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韓國人?爲什麼會有韓國人?他說每年都會有大量的韓國人來明玉珍墓祭拜,也只有那幾天,纔會對外開放。我問田爺爺,韓國人爲什麼要來祭拜明玉珍呢?關他們什麼棒子事?田爺爺說,虧你還是個地道的重慶人,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身爲一個高中都沒念完的人,被他洗刷也就算了,於是我沉默,被一個跟我一樣捱了耳光但是卻幸災樂禍的老頭這麼說,只能認了。田爺爺說,明玉珍死後,朱元璋的軍隊很快就打了進來,揚言要把明玉珍的屍身從墳裡挖出來,鞭屍示衆。基於這些原因,加上田將軍爲首的衆將領都覺得國家弱小,實在是沒有辦法反抗,也爲了給明玉珍留下血脈,保住妻妾和子孫,儘管明玉珍死前曾交代說寧死不降,大家還是選擇了投降朱元璋。朱元璋雖然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連常遇春徐達這樣多年跟隨的老將都捨得痛下殺手,他自然不會把徐壽輝的舊將明玉珍放在眼裡。不過山城百姓雖然只被明玉珍統治了9年,這9年時間裡,他徵收的賦稅僅僅是大家收成的十分之一,較之元朝相對算得上是極輕了,而且勤政愛民,本身也是農民出身,也就常常會跟農民混成一片。深受山城人民愛戴,朱元璋基於這點,也不想用暴政來激起山城人民的憤怒,於是下詔說會善待明玉珍的部將和家屬,後來明玉珍的後人被輾轉送往京城,待了一段時間之後,就秘密把他們全部流放到了當時的朝鮮。於是現今朝鮮和韓國絕大多數姓明的人,都是明玉珍的後人。日本在近代侵略了大半個亞洲,朝鮮半島也未能倖免。當時的韓國政府也正是考慮到韓國人有一個根在重慶,於是把臨時流亡政府也暫時安置在了重慶,這也是爲什麼重慶七星崗一帶至今都還保留着大韓民國的政府舊址。
我說,這麼說來,那個死掉的韓國人,就是來祭祖的明玉珍的後代了。田爺爺點點頭,他說那天早上他來了才知道附近死了人,周圍一打聽,是個韓國人,因爲喝醉跌落。具體他就沒問了,因爲即便是知道了也無法改變結果。我參照之前掌握的情況,這附近死去的人當中,明玉珍是可以排除掉了,會不會是哪個韓國人的鬼魂在作怪?如果是的話,我就必須要了解當初他摔死的真相,才能解決掉這個色鬼。於是我問田爺爺,這附近的老街坊你都認識多少,我要去打聽打聽情況。田爺爺告訴我,由於建設原因,該搬的都搬了,目前周圍都沒剩下什麼老街坊了,就你借凳子的那個小賣部老闆,他還算這一代的老資格了,當初我知道這個情況,就是他說給我聽的。
我一聽說,好,那你先等着,你最好是坐檯階上面去,省得一會又有人無緣無故扇你耳光。顯然我這麼一說田爺爺引起了重視,他帶着驚恐的眼神,瘦不由自主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然後提着藤椅,走到了梯坎上坐着。
我把借來的那個凳子還留在那,算是我讓個位置給那個色鬼坐坐吧,總不能有人打他的耳光吧。然後我起身走到那個小賣部去。買了一包煙,打發給店老闆一根,當做交個朋友,然後聊聊。都說在古時候,雜貨店和酒館老闆一般都是消息最靈通的人,沒想到到了現代,這條定律依然可靠。從他的口中,我得知了這件事情的全貌。
前年大概最近這段時間,有幾個韓國人在祭拜後並沒有急於離開回國。按照他們的習俗,他們雖然比較有錢,但是在祭祖的時候,還是要在祖陵附近住得比較艱苦一點。說是要體味祖先這麼多年的孤單。對於習俗,我覺得實在不應該再說個什麼,整個東亞,日本朝鮮韓國,深受中國文化影響,朝鮮學的是我們的社會主義和那一套某人是神的思想,那是因爲事出有因,好歹人家金大胖早年還在**老師手底下幹活過呢,日本從中國學了建築,從此東洋人從窩棚住上了木屋,不過在遭遇了9級海嘯地震以後,他們的房子並沒有散架,而我們的房子像個蛋,碎了一地。日本人喝茶源於中國,但是人家卻把茶道當成是自己的國粹,比中國更加發揚光大,卻從不否認茶道源自中國。相比之下,只有韓國棒子們,公然剽竊我們中國,於是端午節成了韓國的非遺了,甚至連屈原都是韓國人了,韓國人的歷史書上,中國是韓國的領土,甚至連全世界男性尺寸排行榜,韓國也是名列前茅。不得不說,一個民族的意淫功力達到這樣的地步,也不容易了。諷刺歸諷刺,不得不說,至少韓國人懂得這樣的文化也是一種無價的財富,於是他們吃糉子的時候,會先恭敬的沐浴更衣,而我們則是管他三七二十一,拿起就往嘴裡塞。他們吃糉子是爲了表達對屈原的尊敬和愛戴,我們在超市裡的天價糉子則表示它不過是個用來顯擺和社交的工具。
可惜的是我們的文化,可嘆的是我們的歷史,就拿重慶來說,原來我們不是沒有文化的城市,而是多年來的遺忘,使得我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用自己的文化來包裝自己。
店老闆告訴我,那個韓國人每年都會來,但是那一年卻倒黴死掉了。他在死之前的一天,就因爲在背街的餐館吃飯的時候,醉酒調戲服務員,然後被店老闆趕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覺得自己是個外國人,而外國人向來在我們國家都有優越感,於是才這麼肆無忌憚。後來第二天聽說又喝醉了,穿穿倒倒的,也不知道怎麼就走到堡坎邊上去了,失足掉下去摔死了。店老闆還說,這種外國人,雖然好色,但好歹也是一條人命,死了人總歸不是好事。我問他死了以後呢?他說,後來先是有人報案,接着醫院來車拉走了,估計是被同行的人火化後運回韓國的。我說,爲什麼你們那麼確定是個韓國人而不是朝鮮的呢?店老闆呼出一口煙,不懷好意的笑着說,你能隨隨便便就去臺灣嗎?那臺灣人怎麼能隨便來大陸?朝鮮人你認爲他們有那麼多錢買機票專程來中國祭祖嗎?
