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安靜極了。四皇子皺眉思索許久,才緩緩的說道:“五妹剛纔說了一句話,提到了一個名字。”
邵晏定定神問道:“公主提到了誰?”
四皇子淡淡的吐出一個名字:“寧汐。”
邵晏心裡一跳,面上卻十分鎮定:“公主爲什麼會突然提到寧汐?”這事怎麼可能跟寧汐扯上關係?
四皇子眸光一閃,神色莫測:“聽五妹的語氣,似乎是寧汐提前知道了此事,然後告訴了她。”
“不可能!寧汐只是個普通少女,怎麼可能事前知道這些。”邵晏脫口而出。待看到四皇子似笑非笑的面龐,才察覺到自己的唐突,訕訕的住了嘴。
“是啊,我也覺得此事很有蹊蹺。一個普通少女,怎麼可能窺破我的計謀。”四皇子似自言自語,語氣輕柔,眼神卻恰好相反,陰冷而狠戾。
邵晏心裡一緊,卻不敢再爲寧汐辯白。
朝夕相處十幾年,沒人比他更清楚四皇子多疑善變陰晴不定的脾氣。越是這樣,越表明動了真火。就連他也不敢在四皇子的氣頭上勸說什麼……
“以父皇的脾氣,只怕接下來一段時間,我都會被留在宮裡。”四皇子淡淡的說道:“邵晏,我要你替我查清楚這件事。”
邵晏立刻應了,還沒等鬆口氣,就聽四皇子陰冷的說道:“要是真的和寧汐那個丫頭有關,我絕不會放過她!”
邵晏一驚,正想說什麼,就見四皇子冷冷的看了過來:“邵晏,我知道你喜歡那個丫頭。可欲成大事,絕不能心慈手軟。若是她對我有威脅,你還求着我留她這條命嗎?在你心裡,難道她比我還重要嗎?”
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悶。
邵晏臉色有些蒼白,咬咬牙應道:“你放心,如果查明她和此事有關,我會親自動手。”
四皇子這才滿意了,嘴角微微上揚:“好了,我只是試試你的忠心罷了。你不用這麼緊張。現在正是風頭浪尖,不能輕舉妄動。就算要動寧汐,也得等過一陣子再說。你查探此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不能讓任何人察覺。”
邵晏低頭領命。
第二天,一行人都回了皇宮。
正如四皇子所料,皇上果然下令讓幾位皇子都留在宮中。美其名曰是陪伴聖駕,其實就是變相的軟禁。
高風被關押進了守衛森嚴的天牢裡,由皇上最信任的大內總管羅公公親自審問。具體如何審問,別人自然不得而知。就連容瑾,也沒打聽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你說什麼?內鬼是高風?”寧汐聽了容瑾的一席話,驚的幾乎跳了起來:“怎麼可能是他?”他可是大皇子最器重的親信啊!
容瑾肯定的點頭:“千真萬確,就是高風。”
寧汐愣了半天,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腦中忽的回想起和高風寥寥的幾次接觸。高風對她一直有些莫名的敵意,當時她不知道是因爲什麼。現在想來,大概是高風對她生出了戒心。
做奸細的,大抵都有些直覺。事實證明,高風果然是間接的毀在了她的手上……
容瑾淡淡的說道:“現在,高風已經被關押在天牢裡。幾位皇子也都在宮裡,不能隨意出宮。整體的情勢來說,對大皇子還是很有利的。”
只要高風不死,四皇子一天就不能安穩。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來。再者,出了這件事之後,皇上對四皇子一定有了嫌隙,就算四皇子再竭力表現,也不容易博得聖上信賴了。從這點來說,這次的行動也頗有收穫。
寧汐點點頭:“朝廷爭鬥我不太懂。總之,你自己小心些。”忽的想起什麼,忍住笑意追問道:“對了,你真的對四皇子用了美男計嗎?”
容瑾輕哼一聲,拒絕回答這個有辱男性尊嚴的問題。
寧汐笑眯眯的扯着他的胳膊撒嬌:“我就是隨口問問,你別生氣嘛!快些說給我聽聽,他沒對你言語騷擾吧……”
容瑾忍無可忍,一把攫住了寧汐的身子,狠狠的吻了一通,將她的疑問都堵了回去。
寧汐被吻的四肢痠軟滿臉潮紅,容瑾才擡起頭,眼裡滿是危險的火苗:“以後再敢問這個問題,我就將你‘就地正法’。”
什麼什麼“就地正法”啊!
