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車廂裡非常緊張,除了麻師傅,唯一冷靜的應該就是在前面完全不知情的司機了。麻師傅看到死人的手伸平了,感覺有點不開心。我知道,我闖禍了,我很擔心麻師傅和我師傅會罵我,我更擔心眼前的這個死人會蹦蹦跳跳的向着我而來。麻師傅撿起我因爲害怕而丟在地上的蠱鈴。搖了三下,唸了句咒文,又搖了三下,再念上一句。死人開始停止了動靜,手開始放下來,也不再跳動了,就跟最初一樣,還那麼直挺挺安靜的站着。
我覺得很奇怪啊,我又不是苗巫的人,爲什麼我搖鈴死人會跟着有反應呢?我很納悶,於是我把我的疑惑問了問麻師傅。麻師傅說,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我給死人按摩腿腳的時候,在他的幾個關節的地方都丟了點小蠱進去,他指了指蠱鈴上末端的那個圓球,說,這裡面裝的,就是那些小蠱的蠱母,你一搖鈴鐺,蠱母就開始跟着動,它一動,死人身上的那些附在關節上的小蠱也會跟着動的。這樣就會刺激到死人的肌肉跟關節韌帶之類的,這道理就跟平常我們玩的膝跳反射是一樣的道理,不管你願不願意,或者說你根本就沒有任何知覺的死人,也會因爲這些外力的刺激而產生動作,否則你以爲我們憑什麼能讓屍體跟着我們走呢?
我一聽,想了一會纔算明白了,如此說來,他們帶着屍體趕路,其實並不是把讓屍體自己在走,而是通過蠱母和小蠱的刺激讓屍體有了行走的動作,也就是說他們不過是掌握了人體的一些玄妙的地方,這跟咒法幾乎是沒什麼關係的。於是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麻師傅和在場的所有師傅,麻師傅說,並非這樣,在他們學習的三十六門法咒裡,大部分就是用來控制屍體的靈魂的,而不能控制肉體,唯一能夠控制肉體的,就是讓屍體站立而不倒下。他說這其實也不能完全說是咒法的緣故,因爲人死後血液已經出於一種停止流動的狀態,當你第一次施咒讓屍體形成了站立的姿勢以後,你只需要讓他保持這樣的姿勢,這樣一來,血液就會因爲引力的關係而積壓在身體的下半部,而死後的人身體是僵硬的了,像一塊石板,麻師傅他們帶屍體的時候也不會去按摩屍體的上半身,所以當血液和身體裡的水分積壓以後,死人就會形成一個腳重頭輕的情況,這個原理就大概是跟不倒翁差不多了。麻師傅還說,但是還是得一直靠咒法來維持,因爲趕路的時間往往比較長,必須要在這麼長的時間裡防止屍體的腐化,還要防止體內液態物的流失。當我問他是什麼樣的咒法能夠這樣神奇的時候,他便開始笑而不語。我頓時明白了,剛入行,資歷太淺,不該問的問題,就千萬別問,尤其是別門別派的,更是忌諱,轉頭看師傅時,雖然對我的好學好問有點讚許的表情,但更多的卻是你小子不要給我亂說話小心老子揍你。
麻師傅站起身來,走到死人旁邊,給死人的衣服理了理,剛剛因爲跳動的關係,衣服已經有些打皺。而屍體剛剛因爲一直跳動一直拿自己頭頂去撞車廂頂,頭上的布罩子也有點快掉了的感覺。麻師傅敲了敲駕駛艙的玻璃,喊了句車師傅麻煩你把手電筒借給我一下。很快車師傅就把手電筒從玻璃的縫隙遞了過來。當我意識到麻師傅藉手電筒是爲了檢查死人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已經點亮了電筒,一把拉下了罩住死人腦袋的罩子。在我還來不及閉眼不看到死人的臉的時候,一張蒼白到極致,且嘴巴紅得發紫,腦門上貼着一張黃色道符的死人臉,清晰異常的印刻在了我的腦海裡。