我懂了,於是我不再問,道謝以後,我回到了田爺爺身邊。看到我走過去,田爺爺笑嘻嘻的對我說,幸好我提醒了他把凳子挪到臺階上去,剛剛路過的好幾個女娃兒都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轉頭看沒人自己也就走了。我對田爺爺說,我已經知道這個事情的經過了,那個鬼生前就好色,否則也不會去調戲服務員,更不會摸別人的屁股。因爲死的時候也是迷迷糊糊的,雖然不是直接醉死的,但是跟喝醉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所以他的死不去評論到底該不該,至少也是帶着遺憾的。再加上死的時候是個醉鬼的狀態,這也就不難解釋它渾渾噩噩不肯自行離開是爲什麼了。田爺爺說,那你的意思是,鬼並沒有纏上我,只是碰巧我和他都在這裡罷了。我說是,這個鬼雖然引起了你被扇了那麼多的耳光,不過跟你沒什麼關係。他突然說,那不關我的事你還會不會把它弄走呢?萬一繼續留下來以後又影響到我怎麼辦?我說你放心,即便是不關任何人的事,既然我知道了,我也一定是要管到底的。
原本我想的是,等到晚上路上沒人了,我就畫敷引鬼,接着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帶他上路,此鬼生前人品定然不好,所以對它的故事自然也沒什麼興趣,除了摸屁股那段可以稍微仔細地描述一下。不過在那之前,我突然有了種想要惡作劇的想法,與其說是在惡作劇,不如說是給他的行爲一個懲罰,讓他在路上明白惹中國人是不對的,惹中國女服務員更是不對,自己闖禍卻讓別人替他挨耳光,那是天大的不對。
想到這裡,我露出了邪惡的微笑,突然覺得自己心裡住了個紅色的惡魔,頭上長了兩個小角,屁股上還長了個尖尖小尾巴。於是我掏出電話,打給了我一個慈雲寺的居士朋友。她是個40來歲的阿姨,我稱呼她爲梅先生,地道佛家人,雖然沒有剃度,但是是個深得佛法的俗家弟子。不過她並不是慈雲寺的弟子,師出何處我也不便說明,她至今活躍在我們這一行,不過她並不抓鬼,而是懂得超度。雖然超度和我們的看法有角度上的不同,所以我希望這次能夠請她幫我一個小忙,算作是給那個棒子一個懲罰。
慈雲寺位於重慶南濱路上,是全國少有的幾處僧尼同修的廟子,毗鄰已經不復存在的大佛寺,值得一提的是,大佛寺的那座巨大佛像,是重慶主城區最大的一座石刻佛像,至今仍在,但岌岌可危,因爲過度的開發某景區,它也面臨着從此灰飛煙滅的厄運。巧的是,它正是修建於大夏天統年間。若是有一天你路過它,請果斷合影吧!不要再忌諱什麼不能給佛像拍照的鬼道理,再不拍指不定哪一天就看不到了。
當晚我送了田爺爺回去後,就去了慈雲寺接梅先生。在路上我除了爲我默默付出的油錢心疼以外,也暗暗爲我即將展開的惡作劇興奮。夜晚的明玉珍墓連個路燈都沒有,周圍的狗叫聲也許是在向我控訴着另一場鬼事的開始,地上畫敷點香以後,我困住了這個長期伸出色魔之手的棒子鬼,在按程序送他離開以前,我請梅先生幫我念了一段超度文。其內容是希望他的“來世”,一定要成爲一個女人。其他的我是改變不了,這點還是不難辦到的,至於它是不是要去整容變得跟身邊的其他女人一個模樣,也許她也能夠體會到女性被性騷擾時候的屈辱和無奈。這也算是我對這種行爲的不齒和懲罰。
最後我請田同學轉告她爺爺,事情已經辦妥了,準確的說,雖然沒能替他在世人面前洗清冤屈,至少今後這類情況也再也不會發生了。田同學非常真誠地在電話裡對我說了謝謝,但是絲毫沒有提到錢的事。我想也就算了,得罪彩姐的好友跟得罪彩姐本質上是一樣的,如果得罪了彩姐,第二年的七夕浪漫節我就只能去給明玉珍上墳了。
2008年,江北城開始建設,科技館和大劇院不負衆望的聳立了起來,還有哪個佔地很廣,用途卻非常有限的中央公園。必須慶幸的是,明玉珍墓和德勒薩教堂得以留存,一座元朝末年的孤墳和咸豐年間的教堂,矗立在現代感十足的中央公園裡,相隨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