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制服的左臂上,還繡着一個精美的紋樣。見到紋樣的那一剎那他突然頭疼欲裂,隨即回想起在自己家裡的衣櫃裡,似乎曾經也看見過一套繡着同樣花紋的衣服!自己還因爲兒時貪玩偷偷穿戴過那套衣服,而被老頭子狠狠揍了一頓。
顏歡心裡登時涼了半截——直到目前爲止,他在所有的異像中,總能或多或少地發現能令自己回想起各種記憶碎片的蛛絲馬跡。開始這些線索還讓他覺得自己正在尋找真相的道路上一點點的前進。但隨着這些支離破碎的線索越來越多,他卻慢慢發覺得自己根本無從分辨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越是繼續調查,他心中那種想要逃避的心理就會變得越重。
張若楠之前說的那番話重新在顏歡的腦海中響起:其實已經沒有一個人可以稱得上是無辜的了,這個人也包括自己在內:世界上沒有人能夠保證所有問題都一定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發展,而自己內心各種微小的變化所導致的蝴蝶效應,會不會也令事情的結果,朝着更壞的方向發展呢?
顏歡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腦子裡亂得如同一團漿糊,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在地上。時間一晃而過,等到顏歡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樣消沉下去的時候,廟外的太陽竟早已不知在什麼時候落下了山去。
“姓顏的,怎麼着,都這麼晚了,在裡面和屍體作伴有意思嗎?”坐在門口一直打着瞌睡的崔哥似乎是被傍晚的寒意凍醒了,翻了個身衝着神廟裡的顏歡嚷道。
“太陽都下山了你們怎麼也不喊我?”顏歡緊張了起來,擡眼朝門外看去。只見西邊的天空中只剩下了一片淡紫色的晚霞,星星和月亮也已經在天球上顯露了出寒冷的光芒。
“誰知道你在裡面是不是也抱着個屍體睡着了?”崔哥並不太在意一般地砸了砸嘴,催促道:“趕緊的,你不是萬事通嗎,趕緊生火,再弄個蛇啊蠍子什麼的來充充飢唄。”
“不行,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在這裡過夜了!”
“不能過夜?那你他媽之前怎麼不說?”崔哥這纔有些慌了。
“廢話,沙漠中白天和夜裡溫差極大,晚上的氣溫或許會降到零度以下。現在已經入夜了
,我們之前穿的保暖衣物也都丟在了體育館內,手中一沒有生火的工具,二沒有可供持續燃燒的木材,呆在這一定會被凍死的!”
“那怎麼辦?難道不睡覺了乾熬到天亮嗎?”
“你是屬瞌睡蟲的麼?不是剛剛纔睡了一覺醒來嗎?我們只有不停地活動才能讓身體發出熱量。不想被活活凍死,現在就跟我一起走。”顏歡說着便快步走到了神廟門口,將崔哥從地上拉了起來。然而直到此時,他才發現門邊只剩下了崔哥一個人:
“小楠呢?”
“不知道啊。”
“妹的,你是豬頭嗎?睡得這麼死,一個大活人都能給走丟了?”顏歡看着神廟門口沙地上的凌亂足跡,根本不知道從何處找起。
崔哥一副被冤枉了的表情:“我他媽又不是保姆,她就這麼走了我管得着麼。再說了,你他媽坐在裡面一下午,還是醒着的呢,憑什麼說我?”
“快別廢話了。這腳印的方向都是朝南邊的那片密林去的,趕緊追上去找找看吧!”顏歡說着,率先邁步跑了出去。
兩人自從見面後第一次有了默契,立刻追着腳印的方向爬上了沙丘,瞪大眼睛搜索了起來。所幸,張若楠並沒有走遠,他們很快便在沙丘側面不遠的一片窪地裡重新發現了她的身影。
“小楠,你這大晚上的瞎跑什麼?!”顏歡急得口沫橫飛,聲音也提高了幾個分貝。
“我,我想着晚上要生火,記得之前顏哥你不是教過我需要幹木材和火絨嗎?我想到之前在這裡看到過一片枯死的灌木叢,這纔過來的。”張若楠轉過身來,懷中抱着的全是四處蒐集來的枯樹枝。這是她被顏歡一兇,覺得有些委屈,當場便要哭出聲來。
“哎呀,我語氣不太好,是我錯了。只是這沙漠裡太危險了,你就算出來也該喊上我們一起啊,萬你一遇上了從那密林裡跑出來的怪獸該怎麼辦?”顏歡聽見這番話後又氣又心疼,拉起張若楠的手就要朝神廟走。
“顏哥你別緊張兮兮得了,那怪獸應該不會再出現了。”張若楠卻使勁搖了搖頭:“傍晚的時候我已經觀察過,之前的那片密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那怪獸,估
計也會跟着密林一起消失的吧?”
“密林消失了?”顏歡一怔,立刻舉目朝着遠處眺望。果然白天裡還依稀可見的那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此時竟連一點影子也看不見了,只剩下了反射着冰冷月光的連綿沙丘。
“誰他媽說那怪獸不會出現了?”誰知就在顏歡纔剛剛準備鬆下一口氣的時候,一旁崔哥的呼吸卻忽然變得急促了起來。他話剛說完,立刻好似屁股上根本沒有受過傷一般,丟下了張若楠和顏歡,飛也似地朝沙漠深處逃了過去。
顏歡只覺得心驚肉跳,整個身體都因爲害怕而變得僵硬了。他扭過頭,果然看見就在自己身後數米開外的沙地下方,鑽出了一個黑色的龐然大物。那東西頭上長着犄角,身上披着黑色的長毛,正是他們在之前的密林中遭遇到的那頭吃人的怪獸!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怪獸居然會把自己的身體掩埋在沙子中進行狩獵前的僞裝,剛纔張若楠如果再向前走出幾步,估計現在已經沒命了!
那怪獸從沙子中鑽了出來,口中卻還叼着半截人類的殘軀。不消得說,那應該就是之前因爲害怕而獨自逃走的籃球隊員的遺骸了。
“快跑!”顏歡拉起張若楠也開始拼盡全力跑了起來。但此刻的他心中清楚,自己和張若楠已經成了崔哥的替死鬼,如果只是一味地奔跑,根本沒有半分生還的可能。關鍵時刻他想起了之前在神廟門口挖出的武器,知道那是他們手頭唯一的武器,也是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於是他拉着已經腳步變得踉蹌起來的張若楠,再次從沙丘頂上一躍而下,朝着神廟門口的那堆武器滾了下去。黑暗中看不清楚,在慌亂中顏歡只能隨意摸起了一件細長的東西便朝身後揮去。
沒想到,這一下卻是歪打正着。那頭怪獸就緊跟在二人身後兩三步開外的地方,它原本滿心以爲面前的獵物已經是到嘴的鴨子,只顧低着頭從斜坡上衝下來,用犄角朝二人的身上頂了過來。可誰料這樣帶來的後果卻是慣性太大,顏歡的突然發難讓怪獸在砂礫中難以及時停下來,不由得高昂起了頭,將重心後移。
可這樣一來,卻將脆弱的喉嚨暴露在了顏歡手中的武器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