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兒……”白佔才臉一紅,也不知道是被盧氏感動的還是羞愧的。
盧氏擺擺手,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大嫂說得對,咱們不該忘了爹孃,以後咱們吃的東西,挑着好的給爹孃送過去吧!”
劉氏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別的她沒記住,可一點她卻是記住了:盧氏剛剛可是說了,要把這黃瓜送老宅去啊!那樣的話,自己豈不是吃不到了?
不行!
絕對不行!
劉氏想到這兒,立刻伸手就要去搶盧氏手裡的黃瓜,結果不曾想盧氏一直都放着這一手,一個翻身,直接躲開了劉氏的手。
“大嫂,你這是要幹啥啊?我這肚子裡可懷着娃呢,可禁不得你這麼嚇啊!”
被盧氏這麼一喊,白佔才立刻反應過來,上前一把打開了盧氏的手,然後跪在炕上,扶着盧氏重新坐好。
“媳婦兒,你咋樣了媳婦兒?”
盧氏沒說話,卻很委屈的搖搖頭,接着又將視線落在了劉氏的身上,“大嫂,你說你剛剛是要幹啥啊?我要是不躲得快點兒,你那一拳頭是不是就要打我肚子上了?”
“我,我沒有啊!”劉氏一聽就急了,她剛剛就是想搶黃瓜,哪裡是想對孩子下手了?
可盧氏卻好像認準了似的,兩隻手緊緊的抓着白佔才的胳膊,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樣子。
而白佔才這會兒也是徹底沒了好臉色看劉氏,如果不是還礙着對方是自己親大嫂的話,白佔才都恨不得揚起掃帚來趕人走了。
劉氏一看這兩口子的這表現,就知道他們誤會了,趕忙解釋道:“你倆可別誤會啊!大嫂不是要對孩子咋樣,大嫂只是想着三弟妹你手裡的那根黃瓜咋都要給咱爹孃送去的,左右大嫂這就要回去了,就想着帶回去,明天也就不折騰三弟跑一趟了。真的,大嫂真的沒別的意思!”
說着,劉氏都要舉起手來起誓了。
盧氏倒是相信劉氏說的是真的,可就因爲相信,更因爲她早就猜到了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纔會在第一時間躲開,而此時,更是把黃瓜拿在手裡,藏在了白佔才的胳膊後面。
她就不信了,這個劉氏還能當着白佔才的面來搶自己手裡的東西?
不過就是一根黃瓜,就算再金貴,盧氏也不是捨不得給老宅的老兩口送一根兩根過去,左右不過就是自己少吃點兒,再大不了就是和白雪那丫頭商量一番,用一銀子買。
可這種事卻不能讓劉氏參合進來。
妯娌多年,盧氏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劉氏那貪嘴的毛病,如果這黃瓜真落她手裡了,被她吃了倒也沒什麼,可就怕她吃了以後還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
回頭自己東西沒落下,還落了一身的埋怨,那纔是真真的讓人鬧心。
“大嫂,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也不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動手啊!你說說你剛剛把我嚇的,這會兒肚子還有點緊巴巴的疼呢!”
一聽說自家媳婦兒的肚子疼,白佔才的臉立刻白了,趕忙問道:“媳婦兒,肚子咋的了?咋個不舒服?你在家裡好好躺着,我,我這就去請黎先生過來!”
說着,白佔才就要鬆開盧氏,誰知卻被盧氏更加不鬆手的拽住了,“才哥,我沒事,就是剛剛被嚇了一下,等會兒喝點熱乎的東西就能好了。你先送大嫂出門,然後把竈裡的火填一填。”
“可是……”白佔纔不放心的看着盧氏的肚子,顯然是被那句肚子疼給嚇着了。
“哎呀,你沒覺得這炕都不那麼熱了嗎?我真覺得有些冷了,再說了,就算你去找黎先生,也不能讓我在這冷炕上躺着啊!”盧氏有些急了,索性耍起了脾氣。
白佔才現在事事都以媳婦兒最大爲原則,聽了這話,自然是乖乖的起身,對着劉氏說道:“大嫂,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至於那黃瓜,明兒我會給爹孃送過去的。”
劉氏一聽這話,就知道搶走黃瓜打牙祭的事是不可能了,眼睛恨不得長在盧氏手裡的黃瓜上,如果沒有白佔才,她還敢動一下,不過現在,卻是什麼都不敢做了。
起身走到屋門口,劉氏忍不住回頭對盧氏說道:“三弟妹啊,你剛剛的話可別忘了啊!一定給咱爹孃送過去點兒。”
“嗯。”盧氏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
而到了房門口,劉氏又停住了腳,轉身可憐兮兮的看着白佔才,小聲問道:“三弟啊,那你明天啥時候給咱爹孃送去?你說個時辰,嫂子在家給你做點好吃的等着你回來。”
“到時候再說吧!明天得了閒就過去。”白佔纔不耐煩的擺擺手,擺明了不想和劉氏再多說半句話。
劉氏見白佔纔不耐煩了,也知道不能再追着問了,否則回頭這老三一急眼,反倒不給老宅送吃的去,那自己豈不是半點吃到的可能都沒有了?
