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楠……”顏歡長嘆了一口氣：“你仔細想想，如果是你被迫變成了一個無法自控，半人半鬼的模樣，但卻必須去咬人吃人，還依然保留着自己的思維和感覺，你會怎麼想？”
張若楠沒有想到顏歡會這樣問，突然楞了一下，隨後喃喃地道：“如果我變成了那樣，那還不如當場就死了算了。”
“所以，王娟剛纔的心裡，一定比死還要難受。”
“是啊。剛纔你是開槍結束了王娟的痛苦，她非但不會怪你，反而會感謝你的。”
“可這依然是一件既殘忍，又可憐的事啊。”張若楠的情緒緩和了一些，卻依然小聲地抽噎着：“顏哥，你說我們都會這樣死掉嗎？”
顏歡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對於王娟的亡故，顏歡心中也非常不是滋味。他起身撿起了張若楠丟在地上的那把槍，重新遞到了張若楠的手中：“小楠，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讓你毫髮無傷地回到家裡。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堅強，因爲萬一我——”
“呸呸呸，顏哥你瞎說什麼呢，我也不會讓你受傷的。我們倆一定都能平安離開這裡，你別說這種喪氣話！”張若楠似乎猜到了顏歡在擔心什麼，終於從低落的情緒中走了出來，反而抹着眼淚安慰起了顏歡。
顏歡皺着眉頭，陷入了沉思。他很快便發現了新的疑問，看向張若楠問道：“小楠，你現在能不能看看王娟的身上，有沒有被咬傷或者抓傷的痕跡？”
“怎麼了？”
“你先別問那麼多，我背過身去，你現在就立刻檢查一下。”
張若楠雖然奇怪，卻仍然聽從顏歡的話，仔仔細細地脫下了王娟的衣服，將她的屍體從頭到腳仔細檢查了一遍。
“沒有了，除了額頭外，她身上沒有任何其他傷口。”
“之前你說過的那個徐老師呢？”顏歡又問。
“讓我想想。”張若楠沉思了片刻，這才十分肯定地道：“應該是沒有的。王娟和徐老師從出事的
時候起就一直待在實驗室裡，從來沒有離開過。如果王娟沒有被咬過，那徐老師應該也沒有。不過——”
“不過什麼？”
“徐老師的左手食指上，倒是纏了一條創可貼。他說那是昨天做實驗的時候被電線劃了一道口子，正準備去打破傷風的。”
“這就對了！”聽到這裡，顏歡突然嚷道。
“什麼就對了？”張若楠不明就裡地問。
“我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徐老師和王娟突然變成了這副模樣。”顏歡解釋道：“據我瞭解到的情況，之前那個在教室裡突然發瘋的學生以及被他咬傷的老師，都已經被警方隔離了起來。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變異者一旦死亡，也不會再繼續活動。所以，就算像電影裡演的那樣，這些瘋狂的症狀都是由病毒引起的，醫務室中被咬死的醫生也絕對不會成爲新的感染源，造成新的感染和新的變異了，對嗎？”
“嗯。”張若楠冰雪聰明，顏歡一說她便想得明白了。
“那你就再仔細想想，如果並非因爲被變異者咬傷，纔會變成吃人的怪物，那這些新出現的，半人半鬼的傢伙，究竟是如何產生變異的呢？”
“因爲——因爲他們身上都受了傷？”張若楠在顏歡的引導下，也想到了其中的原因，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這麼說來，我們只要不受傷，就不會有事，對嗎？”
“對。雖然現在我還沒想明白造成變異的感染源究竟是什麼，但是不能受外傷，一定是我們想要成功存活下去的第一條，也是最根本的準則。接下來，我們要更加當心纔是。”顏歡點了點頭，給張若楠打氣加油。
“顏哥，我們接下來去哪裡？”張若楠問道。
“之前一起行動的那名警官曾經跟我約定，中午十一點整，警方會安排人手在礪志橋上接應我們。”顏歡低頭看了看手錶：“現在已經是十點三刻了，我們這就起身向橋邊去吧。此地兇險萬分，支援若是等得太久怕是也會遇到危險。”
張
若楠點了點頭，跟着顏歡返回了圖文信息中心內部，一點一點小心地朝外走去。途中他們又看到了實驗室附近倒着的那幾具屍體。死者的屍體腐爛得很快，破損的地方還長出了一根根纖細的白色長毛，發出陣陣惡臭。
這些長毛是什麼？該不會真的像小說裡寫的那樣屍變了吧？顏歡只覺得心驚肉跳，使勁搖了搖頭，想要將這些古怪的念頭全部打消，腳下卻是越走越快。
可偏偏禍不單行，就在二人以爲自己已經平安走出大樓，正打算沿着湖邊小路返回宿舍區的時候，他們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令人心驚肉跳的細語聲。
二人立刻扭頭去看，只見整棟大樓裡，足有數十具由人換化而成的食人怪物，正成羣結隊地從各處的門窗涌現出來。他們或走或爬，表情猙獰。見二人回過頭，走在前面的人口中竟還哧哧地發出了聲音，不知究竟是哭還是笑：
“嗚嗚，學妹，就讓我咬一口吧，我保證只咬一口。”
“對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咬死了你們，你們就不會感覺到疼了。”
聽着這些半人半鬼的怪物口中說出的含糊不清的話，顏歡和張若楠的精神當場便要崩潰了。張若楠死死捂着耳朵，跟着顏歡在樓前的廣場上撒開雙腿沒命地跑了起來。
沒想到的是，他們跑得雖快，可那些怪物卻跑得更快，眼瞅着就要被追上了。說時遲那時快，顏歡伸手一指廣場盡頭的一座露天小舞臺：“從那裡跳下湖，直接從湖裡游過去！”
張若楠有些遲疑：“顏哥，你肯定這些怪物不會跟着我們下水去嗎？”
“我不知道。但是在地面上我們兩個肯定跑不過他們！”顏歡回頭一把摟住了張若楠的腰：“關鍵時刻，小楠你信不信顏哥我的判斷？”
“信！我們要跳一起跳，要死一起死！”張若楠害怕得聲音都發顫了，可她卻死死地閉上了雙眼，深吸一口氣，任由顏歡抱着自己衝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