不知道是哪位師傅非常不合時宜的叫喊了一聲“也~”,言語中滿是驚恐,於是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反正都看到了,也沒辦法了。看得出來麻師傅跟我們的行業確實有很不一樣的地方,我們是和鬼打交道,而他則除了鬼以外,還要跟死屍打交道。雖然鬼一定是在肉體死亡活着瀕臨死亡的時候纔會出現的東西,我們與它們的接觸,也都是在事先知曉了死亡的前提下才進行的,而這麼直接這麼近距離的跟死人在一起,我想不僅是我,連這些師傅們恐怕一生也沒有遇到過幾回。
麻師傅檢查了一下死人的臉和頭頂,看到沒有被碰破,才舒了一口氣。他重新檢查了一下貼在死人額頭上的符,還把死人的嘴巴撬開,眼皮翻開,種種行爲,在我看來,絕對的重口味。完事後重新把死人頭給罩上,好像沒事一樣的坐回到我們身邊。
麻師傅說,死人額頭上的那張道符,是當初在接到這個單子的時候就已經畫下的。正面是符咒,背面則是用硃砂寫好的這個人的生辰八字和姓名等信息,他說並不是說這張符撕掉以後,死人就會跟電影裡一樣,失去了約束,而到處傷人,這張符的作用有兩個,一個的確是爲了讓死人的肉體跟靈魂都稍微適當的安靜,另一個則是因爲要把自己的信息寫上,提醒死人不要忘記自己已經死了。根本沒有像電影裡演的那樣誇張。麻師傅還說,這十多年來,由於其他諸多因素的影響,人們漸漸越來越排斥他們這種趕屍的方法。因爲在他們當地的語言裡,除了走腳以外,其他人對他們這種手藝也稱之爲“吆死人”,“吆”在西南這邊,意思就有趕走的意思。所以顧名思義,就是把死人趕着走,也就成了後來大家一直公開喊的“趕屍匠”。麻師傅說,在他們的行內,有三種死人是可以帶的,有三種卻是不能帶的。俗稱三帶三不帶。三帶裡面,除了因爲意外、疾病等原因客死他鄉的人,還有在外地被人殺害的人以外,在以往古代的時候,被上刑砍頭,或是因爲斷手斷腳而死去的人,他們都會帶,因爲這一部分人,並不是自己主動要去死,他們的死亡是被迫和無奈的,這樣一來,他們死的時候的怨念就特別強。爲了安撫靈魂,也爲了圓他們一個落葉歸根的夙願,趕屍匠纔會遠道把他們帶回家。另外有三種死法他們是不會幫忙帶回來的,一是被人下毒毒死的人,這類人死相極其痛苦,若是生前沒做什麼好事,死後必成惡鬼,因爲怨念實在太強。連趕屍匠們也惹不起。第二種是投河自盡或是上吊自殺的人,這類人是自己主動要求去死的,按他們苗巫的說法,這種人的魂魄已經是被地府給預先收了去,誰都要不回來。即便是要回來了,也會影響別人的來世投胎。第三種是被雷擊致死的人,在我們中國的文化裡,一般天打雷劈這句話是指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人,或是因爲太過傷天害理,或是因爲非常不孝,連老天爺都要幫着懲罰,所以埃雷劈。而這類人有些會因爲雷擊的關係而導致四肢不全或是皮膚燒焦,最關鍵的是因爲一個雷打下來,再厲害的鬼魂也會灰飛煙滅,沒有靈魂的軀體,即便是帶回來,也是絲毫無用。
看來各行都有各行的規矩,如此說來,我跟我師傅就顯得單純簡單的多了,我們會在情感和理智之間找到一個相對平衡的點,若這個委託是帶給我們的感動和溫暖更多,或許我們收的錢就比較少,反之亦然。還常常會有免費幹活的事情。而多數情況下,我們的收費都僅僅是車馬和勞務費,而爲什麼一定要收錢,我也問過師傅,他說首先得保證咱們自己的基本生活,死人可以吃香吃元寶蠟燭,咱們還是得吃大米吃菜吃肉的。其次我們的職業是更偏向於陰暗面的,如果不拿點錢來辦事,那麼會被認爲是在插手自己不該插手的事情,多管閒事,這樣對自己和對整個行業都沒有好處。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才明白了錢雖然我們是掙了,但是更多的收穫卻是在行道途中,我們除了錢之外的收穫。