寧汐俏臉酡紅,狠狠的擰了容瑾一把。容瑾也不喊疼,低頭狂吻了一通,寧汐的嘴脣被啃的又紅又腫又麻。這一次,寧汐可不敢再擰他了,又羞又惱的瞪了他一眼罷了。
容瑾心情總算好了些,又殷殷叮囑道:“你這幾日出入小心些。”
寧汐見他神情嚴肅,心裡暗暗奇怪,忙追問原因。
容瑾本不想說,可一想到此事和寧汐的安危密切相關,只得說了實話:“……當時情況危急,二嫂脫口而出說了你的名字。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只怕四皇子會暗地派人對你不利。你這些天最好不要亂跑,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
寧汐雖然不喜有人跟着自己,可事關性命安全,也只得應了。
容瑾深深的凝視寧汐一眼,忽的長嘆口氣,將寧汐緊緊的摟在懷裡。他的胳膊很用力,似要將寧汐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一般。
寧汐正要抗議,就聽喃喃的低語在耳邊響起:“汐兒,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頓了頓,聲音更低了:“我寧願他們衝着我來。”
寧汐心裡一顫,鼻子酸酸的,伸出胳膊緊緊的摟住容瑾的腰。容瑾從不愛說甜言蜜語,這大概是他說過的最貼心的話了。
過了片刻,寧汐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容瑾,你別生公主的氣。她一定不是有意那麼說的。”她實在太瞭解容瑾的脾氣了,之後沒衝蕭月兒發火纔是怪事。
容瑾輕哼一聲,聲音裡依舊有許多不滿:“就算不是故意,她也說了。”
寧汐軟軟的靠在他的胸膛,柔聲勸道:“四皇子現在自顧不暇,哪有時間來對付我。你也別總爲了這事和她鬧彆扭。她總歸是你二嫂,你要是慪氣,不是讓你二哥左右爲難了嗎?”
容瑾不吭聲。
寧汐也拿他的壞脾氣沒辦法,只得幽幽嘆口氣,將他又摟的緊了些。
第二天起,寧汐的身邊果然多了幾個武功高強的護衛。好在這幾個護衛都是在暗中保護,並未正大光明的跟在她身邊,除了寧汐知曉外,身邊的人都懵懂不知。
宮裡的動靜一點一點的從容瑾的口中傳到了她的耳中。
聽說,高風被秘密用刑審問,卻硬是什麼也不承認。咬斷了舌頭不能說話也就罷了,連點頭搖頭都不肯。就連羅公公也忍不住在皇上面前嘆了句:“這個高風真是塊硬骨頭。”能扛得住這麼多重刑酷刑,可真是條硬漢子。
皇上不自覺的擰起了眉頭。
大皇子四皇子各執一詞,高風又死不張口。此事已經陷入僵局。總不能將兩位皇子也拉去用刑審問。難道就這麼不了了之?
看來,也只能再換個方向再查探了……
皇上親自召了蕭月兒入宮,屏退了所有宮女太監,密談了半天。出來的時候,蕭月兒的眼睛紅紅的,滿臉的無可奈何和自責。
等在外面的容琮心驚肉跳,忽的有了不妙的預感。
果然,上了馬車之後,就聽蕭月兒低低的說道:“父皇要見寧汐。”
什麼?容琮頓時大驚失色。好端端的,皇上爲什麼要召見寧汐?難道是爲了追查此事的起因?
蕭月兒紅着眼睛說道:“父皇追問我爲什麼會提前知道這件事,我敷衍不過去,只好把寧汐有異能的事情說了出來。爲了讓父皇相信,我還將去年西山遇險一事告訴了他。後來,父皇倒是有些信了,卻說一定要親自見一見寧汐。我怎麼央求,他都不肯理。”
身爲一朝天子,對擁有這樣神奇異能的人才,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只是不知道寧汐入宮到底是好事還是禍事。要是皇上見了一面就放寧汐出宮也就罷了,可萬一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只怕是進宮容易出宮難啊……
容琮也開始覺得此事棘手了,皺着眉頭半晌沒有說話。
蕭月兒說着說着又開始落淚:“都怪我,要不是我提起,父皇也不會知道此事,就不會召見寧汐了……”
容琮只得安撫道:“你先別哭了,這個時候哭也沒用。還是想想怎麼幫寧汐過了這一關再說。”
蕭月兒抹了眼淚,點點頭。
這事當然得先告訴容瑾。
容瑾剛聽到了幾句,臉便黑了。待聽到最後一句,眼神冰涼的讓人發慌。
蕭月兒幾乎無地自容,低着頭不敢看容瑾。良久,才聽到容瑾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皇上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見寧汐?”
蕭月兒怯生生的應道:“父皇讓我明天早上就帶寧汐入宮。”
容瑾深呼吸,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會對蕭月兒大發雷霆:“好,明天我陪寧汐一起入宮面聖。”
蕭月兒聲音極小,不凝神聽簡直聽不出來她在說什麼:“可是,父皇說要單獨召見寧汐,連我都不準在一旁。”
容瑾的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