈活了不少，先前的那個神秘的聲音又在他腦海中浮現了出來。他意識到腳下的這座小島其實也並不算太小，如果自己能漂到這裡來，或許島上還有其他順水飄來的同伴呢？如此一來，他自然不能急着下水。既然依靠鯊魚肉恢復了不少體力，顏歡當即便決定先繞着這座小島探索一圈。
果然不出顏歡所料，自己剛繞島走了半圈，便看到一個人影正奮力拖着一片從島上撿來的木板朝水中走去。那人身材矮小，還帶着些許的佝僂，不是墓室進水前死死拽住自己的王鴻漸又會是誰？
顏歡立即
奔上前去一把按住了王鴻漸的肩膀：“喂！剛纔在我身後神神秘秘裝神弄鬼的人，是不是你？！我把你從水下帶了出來，你卻故意引誘我去吃魚，好給自己拖延時間，偷偷地在這裡想用木板泅渡，是打算丟下我獨自逃生嗎？”
王鴻漸雖然身體還算強壯，卻也已是上了年紀，又嗆了不少水，顏歡稍一用力，他腳下一滑竟摔倒在地，滿臉茫然地看着顏歡道：“吃魚？有吃的？你這個小鬼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老子之前明明繞着小島走了一圈，可除了這塊木板啥子都沒得找到。”
“你還真是吹燈講故事，睜眼說瞎話。島上如果只有你我兩個活人，那剛纔跟我說話的又怎麼可能不是你？”
“別他媽的廢話了，哪裡有吃的？快帶老子過去！”王鴻漸看來是真的餓了，揪着顏歡只顧着問吃的。
看來那個說話的人，的確並不是他。顏歡雖然仍有些狐疑，但還是從包裡掏出了一塊魚肉遞了過去。他一面看着狼吞虎嚥的王鴻漸，一面仔細回憶了一下剛纔發生的事——記憶中自己聽到的那個聲音十分模糊，現在想來，他甚至已經無法肯定那是不是自己虛脫之時所產生的幻覺了。
“小鬼，有時間發愣，還不快過來幫老子把這塊木板推下水。如果運氣好的話，你跟老子順着水流，就能從這裡出去了。”王鴻漸吃完魚肉之後，抹了抹滿是魚腥的嘴巴道。
顏歡這才反應過來：“水流？你是怎麼知道這水流通到哪裡的？這快木板又是從哪裡漂來的？”
“老從啥子哪裡曉得這木板是什麼地方漂來的？老子更不可能曉得，這水流會通到哪裡去。”
“那你還敢這樣盲目下水——”
“小鬼你知道個屁啊。古語有云，流水不腐，戶樞不蠹。這裡大得看不到邊，如果全是死水，早就臭得不能聞囉，也根本就不會有魚在水裡存活。這片水域，肯定跟外面的啥子地方是相通的嗦。”
“
可萬一會通到其他什麼更加危險的地方去了呢？那邊的島上有光亮，不如我們利用這塊木板先去看看。萬一是吳哥他們，也好一起商量離開這片黑水的方法。”顏歡拉住王鴻漸，不想讓他就這樣輕易離開。
王鴻漸卻一把將他的手甩脫了開來：“要去你自己去。想讓老子跟你一起去，然後再把老子給綁上，出去以後直接送給警察領賞？小鬼你可想得太美囉！”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一起想辦法出去的勝算不是更高嗎？何必單打獨鬥呢？”顏歡見王鴻漸說着就要推起木板下水，急道：“我可絕對沒有想過要綁了你去領賞。”
“哼，你沒想過，不代表另外那幾個小鬼不會這樣子想。更何況，你們中間還有個死而復生的條子。老子現在可打不動架了，跟你去的話就是死路一條。”王鴻漸說着又是奮力一推，木板終於嘩啦一聲滑進了水中。隨後他輕巧地跳了上去。
“你別走！”顏歡馬上伸手拉住了木板的邊條，想將王鴻漸拖回岸上來：“至少你幫忙把我送去那個島上，然後自己再走也不遲啊。”
誰料王鴻漸卻忽然翻臉，掏出了一枚不知道何時藏入懷中的尖銳石頭朝顏歡的胳膊上劃了過去，趁他躲避之時一擡腳便將顏歡從木板上踹回了島上：“從現在起，老子和你各走各的路。你不妨礙老子，老子就不會傷害你。”
“你！”顏歡再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來說服執意要走的王鴻漸。稍一遲疑，王鴻漸便已經乘着木板漂得遠了。
“混蛋！”顏歡懊惱自己沒用，坐在岸邊一下一下地用手掌拍擊着水面發泄情緒。但發泄歸發泄，重新變成了獨自一人的他只能選擇繼續向小島泅渡。
水下的溫度較人的體溫低上不少。雖然離冰點尚遠，但顏歡在入水後仍不住地發起抖來。他嘶嘶地倒吸着涼氣，手腳並用地向前游去。在冷水的刺激下，他的頭腦中產生了一陣又一陣的麻木和眩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