連夜趕路的好處就在於,當你到達的時候,會比別人早。在傳統趕屍越來越少的時候,藉助現代化的交通工具,也算是給他們剩了些力氣,卻也顯得不正宗了許多。第二天的中午我們到了吉首,留下一個人看車,我們剩下的人去吃了點飯,接着就繼續上路去了瀘溪,到了之後,麻師傅根據死人的地址,測算了路徑,天色還沒有很晚,於是就囑咐車師傅去市集裡買了些乾糧和水,然後圍坐在車廂裡,打牌休息直至當天深夜。
麻師傅告訴我們,現在方便是方便很多了,只需要帶到目的地附近,然後再一路趕過去就可以了。也就是一整個晚上就能夠完成。於是到了當天晚上,他請我們全部換上他預先準備好的黑布袍子,他自己也穿上了他們苗巫的服裝,我們大家合力把死人擡下了車,站立在路沿邊。麻師傅給車師傅支付了包車的費用後,開始給我們安排位置,讓我們一字排開,跟隨着死人。他則站在死人面前給他帶着走。也許是因爲輩分小比較容易被欺負的緣故,我被這羣跟我一樣身穿黑袍的師傅們拱到了第一的位置,也就是說,我師傅跟在我的身後,我卻跟在那個死人的身後。
我很害怕,因爲從那個死人站立的姿勢來看,衣服非常寬大,寬大到我幾乎分辨不清楚到底是正面還是反面,麻師傅小聲問我們,準備好了嗎?我們都說好了,麻師傅開始先起咒念,接着輕輕吹了一聲牛角號,然後開始搖着鈴鐺,用他們本地話說着:
“借路走個走,生人勿靠近。”
然後搖鈴吹號,聲音都不大,但是在安靜的夜晚,還是顯得特別詭異。
“半夜莫出門,莫要碰生神。”又搖鈴吹號,接着再念了一句。
“回鄉路難走,問哥借壺酒。”搖鈴吹號乘以四,最後一句是:
“麻袋遮臉醜,萬狗皆莫吼。”
唸完以後,他一直輕輕搖着蠱鈴,時不時的在號裡吹上那麼一聲,開始邁着步子朝着小路上走去。當晚月亮很亮,所以我清晰的看見面前一個白傷傷的人影開始很僵硬地、一跳一跳的朝前跟着麻師傅而且,而最最令我傷感的是,我竟然要緊隨其後,在我明知道前面那個是已經死了好幾天,當初搬下車的時候發現重的要死的死人。
我後來問過麻師傅,生神是什麼,他說是對趕路屍體的尊稱。因爲死人不希望自己被叫做死人,就好像很多傻子不喜歡別人說他傻是一個道理,因爲人死了以後,會因爲生前的遭遇不同,繼而衍生成不同性質的鬼魂,不管是活着還是死了,只要曾經是人,就應該多人有所尊重。麻師傅說,人生在世,總有一天我們都會拋下我們摯愛的人,而撒手西去,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和自己的親人陰陽相隔,悲傷的就不止是他們了。所以我們一向稱其爲生神,除了對他的尊重外,也是對生命的一種尊重。
我不記得當時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我是怎麼回答麻師傅的,我只記得,當時我對麻師傅的敬意,油然而生。
那一路上,沒出什麼亂子,我們幾個大活人,把一個死人夾在中間,讓他跟隨這蠱鈴和牛角號的聲音,自己尋路往回走。途中其實經過了不少小村子,也不免有些星星點點的燈光,每當遠遠傳來狗吠的時候,麻師傅總是會用一層黑紗布把自己的臉罩起來,然後一隻手扶住屍體伸出來的雙手,另一隻手拿着蠱鈴,一邊唸咒一邊繼續走着,那個樣子很像是太監扶着皇帝一樣,後來麻師傅也跟我解釋過這個的含義,當時他聽到有狗叫,於是就換了個姿態,一邊還在嘴裡念着避狗咒,我問他爲什麼這個咒狗就不靠近了,麻師傅說,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千百年來就是這麼傳下來的口訣。於是我後來在想這可能跟我們各國的巫術有關係,所謂的巫術,往小了說就是裝神弄鬼不值一提,往大了說人家纔會勉強承認你不過就是民間的一道土方,至於其中原理到底是什麼,這誰都說不上來。所以很多人都不相信老核桃的根熬水喝可以對抗癌症,腮腺炎的時候對着棗樹大罵說羊跑了怎麼還不進圈第二天自然就消退,等等這些,還有許多,當科學家不肯承認它們的玄妙的時候,我也不會告訴你們這些方法其實多少是有效的。
