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兩天,有三十公里視距的望遠鏡的張凡虎是有機會獵到獵物的,能先獵物而發現,又對其無比了解的張凡虎怎麼可能白白地浪費兩天時間呢?前天晚上他就在做讓族人極爲驚奇的事了:他把同樣暴曬了一整天的斑鬣狗的皮緊緊地繃在如牆一般的巨型猴麪包樹的幹上,四個角用木釘牢牢地釘住,這時的皮就像一張鐵皮,敲在上面“梆梆”作響。
任何獸類的生皮在經過暴曬之後都會堅韌無比,有的在經過蒸煮之後再暴曬效果會更好,但那樣又太硬了,那是許多國家在冷兵器時代用來甲蝟的,“甲”指鋼鐵做的盔甲;“蝟”指犀、牛、馬等動物的皮革做的護具。
張凡虎顯然沒必要做什麼護心皮甲之類的東西。他雙手墊着青草端着一個直徑約三十釐米的石鍋,迅速地把滾燙的水往斑鬣狗的皮上潑。然後用刀快速地刮毛,只見一道十釐米寬、四十釐米長的白道出現在黃褐色夾黑斑點的皮上,然後第二道、第三道,在刮第三道的最後已是比較困難了,但聰明的智速已在用石鍋燒水了。
就這樣過了半小時,兩張白色的半米見方的斑鬣狗皮就出現在了衆人眼前,但張凡虎還不善罷甘休,居然把體恤衫一脫,用軍刀尖在左手袖子上挑出一根較粗的棉紗往外拉,一直拉了數米才停下。然後坐在地上,把短褲褲腿挽到腿根,然後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再把那條棉紗線對摺放在大腿上搓!這儼然是一副“老農搓麻繩”的架勢!從這些小細節就可以看出特種兵真是多才多“藝”啊,尤其是這個來自農村“窮人孩子早當家”又是優秀的野外生存專家的張凡虎來說,這些簡直連小兒科都算不上。十餘分鐘後,一條兩米長的棉線在這個大陸上誕生了;又十餘分鐘後,一顆十釐米長的把斑鬣狗腿骨敲碎後磨製成型、軍刀中鋼錐轉孔而成的骨針又在這個大路上誕生了;一小時後,兩個雖不美觀但絕對堅實的斑鬣狗皮水袋又出世了。
三十公里越野跑,這是很少有人敢或能在炎熱的非洲大陸上做的事,但張凡虎卻帶領着智速與智力在這草叢其膝的草原上頂着朝陽越野跑。張凡虎以前在部隊中綽號叫“川駱駝”,即是說他個子小——以前的人們喜歡戲稱四川爲“川耗子”,個子小、速度快、精明。但是張凡虎卻有着駱駝般的耐力,由此用“駱駝”代替了“耗子”。這時的張凡虎完全拿出了當年在部隊裡急行軍的陣勢:小步快跑,五步一循環,前三步吸氣、後兩步呼氣。
長跑本就是一個看身體循序系統的健康程度,其中肺部的肺活量、快速吸收氧氣與釋放二氧化碳的程度、心臟的收縮力度、大腿肌肉對血糖的消耗能力是鍛鍊的核心,但是每個人的身體條件又有稍微的不同,張凡虎的“五步循環步”就是他多年鍛鍊後的最佳結果,以這種呼吸與步伐的結合,張凡虎負重四十公斤急行軍曾經連跑七小時,行軍一百一十三公里!要知道,馬拉松比賽的最高紀錄也就僅僅比兩小時少一點而已,即使用馬拉松的時速來算,七小時不負重、在平地跑道上賽跑也才一百五十公里。就是那次張凡虎超越了幾乎所有的戰友,得到了“川駱駝”這個尊稱,不用懷疑,當時連教官看着這個幾乎虛脫了但仍然昂首挺胸的軍人,一拳捶在張凡虎健碩的胸上:“川駱駝,你真不錯!”
但是,張凡虎卻遇上對手了,兩個族人一點不落後於他。大家都手拿着兩公斤重長矛,智速揹負與張凡虎一樣的斑鬣狗皮水袋,水袋盛水大約五升,也就是五公斤;智力揹着一個部落裡族人遠行時的水“箱”,那是個直徑四十釐米、高也才四十釐米,所以像個樹墩,中間被掏空,頂上有直徑五釐米的小孔,整個箱壁約厚五釐米,也就是說,這個盛水近七升。張凡虎在部落裡充分地發揚了“節約”的高尚品德——全身只穿條白色四角內褲!
