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一聲冷哼,就在莊夫人以爲她要說什麼的時候,白雪卻轉身又去撿起了一本書,看也不看莊夫人一眼,只是很冷的說道:“我還要繼續設計賞燈宴的菜單,如果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莊夫人還是請出去吧!”
如此直接的趕人走,莊夫人的臉色不由得一變,顯得很是尷尬。
不過白雪纔不管那麼多,接連將地上的書都撿起來重新擺好了,這才坐在椅子上,準備開工。
一擡頭,卻見莊夫人還站在桌子另外一面,完全沒有離開。
這讓白雪的眉頭皺了起來,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越發惡劣,“莊夫人,你是還有什麼事要和我說的?”
“我……”莊夫人剛一張嘴,白雪卻又說道:“如果沒什麼事,就趕緊出去吧!我想事情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另外,算算時間,距離賞燈宴應該沒多久了吧!我這設計安排的菜單裡面,可有不少的菜式是要提前幾天準備的,我想莊夫人應該不會故意拖延時間,讓手下的人沒辦法將最完美的菜餚準備出來吧!”
白雪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咄咄逼人,不過面對莊夫人,她還真是怎麼都裝不出來和善來。
偷偷摸摸的進屋,偷看自己工作的樣子也就算了,居然還這麼沒深沉,作爲客人竟然對主人處理家事指手畫腳。
差一點傷了杜月,張嘴就要這要那,難不成她真當她是這裡的貴客嗎?
既然她沒有求人的態度,白雪自然也就不必對她太過客氣。
莊夫人顯然是被白雪的態度氣壞了,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可偏偏還強挺着不肯離開。
看到這樣,白雪反倒扯着嘴角笑了笑,擡手將桌子上寫好的各種菜單都收拾好了,拿在手裡直接出了房間。
不是不讓我在屋裡忙活嗎?那我還不忙活了呢!
白雪哼着不成調的曲子,手裡抓着那些個草稿,直接去了工作間。
這兩天就忙着賞燈宴的事了,都沒什麼功夫照顧工作間裡的作物。
莊夫人這下算是徹底看出來白雪這丫頭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貨,自己和她對着來,最後肯定得不到什麼好處。
再想到聚賢閣現在面臨的困境,雖說也不一定就指望着白雪能想出辦法來破解,可總歸也是一個希望。
事關酒樓生死存亡,莊夫人饒是有再多的憤怒,此時卻也不得不嚥下這口氣來。
轉身出了白雪的房間,一路跟着白雪到了工作間,見白雪真的開始忙活起照顧那些個青苗了,她這才賠笑着說道:“雪兒姑娘啊,我這兩天也是着急上火得有些心焦了,要是有什麼說的不對,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可一定要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纔是啊!”
“莊夫人客氣了,我白雪不過就是鄉間的小野丫頭,可受不起您這樣的話。不過我也明白,莊夫人是一心擔心聚賢閣的未來,這一點白雪也是心裡清楚明白。不過眼下我這也是江郎才盡,實在想不到什麼更好的法子了。這菜單就叫給莊夫人,至於到底能做出什麼樣子來,就得看聚賢閣的大師傅們有多少的本事了。”
說着,白雪將剛剛拿出來的紙張扔到了一旁的案子上,然後繼續低頭忙着照顧那些個長勢極好的青苗。
莊夫人一愣,她完全沒想到剛剛還被白雪隨身帶着,明擺着不想讓自己拿到的手稿,這會兒居然就扔給自己了。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別人不給,就總覺得人家手裡拿着的是最好的,怎麼都想得到。
可當對方真的給自己了,反倒又覺得對方給自己的不是最好的。
尤其是剛剛白雪還說要繼續工作,讓莊夫人覺得這稿子應該還是能繼續完善的,可現在白雪偏偏把這稿子給她了,這就讓莊夫人難免的以爲白雪是在糊弄自己。
所以一時間那份被莊夫人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的手稿,反倒躺在案子上,沒人去拿了。
白雪也不理會她拿不拿,更加沒再說什麼讓人出不出去的話,所以莊夫人現在站在門口的位置,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至於那份手稿,更是拿也不成,不拿也不成。
屋裡的氣氛瞬間尷尬得無以復加,最後還是院子裡傳來的說話聲,這纔打破了工作間裡的尷尬。
“白雪,你在哪兒呢?趕緊出來,我找你有事!”