那一夜就這麼走走停停,一直到了早晨4點多,才走到這個死人家住的村子,他們家的人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候在村子口的必經的道路上。遠遠看見我們來了,有幾個打着火把就過來迎了。麻師傅站定以後,右腳連跺了三下,然後燒了一張符,丟在地上,這時候屍體開始原地跳,就跟在車上的時候是一樣。麻師傅走到我身邊說,小兄弟你跑得快,你趕緊迎上那羣人去,叫他們把棺材豎起來,然後讓他們的人把火把全都熄滅。我聽到後,非常高興,跟在那個死人後面這麼累的走了一整夜,還特別被交代不要閒聊,這對我來說是多麼大的一個挑戰。於是我趕緊離隊,朝着那些迎來的火把們跑去。大約在半里地以外我碰到了那些迎來的人。我向他們轉達了麻師傅的話。他們中的其中一個也開始飛奔回村口,叫那些家屬把棺材立起來。另一個則把火把熄滅了,跟着我一起往回走,去接麻師傅他們。
路上這個人告訴我,麻師傅是當地麻家巫的唯一一個傳人了,他們這一派傳師徒也傳父子,麻師傅的父親在解放初期,曾經在各個地方帶回過屍體,平常沒有走腳的時候,就在家種地,他們麻家在當地是最有名的巫師,凡是那家的豬牛羊生了病,或是莊稼枯萎,麻師傅都會分文不收,哪怕在半夜也會上門去幫人家解決問題。他還告訴我,以前的時候,他們麻家帶死人回來,最少都是三個,最多的時候帶過十多個,現在這門手藝,恐怕是又要面臨失傳了。
我問他,麻師傅沒收徒弟嗎?他說,10多年前麻師傅曾經收過一個徒弟,但是那個徒弟後來走了歪路。我問他走了什麼歪路,我對別人走歪路的故事最感興趣了,他告訴我說,當時他的徒弟從湖北那邊趕了個女屍回來,結果不知道是由於他本身太過於好色還是心裡很變態,在路上過夜的時候,他竟然對那具女屍做了些很噁心的事。
當他說完這句後,世界就再一次安靜了。
我雖然年紀小但是也知道這樣是天大的錯啊,埋怨自己多嘴好問,於是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我說那後來怎麼樣了,那人說,這件事後來被村子裡的一個人在路上抓麂子的時候看到了,回村以後就傳開了,接到屍體以後,村民們就把麻師傅的徒弟給捆了起來,帶他到麻師傅家裡興師問罪,問他到底是教了個什麼樣的徒弟出來。麻師傅當時非常可憐,當着在場所有人下跪磕頭求原諒,時候還賠錢了事,還完全免費給他們做了場法事。再後來聽說麻師傅把他徒弟趕走了,臨走前給他下了蠱,說是今後如果他膽敢再從事趕屍匠這個活的話,蠱就會噬了他。此後那個徒弟離開了村子,就再也沒有音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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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爲什麼,我開始隱隱覺得當時在車上,我一直不停的問麻師傅他們行當內的事情,他一邊欲拒還迎的回答我,一邊還生怕回答得不夠仔細,怕我不明白,我似乎是覺得麻師傅在這趟途中,好像也是在可惜自己的手藝即將失傳,而當我這麼好問的時候,也想起了他那個曾經非常優秀的徒弟。
