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哥你說,我們倆剛纔爲什麼會向對方動手,打得頭破血流?又爲什麼會失去了知覺,對發生的事情毫無印象?”顏歡指着自己右邊被打得青紫腫脹的眼睛道。
“好吧,就算你小子說的沒錯好了。但是這王陵裡終日不見陽光,別說能結果子的植物了,一路上咱們除了苔蘚連一根草都沒看見。這瘋人果又究竟是從哪裡長出來的?又是怎麼沾在咱們身上的?”
老吳的問題帶來了一陣死一般的沉寂。接二連三的意外也加速了體力的透支,顏吳二人面面相覷,已經連繼續思考和給自己鼓勁的力氣都沒有了。正說着,顏歡忽然覺得逐漸恢復了知覺的後頸上傳來了一陣刺痛,急忙伸手去摸,不知什麼時候竟又有一枚白色毒果沾了上來。
“石階上有人!這些白果子是有人故意弄在我們身上的!”顏歡渾身一抖,連忙回頭去看。可他身後除了聳立在黑暗中的石樹之外,什麼也沒有。
“在那上面!”老吳指着高處嚷了起來。顏歡擡起頭仔細一瞧,這纔看到就在距離自己幾步開外的石樹上,微光中似乎的確有一個影子在螺旋石階上晃了一下。可還沒等他看個清楚,對方便已經沒入了黑暗之中,隨後一枚白色的瘋人果再次直勾勾地衝着他的眉心飛了過來。
顏歡拉起張若楠和老吳踉踉蹌蹌地衝出了石室,躲到了前方的螺旋階梯上。由於粗大石樹的遮擋,這裡恰好是攻擊範圍的死角。那個影子見再也無法繼續瞄準,便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那影子是王鴻漸還是另有其人?暗戳戳地搞偷襲!爺這就追上去把他給捉住,暴打一頓出出這口惡氣!”老吳罵道。
“吳哥千萬別衝動。我們連對方的身份都還沒弄不清楚,別追了。”
“就是因爲不知道對手是誰,所以纔要趕緊搞清楚啊!如果這蠶陵山裡除了咱們幾個之外還有其他人,對方又不問青紅皁白就想要至我們於死地,那可就更麻煩了!”老吳並沒有聽勸,說話
間已經朝着螺旋石階高處爬去。
在剛纔的打鬥中,顏歡似乎有點輕微的腦震盪。暈乎乎的他和張若楠相互攙扶着,小心翼翼地跟在老吳身後,卻仍被甩下了一大截。就在他心中越來越擔心會有什麼危險發生時,卻聽見已經在石樹上爬出去很遠的老吳發出了一聲驚呼:“哎呀媽呀——”
莫非老吳真的遭了毒手?
“吳哥你怎麼了?!” 顏歡的心瞬間便提了起來,扯着嗓子問道。
“放心,爺好得很。但這裡已經是絕路,那傢伙怎麼可能一眨眼就跑得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了?而且錢袋兒的包居然被丟在在這裡,你們倆上來看了就知道了!”老吳的聲音都變了,驚惶地應道。
於是顏歡和張若楠又順着螺旋階梯向上爬了十餘米。此處已經是古樹化石的頂部了,無依無靠地高聳在深淵的正中央。站在這裡,衆人能夠隱約看見就在自己頭頂一側不遠的地方,是之前險些將他們壓成肉泥的千斤閘。如此看來,他們面前的這片絕壁之上,應當就是蠶叢王明殿的大門了。
果真如之前石壁上所寫的一般:石樹傾倒,逃生無望。樹冠的其餘部分不知在什麼年代早已從主幹上齊刷刷地折斷,化爲了顏歡在深淵底部拾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片。只剩一小截已經殘破不堪的樹枝,一頭架在沒有崩塌的石樹上,一頭則斜倚在深淵一側的石壁上。這就是眼下連接衆人和明殿的最後一條路了。
但即便如此,這截樹冠的殘骸依然難以幫助三人逾越上方二十餘米的懸崖絕壁。想要離開石樹繼續向上抵達明殿前,若是不會飛天遁地的壁虎功是根本不可能的。三人面面相覷,無法想象剛纔襲擊自己的那個影子,究竟是怎麼從這棵石樹上離開的。
老吳蹲在石樹主幹的斷面上,見顏歡爬了上來,立刻將手中的揹包遞到了在他的面前:“歡子你看,這是錢袋兒的包沒錯吧?裡面還有幾枚那種白色的瘋人果!”
顏歡臉色大變,將包
接到了手中翻看起來。翻着翻着,他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小心翼翼地將手探進了揹包內,用兩根指頭夾出了一枚細長的管狀物:“這是——”
“這不是王鴻漸那個王八蛋的吹管嗎?”老吳湊了上來:“爺就知道是這個老東西在搞鬼!讓咱們自相殘殺,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王鴻漸就是剛剛那個人影麼?用瘋人果殺了下面石室裡那隻巨鳥的人也是他?不對啊,他既然已經能夠脫身,又何必多此一舉非得回來殺我們滅口?”顏歡卻看着手中沾了不少白絲的揹包,疑惑道:
“如果剛纔那個人影確是王鴻漸,他又爲什麼要把包丟在這裡,還留下這枚吹管?這不是不打自招嗎?剛纔我們找到了雯姐的包,現在又找到了錢袋兒的包。如果王鴻漸至今還扣押着雯姐和錢袋兒在手裡,又怎麼能抽空來獨自一個人設計陷害我們?”
三人的體力已經透支,加上錢袋兒和雯姐生死未卜,連能不能活着從這裡出去都已經成了問題。錢袋兒、雯姐和王鴻漸如果的確也爬到了這株石樹上,那他們此刻究竟去了哪裡?這王陵中,是否還隱藏着其他什麼危險?
恐懼與絕望,如同兩條專門吸食人內心力量的毒蛇般慢慢爬上了三人的脊背,鑽入四肢百骸,幾乎讓他們失去了繼續堅持下去的勇氣與力量。
“都已經爬到這裡了,爺可不想就這樣窩囊地認輸!”老吳跳起來,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算是給自己打氣加油:“這裡看似是死路,其實應該會有另外的出路吧。否則你們說剛纔那個人爲什麼會一眨眼就不見了?”
“吳哥,你就別再執着了。”顏歡的士氣卻已經跌倒了谷底,絲毫沒有因此而振作起來,低垂着腦袋喃喃地道:“按照我們剛纔在石壁上看到的那幅圖,深淵之上連接千斤閘甬道和蠶叢王明殿大門的,本應該就是石樹最頂端已經傾覆的這根枝椏。咱們腳下這巴掌大的一片地兒,一眼就看完了,哪兒還有什麼另外的出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