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望着楚離,的體因爲憤怒而輕輕顫抖了起來,眼淚終於忍不住涌出,臉也因爲極度的痛楚而變得蒼白無比。楚離望着她,眼中有些迷茫,手不自覺的緩緩滑過她的面頰,輕輕爲她拭去了淚水。手指的溫度還是那樣的熟悉,青蘿愣愣的望着楚離那雙修長、乾淨的大手,思緒在瞬間回到了他們之前的幸福時光。
很久很久以前,每當她哭泣時,那雙手也是這樣溫柔的擦拭着她的淚水,他掌心的溫度是那樣的溫暖……可是,這一切真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遠到他們彼此都忘記了……
“你,爲什麼要哭?”
青蘿低着頭,沒有說話。
“看來女人都很喜歡哭啊……趙大人,這個姑娘讓我如何?”
“當然當然!這是下官的榮幸!”
“花娘,可否?”楚離又問花娘。
“當然好啦!王爺出了那麼多錢,青蘿姑娘自然是您的!”
“我要的,不是她一夜,而是她整個人。”楚離微微一笑:“可以嗎,花娘?”
“這個……”
雖然十萬兩黃金是紅袖樓五年的總收入,但青蘿對於花娘而言是一棵活生生的搖錢樹,就這樣被送人心中到底有些不捨。她看看青蘿,再看看楚離,猶豫許久,終於咬牙說:“承蒙王爺看得起,花娘自然願意。”
“青蘿,你可願意?”
“青蘿……自然願意。”
楚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回到你的身邊,沒想到一切進展的那麼順利。看來,這張臉的作用比我想象中的要大。楚離,等我。等我一點點的,把你拖入地獄……
“好,既然青蘿也願意了,那花娘恭賀王爺喜得佳人!請王爺和青蘿姑娘移步新房,春宵一刻值千金!哈哈!”
紅色的帷帳中,青蘿褪去了首飾、脂粉,緩緩的把自己浸泡在水中。她面容平靜的慢慢的擦拭着自己的身體,爲自己換上了淡紅色的寢衣,試圖對着鏡中的自己微笑。鏡中的女子的容貌終於被她熟悉了,可就算是再想微笑,但她眉宇間的哀愁卻是怎麼也抹不去的。她還記得自己初嫁楚離爲婦的場景,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吱嘎。”
門開了。
有人輕輕的走進了房間,青蘿急忙收回思緒,低着頭,作出一副恭敬的樣子站在牀邊,等待着即將發生的事情。新婚之夜被撕裂的痛楚與歡樂都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而她今晚必須再次侍候那個男人,爲的卻不再是愛。
只要一想起即將被男人觸碰,被男人壓在身下,一股難以抑制的噁心就開始在她心中蔓延。她緊咬嘴脣,極力控制住自己,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溫柔而羞澀,但她的臉色到底一點點的變得蒼白。青蘿原以爲自己只是暫時的懼怕、討厭男人罷了,但現在看來,她似乎確實是對男人有了一種根深蒂固的厭惡。
包括楚離。
“青蘿姑娘,久等了。”楚離站在青蘿面前,聲音平靜如水:“你擡起頭來。”
“是。”
青蘿的心怦怦直跳,一
點點的擡起頭,死死盯住楚離那張俊朗的容顏。房中溫馨的燭火下,楚離的臉龐帶着異樣的朦朧與溫柔,而他嘴角的那抹淺笑深深的戳進她的心中。
他在笑。
曾經以爲只會對絲縈綻放的微笑,他居然毫不憐惜的對着任何一個女子都綻放,包括他素未平生的青樓女子。兩年的時間過得實在是太快,他早就忘記了王府中的那縷幽魂了吧。
“你很美。”楚離溫和的笑道:“吹的曲子也很好聽。”
“多謝王爺。”
青蘿儘量讓自己微笑,笑容風情萬種。她一雙迷離的大眼睛輕輕低垂,看起來是因爲面對王爺而羞怯萬分,身體的微微顫抖也讓人覺得不勝嬌羞。
她的腦中不自覺的想起了花娘教導她的“閨房秘術”,想起自己即將侍候這個背棄了她的男子,口中滿是苦澀。楚離望着她,突然溫和的說:“雖然如此,可我不希望今後再次聽到這個曲子。”
“王爺,爲何青蘿不能吹奏這曲‘又一春’?是青蘿曲藝不好嗎?”青蘿的心猛地一跳,擡起頭,故意裝作不解的樣子問道。
“不是你吹的不好,只是……你不配。”楚離淡淡的說。
什麼?青蘿愕然的睜大眼睛。
“青蘿,既然我已經買下了你,你就是我南詔王府的女人,必須聽從我的命令。”楚離望着青蘿,淡淡一笑:“你要記住,再也不能吹奏這個曲子。若被我再次聽到,我會……殺了你。”
楚離最後一句話說的極輕,在青蘿耳邊緩緩說着,氣息溫暖,宛若情人之間的私語一般。在這張漂亮的薄脣下說出的,卻是這樣冷酷的話語,讓青蘿如履寒冰。她一雙大眼中滿是霧氣,惶恐的望着楚離,但楚離看都不看她一眼,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在他到達門口的時候,他說:“明日我會派車來接你。”
“接我?”青蘿怔怔問道。
“接你入南詔王府。”
“王爺要帶我入府?”
