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在一旁聽着,挑挑眉,說道:“他買是二十文,爲啥給我是二十三文?”
被白雪一問,那貨郎當即紅了臉,但還是說道:“你這小姑娘,鐵生是我的老主顧了,給他便宜點那也是正常的。”
“哼,剛剛還三十多文呢,現在居然二十文就賣了,一看就知道那油不咋樣。”白雪已經看到貨郎在給尤鐵生裝油的時候,豆油的質地很透亮,尤其是那股子豆油特有的豆腥味,哪怕自己距離足有三四米遠,都能隱隱聞到,一看就是好豆油。
可白雪偏偏不這麼說,剛剛差點就被人宰了十幾文,心裡正不痛快,這會兒不說出來,白雪就覺得慪火。
還不等貨郎辯解,倒是先聽尤鐵生說道:“白雪妹妹,可不能這麼說,貨郎哥家的豆油可是咱們三河鎮的頭一份,要不是……”
“好了鐵生,這是你的一斤豆油,拿好,可別撒了。”貨郎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沒讓尤鐵生把話說完,又對白雪說道:“小姑娘,等會兒巡邏的衙役就要到了,我得趕緊走,你到底要不要豆油?你若是要,我也給你二十文一斤,不過僅限今天,下次我可不給這麼便宜的價格了,沒賺頭。”
豆油肯定是要買的,而且看着尤鐵生也是花了這個價錢,白雪也就沒多說別的,從懷裡查了四十四文錢,交給了貨郎,“給我裝兩斤。”
貨郎的手腳倒是麻利,一斤裝一個竹筒,兩斤正好兩個,交給白雪之後,蓋好了油桶的蓋子,急急忙忙的離開了岸邊。
“白雪妹妹,咱們回船上吧!”尤鐵生招呼白雪回了船上,兩個人才剛坐下,便看到鎮子那面沿着岸邊,有一行衙役沿路走過來。
這是白雪第一次見到純正的古代衙役,心裡很是好奇,不過看着他們流裡流氣,完全不如收成官兵的模樣後,好奇瞬間變成了失望,只是繼續看着水邊,啃着手裡的黃瓜。
尤鐵生像是沒看到那些官兵似的,低着頭整理買好的東西,也不吭聲。
那些衙役在走到白雪所在的烏篷船時,左右看了看,隨即又看向不遠處的草房,笑罵道:“周老漢那老傢伙,肯定又喝了酒去睡了,估計回長河村的船又得是最晚發的了。”
其他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也沒多做停留,便繼續沿着岸邊朝着前面走去。
等着衙役徹底離開了,尤鐵生方纔停下手裡的動作,擡頭看了看天色,起身下了船。
不多會兒,便看到尤鐵生和周老漢前後出了草房,重新走到了船邊。
前後睡了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周老漢的臉上竟然絲毫不見剛剛酒後的醉態。
蹲在水邊洗了把臉,周老漢恢復如初的上了船,拿起竹竿,撐船離開了鎮邊碼頭。
“你這小丫頭,倒是買了不少東西啊!”周老漢看着擺在烏篷船裡的包着被褥的包袱,笑着說道:“這是買過冬用的東西嗎?有些早吧!這會兒離霜降怎麼說也還有一個月的功夫呢!”
“提前準備,有備無患。”白雪自然不會告訴周老漢是因爲家裡沒有蓋的東西,只是解釋了這麼一句,便將手趴在了包袱上面,歪頭趴着,準備補覺。
周老漢倒也不覺得尷尬,反倒和尤鐵生聊起天來。
有軟軟的被褥枕着,這下白雪睡得更加的沉實,等到船到岸了,尤鐵生喊了好幾遍,她才幽幽醒來。
“唔,下課了嗎?”白雪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下意識的以爲還是前世在教室裡睡着的時候。
“白雪妹妹,到長河村了,咱們該下船了。”尤鐵生的聲音響在耳邊,瞬間把白雪的那點瞌睡蟲徹底趕走。
轉頭看了看又陌生又熟悉的場景,白雪到底是嘆了口氣,隨即認命的起身,開始往岸上搬運今天買的東西。
有尤鐵生在,速度自然快,只走了兩趟,就全都弄好了。
和周老漢打了招呼道別,白雪將裝着衣服的包袱壓在了菜筐上,而手裡抱着被褥的包袱,幾乎是用盲人走路的方式,一點點的朝着前面走去。
等尤鐵生把自己的東西都歸置好,拎起來走的時候,白雪才走出沒兩米遠。
“白雪妹妹,這個還是我幫你拿着吧!”尤鐵生空出一隻手,接過了幾乎要把白雪全部擋住的被褥包袱,“我家住在山腳下,正好路過村子裡,我幫你帶過去,也省的你都看不着路,免得摔了。”
白雪當真是不想麻煩對方,可無奈自己的身高受限,只好接受了對方的好意,“那個,我家不住村裡,也住山腳下,有個破舊的茅草房就是了。”
“茅草房?”尤鐵生皺起了眉頭,“那房子不是已經閒置了好多年了嗎?”
“可能吧!”白雪聳聳肩,不以爲意,“我也是前兩天才搬到那裡住的。”
“哦。”尤鐵生點點頭,“那,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
這話倒是把白雪嚇了一跳。
自家那破草房附近也沒見着有住戶啊!尤鐵生這話是從哪裡說起的?
“我家住山林裡,距離山腳不遠。”尤鐵生又說道:“距離那草房有沒多遠,就是被林子擋住了,不刻意去看,是看不到的。”
這麼說的話,白雪就明白了。
新落腳的地方,周圍都有什麼,白雪還沒來得及一一查看,尤其是房後不遠的樹林子,白雪更是沒敢冒然進去。
如果說尤鐵生就住林子裡的話,那是不是說明那片林子相對來說是安全的呢?
這面白雪正琢磨着是不是以後可以不用走原來的山路,而是可以改去房後林子砍柴的時候,又聽尤鐵生說道:“林子有不少的野菜,還有幹樹枝,我和我娘也吃不了多少,村裡的人也很少過去,所以,白雪妹妹,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去我家附近走走。”
面對尤鐵生拋出來的橄欖枝,白雪自然是樂得接受,不過她也沒忽略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尤鐵生說的那句“村裡人很少過去”。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長河村背靠青山,又臨着水,按說不應該沒有他們不常踏入的地方,而且還是山腳邊兒上,就更不應該不走動了。
可聽着尤鐵生的話,事情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奇怪就奇怪吧,再奇怪的事自己都趕上了,比如穿越,難不成還能有比這更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