感嘆見我們和麻師傅會和,跟我一道的那個人看到屍體後,跪下痛哭,我才知道,他是這個死人的表弟。後來我們一羣人走到村口,天已經漸漸開始要泛白了,農村的莊稼人起牀總是非常早,我像麻師傅也是在顧慮會被別人看見。所以到了村口以後,除了死者的至親數人,其他的都被遣散回去,不得圍觀。
麻師傅指揮着屍體,跳到了立起來的棺材前面,然後讓屍體跳着轉身,使其背對着棺材口。然後讓我們幾個人一起,把屍體擡進了棺材裡。接着我們把棺材放平,屍體就規規矩矩的躺在裡面了。於是在沒有蓋上棺材蓋的情況下,趁着陽光還沒有照射到屍體,我們迅速的把棺材擡到了那家人早已設立好的靈堂上。
這次的法事只能做一天,因爲屍體其實從去世到現在已經經過了不少時間了,若非有麻師傅獨有的咒的作用的話,恐怕是早就開始腐敗變質。所以麻師傅把棺材擡進靈堂以後,他取下了屍體的頭罩,我不誇張的說我看到了屍體額頭上的符已經被水給打溼,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走了很遠路的人,出了汗水一樣。麻師傅取下他額頭上的符咒,走到我師傅身邊說,這次我希望你來用羅盤看着,看着我把這個逝者給送走。
我師傅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麻師傅一生清貧,樂於助人,只因爲民族的關係,還有自身學藝的特殊性,多年來人們不管受了他多大的恩惠,對他的感激也僅僅是一時的。當沒有人客死他鄉,麻師傅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師傅也在之後跟我說過,麻師傅的職業和我們不同,雖然都是在陰暗面,但我們至少能夠得到人的尊重。而像麻師傅那麼一個手法好,又低調的人,而且他們這行在沒退行消蠱之前,是不能夠結婚生子的,當年他過繼給麻家做兒子,都是他的養父基於手藝別失傳的心態才這麼做,而麻師傅歲數比我師傅還大,即便是現在退行,結婚生子恐怕也是個笑話。師傅說,麻師傅要他用我們的方法來見證靈魂的去留,一方面是肯定了我師傅在這個行當裡的地位,雖然談不上德高望重,但最起碼是收到麻師傅尊敬的。另一方面也希望給自己的最後一次走腳,劃上個完美的句號。
法事持續了一天,師傅帶着我一直跟在麻師傅的身後,我注意到麻師傅整個過程裡,都一直在用大拇指一次又一次的摩挲着他那本來就因爲時間久遠而磨得發亮的牛角號,眼睛一直用一種很空洞的姿態,看着周圍那些賓客和棺材裡的逝者,然而他看的所有人都沒有在看他。到了深夜,法事結束,在黑夜裡掩埋了屍體。
事後我和幾位師傅送麻師傅回他自己家,路上他已經脫下了他的苗巫袍,回到他家的木樓前,他把他的袍子整整齊齊的摺好,放進門口牆上掛着的一個竹筐裡,然後捲起褲腿,綁上頭巾,拿起竹筐就朝着屋裡走。我們就沒有跟進去了,顯然麻師傅也知道我們不回跟進屋,因爲他最後一次走腳已經結束了,而我們都還算的上是沒有退行的人,貿然進入這樣一個已經身處世外的人的家裡,這是不好的。
麻師傅的左腳跨進門檻的時候,沒有回頭,只是用背影對着我們,然後擡起手,做了個再會的手勢,鑽進屋裡,轉角便已看不見。
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苗族老農民。
幫磨鐵喊一句:大家覺得等更無聊的話,那麼可以去看看下面這幾本書打發時間,都很不錯:
《承天八索》
《最後一個道士》(這也是一本抓鬼的書)
《盜墓筆記續9》(喜歡三叔《盜墓筆記的讀者》,可以去看看)
《冒牌高手異界遊》((很輕鬆搞笑的玄幻文,作者是個漂亮妹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