“不願意嗎?”
望着楚離沒有防範的背影,青蘿輕輕的笑了。她緊緊盯住楚離,一字一句的說:“青蘿自然願意。能夠侍奉南詔王,是青蘿莫大的福氣。”
第二天,南詔王府的馬車果然前來紅袖樓接走了青蘿。
青蘿昨晚的驚豔表演與被南詔王看上的福氣讓她成爲紅袖樓所有姑娘豔羨的所在,花娘也對她比以前客氣了許多。
一大清早,她特地爲青蘿取來粉紅色的裙裝,對她說:“青蘿,你既然即將成爲南詔王府的人,從此享受榮華富貴,媽媽也爲你高興。只是,南詔王府規矩繁多,南詔王的那些侍妾也都是出身名門,不一定會看得起你。你要謹言慎行,不得被人挑了毛病,也丟了紅袖樓的臉。”
“是,媽媽。”
“落兒是你的貼身丫鬟,你就把她帶去,也算是有個心腹。若是與那些妾室相處不來,你也先忍耐,橫豎王爺的心在你那兒就好。一定要儘早產下子嗣,什麼絕世美貌,蜜語甜言,那都是假的,只有兒子纔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
“青蘿知道,謝謝媽媽。”
雖然花娘逼人賣身的時候是那樣的心狠手辣,但青蘿知道她內心也是一個善良的人,對她很是感激。當她穿着一身新衣踏上了南詔王府的轎子,慢慢的朝着王府行去的時候,臉上滿是悽然卻快慰的微笑。
楚離,我來了。
我終於再次回到你的身邊了。
轎子沒有走正門,而是通過一個側門到了一間別院。下了轎,青蘿慢慢走進自己的房間。
這是一個很是整潔的房間,用具一應俱全,但比當初的楊柳小築不知道寒磣多少。就在她緩緩打量着房間的時候,王府一個老嬤嬤走了進來,也不行禮,對她倨傲的說:“青蘿姑娘,這就是王爺賞賜給你住的房子,你安心住下,不得擅自外出。南詔王府規矩繁多,現在主事的是月妃娘娘,你每天一早必須去向娘娘請安,不得有誤。你雖然被王爺帶入王府,但王爺並未給你名分,所以我們只能對你以‘姑娘’相稱,你的吃穿用度也只是按照暖房丫頭的標準。王府的規矩我會慢慢教導你,但有一點你一定要記住。”
老嬤嬤說着,故意頓了一下,等待着青蘿問自己什麼必須要記住,可青蘿只是自顧自的爲自己倒了一杯茶,緩緩的喝着,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記得,這個嬤嬤是疾月的乳孃王氏。她在世的時候王嬤嬤只是一個普通的嬤嬤,但看她現在的裝束,似乎已經成了王府的主管,還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她自然知道王嬤嬤這麼做是爲了給自己下馬威,平心靜氣的喝着茶,過了許久,才如夢初醒的笑道:“嬤嬤在說什麼?嬤嬤說了那麼多,青蘿只覺得耳邊嗡嗡的響,竟然沒有聽清。”
“你……請青蘿姑娘記住,王府裡有個禁地,有誰擅闖,必定會被處死。”
“哪裡?”
“楊柳小築。”
楊柳小築?禁地居然會是我居住的楊柳小築?
楚離,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先是不允許我吹“又一春”,然後接我入府,然後告訴我“楊柳小築”是你的禁忌……你這麼做,會讓我誤以爲你的心中還想着玉絲縈!
這一切……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吧!好讓你顯得對王妃一往情深,好讓衆人忘卻是你把你王妃的一家推上斷頭臺!
楚離,你真狠!
“青蘿姑娘你都聽到了嗎?要不要老身再重複一遍?”
“不用了。多謝嬤嬤教導,嬤嬤請回吧。”
青蘿說着,毫不客氣的送客,王嬤嬤怨恨的看了她一眼,憤憤離去。眼前王嬤嬤怒氣衝衝離開,青蘿悠然自得的喝茶,而落兒有些擔憂的說:“姑娘,這王嬤嬤據說是月妃娘娘的心腹,您這樣對她,似乎不太好吧……”
“我知道。”青蘿一頓,然後說:“但是就是看她不爽。”
“姑娘!”
“好了,我只是開玩笑罷了,你不必太過擔憂。我們現在已經成了衆人的眼中釘,可以忍氣吞聲明哲保身,也可以故作粗鄙讓別人放心,但我不願這樣。我低不下頭。”
“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