“其實,我只穿內褲也比族人們保守得多了,我的布料雖少但卻絕對不怕劇烈運動。”張凡虎這樣自我安慰道,於是他就把短褲與內褲輪換着穿,給自己將來穿樹皮的時間勁量延長;那件體恤衫當成棉線的“集合體”被放在巨型猴麪包樹的樹洞裡,將來的“女人活”可離不開它。那雙皮實耐磨的軍用靴也被“珍藏”了起來,能將有限的資源利用到這種境界也算是生活造就出的人才了。
張凡虎就用他那雙皮還算厚、韌的光腳與智速、智力跑着。兩個族人左手拿矛微靠在各自的左肩,右手斜向下伸。本來科學的長跑需要用雙手的大擺幅來增加肺部對空氣的吸入量,但是他們卻雙手幾乎固定地向前快速跑着。
一小時五十分鐘後,三人征服了三十公里的草原,但顯然三人都沒有放開來跑,在跑了二十五公里時才喝了幾口水。停下來後就可以看出“天賦”的好處了:兩個族人居然只是額頭、大鼻頭上有些汗珠,但張凡虎卻把“全身”的衣服都浸溼了。“爲什麼這些族人,尤其是這兩個族人這麼耐熱呢?爲什麼他們的身體進化到對水吝嗇到如此地步?”張凡虎看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就完了的族人這樣不平衡的想到。
但周圍的現況沒讓張凡虎多想。太美了,雨水創造了生命!由於前兩天有點忙,張凡虎不僅要外出,而且要內入——瞭解族人們的生活與性格等。現在他終於可以好好地觀察這些非洲最美的時刻了,現在是早上十點左右,太陽已較火辣了。
張凡虎擦乾汗水,把背上的望遠鏡取下來,在非洲,就不能不提它的代表性動物獅子、角馬、斑馬。非洲大草原上高而粗糙的苞芽屬草在雨季後會形成顯眼的一片,這種草食草動物不是很喜歡吃的,尤其是現在水草豐茂時,所以這種草現在就瘋長着,爲以後隱藏散佈疾病的昆蟲做準備。至於它們的競爭者菅草屬的草就大受歡迎了,而且非洲角馬像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一樣——不想吃嫩草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所以角馬一年四季追隨着雨水,只吃嫩草;斑馬與它吃同樣的一種草,卻要等草得稍老一些才吃。另一種食草動物,非洲大羚羊,也吃這種草,只是受吃已經長老了的草。這樣的,這些動物能夠在同一地方,在相互不爭奪食物的情況下和平共處。
現在是四月,正是角馬遷徙與繁殖的季節,黑壓壓的一長羣角馬向彎曲的黑河流,在現代的非洲都有上百萬的角馬遷徙,而在史前十萬年的現在人少、動物卻多得多了,張凡虎大致測了下,角馬綿延超過了三十公里,平均寬度都達到了兩三公里,這得有多少數量啊?雖然相隔近十公里,但耳邊卻依稀能聽見角馬羣的“蠻蠻”叫聲。
角馬黑河緩緩地向前流動着,有許多母角馬在羣中焦躁不安,四處張望,撩蹄、擺頭、甩尾,並時不時地擡頭用力地嗅着空氣中的氣味兒,一雙大耳也四處轉動着。終於,一隻大腹的母角馬略微地離開種羣,稍曲着腿站立着,只見它的臀部出現了兩隻小尖腳,只是幾秒鐘後就出現了兩隻小角馬的前腿,而母角馬居然還裝着若無其事地吃草,真是一位聰明的準媽媽。在孩子快生下的最後幾秒,偉大的母性終於使她臥了下來,只在草叢中依稀看着個低垂着的頭,而小角馬則安然出生了。當小角馬一出生,母親就站起來警惕地看着四周,然後低頭舔舐着孩子,勁量減少小腳馬的氣味,因爲只要過十分鐘左右,小角馬就可以健步如飛了,所以現在是它“馬生”中最危險的時候。過了兩三分鐘,小腳馬用四隻纖細修長的腿顫顫巍巍地支撐起自己羸弱的身體,但馬上又摔倒了,緊接着又站起、又摔倒,如此循環了十數次,小角馬終於蹣跚着走了幾步,母角馬一邊慈愛地看着孩子,一邊警惕着四周的危險,偉大的母親給孩子的應當適當,他自己必須經歷的事情即使對他自己很殘酷也不能施以援手,那樣對他暫時的幫助確實對他終身的禍害。母角馬顯然是偉大而聰明的,她帶着搖搖晃晃走路的小腳馬返回種羣,而此時距小角馬出現才五六分鐘!
但危險的來臨卻是一瞬間的事,死神殘酷地向着這對幸福的母子揮下了魔爪:只見兩隻斑鬣狗從遠處向小角馬衝了過來,鬣狗的“跑相”一直是那麼難看——齜牙咧嘴地像跑了很遠似的,但它們只是還在起跑而已。小角馬在母親的帶領下,用剛會走的小腿立馬變走爲跑,居然一下就成功了,危險讓它在瞬間成長了起來,若是它能逃過這一劫,將來它再被斑鬣狗追捕到的機率絕對要小得多。大自然母親就是這樣磨練她的兒女,優勝劣汰,強者越來越強,每年新生的數十萬頭小角馬能成年回到它們的出生地的只有六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