黎昕的聲音傳來,讓白雪停下了手裡的工作,起身看向了窗外。
卻見黎昕腰間圍着圍裙,頭上還裹着一塊頭巾,明擺着是一副正在幹活的樣子。
“我在這兒呢!”白雪招呼了一聲,就見黎昕朝着工作間走來。
等進了屋,黎昕就像是沒看到莊夫人似的,直接走到白雪身邊,也不管白雪手上是不是還沾着泥土,不由分說的拉起來就往外走。
一邊走還一邊催道:“我爹讓我抓緊過來找你,讓你趕緊去我家一趟,說是有好事找你。”
白雪被黎昕拽得腳下一絆,險些沒跌倒,趕忙扶住了一旁的案臺,總算是穩住了身形,這才問道:“有什麼事也不至於急成這樣啊!容我洗個手的,要不然這麼去你家,你爹不把我趕出來就不錯了。”
被白雪這麼一說,黎昕這才注意到白雪的手上滿是泥,啊呀一聲叫,直接鬆開了白雪的手。
一看自己的手上到底是沾到了泥土了,黎昕皺起眉頭,很是不高興的說道:“你說你大冬天的玩什麼土啊?弄得我手上都是了。”
這番話倒是把白雪弄得一臉無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黎昕的手,這纔沒好氣的說道:“好像是大小姐你衝進來,不聞不問的就抓着我的吧!”
“呸!我要不是怕耽誤了我爹給你的好事,你當我想啊!”黎昕瞪了一眼白雪,“趕緊洗手去!我爹還在家等着呢!”
說笑歸說笑,正事方面,肯定是不能耽擱的。
白雪和黎昕直接出了工作間,至於還站在案臺旁邊的莊夫人,白雪只當她是空氣。
左右倉庫的門是鎖着的,工作間裡的青苗也沒多少,根本不怕她有什麼想要打探的想法。
不過就算是白雪的倉庫門不鎖,工作間裡有什麼貴重的種苗也沒關係,因爲莊夫人已經徹底明白了自己得罪了白雪,現在就算是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是絕對不敢去偷看什麼的。
白雪和黎昕前腳纔出工作間,莊夫人後腳就跟了出來,手稿雖說是拿在她的手裡了,可她卻半眼都沒看,趕忙送到了白雪的房間裡。
莊夫人是打的什麼算盤,白雪這會兒纔沒心情去搭理,和洛娘招呼了一聲,她便跟着黎昕去了黎家。
去往黎家的路上,通過黎昕的話,白雪這才知道了黎瑞這麼着急找自己過去是爲了什麼。
原來黎家是來了客人,而這個客人,卻是掌握着三河鎮所有學堂的管理。
說來也是巧合,這人曾經受過黎瑞的恩惠,所以每年過年,都會過來拜訪黎瑞。
而在三十初一那兩天,白雪也不止一次的提過等開了春,就把白雨和柳毅康送到學堂去。
黎瑞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所以這人一到,黎瑞就趕忙催着黎昕來找白雪了。
“你說你這人,既然是這等好事,那你剛剛在我家怎麼不說啊?再說了,家裡既然來了客人,也讓我準備點青菜水果什麼的過去啊!”
白雪忍不住有些埋怨黎昕,這求人辦事什麼的,哪裡能就靠着嘴皮子一張一合啊!就算是不送真金白銀,可薄禮還是要準備的。
哪曾想這樣的說辭竟然換來了黎昕的一個白眼,“你還真當我爹是個什麼大官大儒呢?人家能過來看一眼已經算是很掛念這份恩情了,你總不會還想着讓他在我家住一宿吧!”
“這話是怎麼說的?就算不住一宿,可也至少要吃頓飯啊!”
面對白雪的言語,黎昕只是哼了一聲,指了指天空,卻沒說其他。
白雪不解,擡頭看向天空,好一會兒方纔反應過來,“這天色是有些晚了哈!確實不早了。”
見白雪明白過來了,黎昕這纔沒好氣的嗔道:“這納悶你這腦袋是幹嘛用的,說裡面都是稻草吧,可你又有不少新奇的點子讓人訝異。可要說你這腦子真是好使的,偏偏經常做出一些連小孩子都不會犯的錯。”
白雪聽了,也不生氣,嘿嘿一笑,並不多解釋其他。
不提這個,黎昕就問起了什麼時候開始養豬之類的,白雪也不隱瞞,將自己的打算依依說了,黎昕也時不時的提出來建議什麼的。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不多時到了黎家。
黎瑞一聽白雪來了,忙招呼着白雪進屋去坐。
而這一次進的屋,竟然是黎家的正廳。
這個正廳白雪只是在院子裡的時候看到過,卻從來都不曾進來。
哪怕是她和黎昕的關係近了不少,黎昕也從來都不提讓白雪去正廳坐一下的話。
如今真的走進這正廳了,白雪纔算是徹底明白了爲什麼自己之前都不曾有機會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