現在老宅的人少了不少,白騰飛更是獨一無二的孫子,如果孟氏和白勇得了什麼好吃的,肯定能給白騰飛一些,到時候自己只要從白騰飛的手裡再要來點,不就吃到了嗎?
反正自己是白騰飛的親孃,也不怕這小子不聽自己的話。
劉氏打着這個主意,自然也就不敢深得罪白佔才,只是出了大門口後,又忍不住的叮囑了一番,這才一步三回頭,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白雪家。
白佔纔看着劉氏是真的走了,這才重新回了屋裡,趕忙就要去燒炕,誰知卻被盧氏叫住了。
“呆子,這炕再少就能把肉烤熟了!”
聽到盧氏的嬌嗔,白佔才一愣,忙進屋,一臉的不解。
盧氏見白佔纔是真的沒反應過來,便嘆了口氣,說道:“才哥,我剛剛不過是想趕着大嫂趕緊走,所以才說了那樣的話,難道你這還沒聽出來嗎?”
“啊,原來是這樣啊!”白佔才恍然大悟的擡起手撓了撓後腦勺,又傻笑着說道:“我還真以爲你是冷了。”
看着白佔才那副傻乎乎的樣子,盧氏忍不住的想笑,朝着他擺擺手,示意他坐炕上,而另外一隻手已經把白佔才洗好的黃瓜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待白佔才坐下後,盧氏這才說道:“才哥,你去看看白雪那屋燈亮着沒,要是亮着呢,你就告訴我聲。”
“咋?你要找雪丫頭?”白佔才又是一愣。
“嗯。”盧氏點點頭,吃了兩口的黃瓜也被她放在一邊,將披在身上的襖子穿上,說道:“剛剛都那麼和大嫂說了,如果明天咱們不送點東西回老宅,怕是爹孃那面會不高興。趁着現在其他人都沒在正屋,我私下和雪丫頭商量商量,看看她能不能賣給咱們點兒菜啥的,回頭你送老宅去。”
白佔才張了張嘴,明顯的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卻被他生生的忍住了。
最後只化成了一聲嘆氣,白佔才轉身出了屋子。
不多時,白佔纔再進來時,盧氏已經穿好了鞋子,正要往外走。
“雪丫頭那屋亮着呢!”
“嗯,行,我知道了。你也穿了外衣去院子裡把柴火歸置歸置吧!瞧瞧還夠不夠燒,不夠的話,明兒招呼二哥去砍點回來。”盧氏一邊吩咐着,一邊朝着門外走去,而白佔纔則是看着盧氏好好的進了正屋的門,這纔再次嘆口氣,轉身穿了外襖,朝着柴棚走去。
盧氏到白雪屋門口的時候,白雪正坐在椅子裡看着一本書發呆。
聽到敲門聲,白雪這纔回過神來,招呼了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白雪一見進來的是盧氏,趕忙起身相迎,扶着盧氏坐在炕上了,這才問道:“三嬸孃,你咋過來了?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因爲自己暈倒的關係,白雪以爲盧氏這會兒過來是要看自己的,所以纔會主動說了這麼一句。
而盧氏卻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雪丫頭,三嬸孃是想過來看看你咋樣了,不過,三嬸孃也不和你兜圈子,這會兒過來,實在是還有別的事想來問問你。”
在白雪的印象裡,盧氏是個很懂進退的女子,同樣的,自己也喜歡這樣的三嬸孃。
所以一聽盧氏這麼說,白雪立刻問道:“三嬸孃,你這是想問啥啊?還整的這麼客氣,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說給你。”
白雪並不以爲盧氏會問什麼特別隱私的問題,畢竟,這人懂進退,肯定不會打聽一些不該她打聽的事。
而事實證明,白雪的感覺是正確的,盧氏確實沒有問什麼不該問的問題,不過問出來的事,也着實讓白雪有些心塞。
“雪丫頭,三嬸孃也知道這話不應該說出來,可三嬸孃也是被逼到這兒了,除了來找你,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不過三嬸孃也知道你的爲難,所以也不強求,只問問這件事能不能行,若是不行,三嬸孃以後肯定不再提這話茬了,你看行不?”
盧氏說的事不是別的,正是要從白雪這裡買菜的話,也說了要買的菜是去做什麼的,並沒有任何的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