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顏歡還注意留心着張若楠和王熊貓的位置,可在連續撞上幾根粗大的樹枝之後,他卻被摔得七葷八素,再也無暇他顧。
最終他掛在了一根樹杈上,有驚無險地停止了下落。顏歡渾身唯一的感覺便只有疼痛,也不知是否撞斷了某處的骨頭。他在樹枝上掛了好一會兒,這才痛苦地坐了起來。誰料這一動卻讓他自己無法在滾圓的樹枝上保持平衡,直接狠狠地從幾乎兩層樓的高處摔落了下來。
所幸林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腐殖質,又溼又滑,加之前些日子可能下過雨,泥濘不堪。顏歡摔在地上,卻比先前掛在樹枝上還要舒服些。
夜色漸漸褪去,第一縷陽光也已經射入了密林中。顏歡感覺自己的身體並無大礙,臉上的水腫也消退了不少,便從地上爬了起來,口中唸唸有詞地打算尋找失散的同伴:“我記得懸崖下有一條小河,灌木比較多……吳哥太胖,剛纔好像直接落到那條河邊去了……可小楠和錢袋兒,又會落到哪裡去呢?”
“你小子說誰太胖啊?”樹下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把顏歡嚇了一跳。他扭頭看見說話的人正是老吳,立刻便有了力氣:“吳哥你沒事吧?”
“廢話,胖爺我皮糙肉厚,不會被樹枝掛住,當然也不容易受傷。爺找你找得有一會兒了,你小子還真會跳,怎麼能落到這麼遠的地方?”老吳道
“小楠她怎麼樣?!”顏歡顧不上和老吳閒話,忙着問道。
“小丫頭抱着那小屁孩兒,跟爺一起就落在小河的邊上,錢袋兒也在。兩個大人都沒事,只不過那個小屁孩兒——”老吳皺着眉毛搖了搖頭:“哎呀,光說也說不清楚,你趕緊跟爺過來,看了就知道了。”
於是,顏歡跟着老吳沿着林中一條剛被踩出的小路趕到了張若楠身邊。只見她的臉上、胳膊上,只要是裸露在外的地方,都被斷裂的樹枝劃出了好幾道口子。傷口雖然不深,但鮮血卻
一直向外滲。而此時躺在一旁的王熊貓身上,卻連一點傷痕都沒有——看來從始至終,張若楠都一直死死地護住了懷中的孩子。
“小丫頭,胖爺我之前還真瞧不出來,你也有這麼博愛的一面啊,對萍水相逢的小屁孩也能捨身相救。”老吳齜着牙笑道:“歡子找到了,你也趕緊去河邊清洗一下傷口吧。”
張若楠卻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憂慮:“我沒事。你們兩個還是快看看王熊貓吧。從剛纔死胖子你離開之後,他就一直表現出很痛苦的樣子。”
顏歡伸手摸了摸王熊貓的頭:“妹的,這麼燙,這樣下去人要燒壞的!吳哥你趕緊去河裡弄點水來幫小傢伙降溫。”他一邊說一邊解開了王熊貓的衣服,幫助他散熱。
老吳點了點頭便要去找水,可他前腳還沒離開,後腳錢袋兒便指着王熊貓的小腹驚呼了起來:“你們看那,那是個啥東西嘛?”
幾人順着錢袋兒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才發現在王熊貓小腹靠近肚臍處的皮膚下,出現了一個一元硬幣大小的丘狀凸起。本來這塊凸起就好像是被蚊子叮咬過後的腫塊一般,並不起眼。可就在他們一眼不眨盯着它看的時候,卻發現那腫塊竟微微動了一下!
“吳哥,這是我的錯覺嗎?蚊子叮的包居然還會移動?”顏歡大驚失色,使勁揉了揉眼睛。
“媽蛋!這可不是蚊子咬的,是他孃的那些甲蟲鑽進小屁孩的身體裡去了,你們幾個都離遠點!”老吳緊張了起來,一把將張若楠從王熊貓身邊拉開,又把自己褲腰帶裡彆着的那柄小柴刀又抽了出來。
“死胖子,你,你想幹什麼?”張若楠見老吳發了瘋似地拔出了刀,衝上來便抱住了他的手。
“小丫頭快鬆開!”老吳吞了一口口水,握刀的手也不禁緊張得有些發抖:“這蟲目前剛剛鑽進了表皮,還沒來得及侵入體內。胖爺我要是現在不動刀子,如果蟲子繼續向下鑽到要害
裡,小屁孩兒可就只能等死了!”
張若楠禁不住嚇唬,雖然不知道老吳說的是真是假,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鬆開了手。可老吳緊緊握住的柴刀,卻懸在距離王熊貓的肚臍近三寸左右的地方遲遲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就這樣稍一遲疑,王熊貓小腹上的那個腫塊像是感覺到了外面的刀刃一般,竟忽然又向孩子的肋側竄了過去,一下子隱沒在了胳肢窩下。
“死胖子你發什麼呆呀,那蟲子要跑了,快困住它呀!”張若楠急了。
“說得容易啊。這傢伙,跑得,還真他孃的快!”老吳一字一句道,手上的刀也左晃晃右晃晃。可還未等他找準目標,那腫塊卻已經在王熊貓的皮膚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奶奶的,跑哪兒去了?”老吳緊張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氣喘如牛。
“在這!在肩胛的下面!吳哥你個慫貨,是不是不敢動手?不敢的話我來!”顏歡再次發現了腫塊的蹤跡。他當機立斷,直接從老吳手中奪過了柴刀,一咬牙便刺進了王熊貓的皮膚。由於他提前算準了甲蟲的行動路線,柴刀和肩胛骨之間恰好形成了一塊三角的漏斗形區域,堵住了那隻甲蟲的去路。
鮮血隨着皮膚的破損從刀尖處涌了出來,皮膚下的那隻甲蟲發現前路被封住也立即掉頭,想要繼續向其他方向逃竄。可顏歡並沒有再給它任何機會,將刀刃一轉橫向划動,在王熊貓的皮膚上劃開了一道一寸見方的小口子,隨後用刀背壓在孩子身上使勁一推,直接將那隻蟲從傷口中趕了出來。
那隻甲蟲也被激怒了,竟不再逃竄,反倒順着刀刃爬上了顏歡的手指,緊接着撲到了他的胳膊上!甲蟲高昂着兩隻鋸齒狀的觸螯,鋼鋸一般左右揮動起來!
顏歡的胳膊上傳來一陣刺痛,當場鮮血迸流。他忙抽手想將那蟲子甩下去,可那甲蟲的腿上長有倒刺一樣的硬毛,竟如同粘在了人身上一樣,甩都甩不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