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縣位於漢江平原中部,處西海省中部偏東,國土面積135平方公里,人口83萬,現轄17個鎮、辦事處、場和1個省級經濟技術開發區,正在擴建42平方公里城北新區。
陸安交通發達,區位優勢明顯,是華夏最早對外開放的縣市之一。近年來,陸安縣連續六年被評爲“全國科技先進縣”,蟬聯四屆“全國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先進單位”,並連續六屆被評爲西海省文明城市、衛生城市,躋身“全國西部縣域經濟百強縣”。
目前,陸安縣正在建設“三大板塊”——城北循環經濟區、城西高新技術產業區和城東旅遊經濟區。未來要實現“三大目標”——全省經濟強縣、全國文明城市和現代宜居城市。
看到這裡,郭小州挑了挑眉,放下手中關於陸安的介紹以及未來規劃資料。
他的辦公室是前縣長秦大可的辦公室。雖然詹邵文再三說要幫他裝修一個新辦公室,被他婉拒了。
共產黨人不講迷信。既然不信神鬼,還擔心什麼風水運氣。
昨天他沒有參加歡迎會,據詹邵文反饋說,縣委縣政府一度亂了套,反應強烈。郭小州雖然沒有參加歡迎會,但他的名字卻在短短數小時內傳遍了縣委縣政府。幾乎所有工作人員都在談論這個異常剛硬的新縣長。
有幾個去會議室參加歡迎會的縣委常委們臉色很不好看。被人放了鴿子,誰都不會高興。
下午從鄉鎮趕回的歐朝陽書記,更是破天荒的沒有去縣委辦公室,而是直接回了家。
這就是郭小州想要的效果,人未見面,便讓大家對他有個直觀的瞭解。他不是來打醬油的。這也是一種訊號,歐朝陽執政陸安四年,他的強硬必將產生一些目前還不敢浮水的政敵,比如副書記白擁民,郭小州就不相信白擁民這樣的人物甘願當一名舉手書記?
他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首先要有人點火,然後纔有人加薪澆油。
“咚咚!”兩聲敲門聲傳來。
郭小州說了聲“請進”。
詹邵文拿着一份文件走了進來,臉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說,“郭縣長,這是您的秘書名單,是兩天前縣政府會議確定的幾個秘書人選,您可從中挑選一人。”
郭小州很敏感地聽到了詹邵文“兩天前縣政府會議確定的幾個秘書人選”。兩天前,詹邵文不是和他一起在武江嗎?替縣長挑選秘書,卻要避開政府辦公室主任,什麼意思?
實際上,詹邵文這個政府辦主任,其實就是郭小州這個縣長的第一秘書,專門爲他服務的,挑選的秘書只是貼身的第二秘書,俗稱“小秘”。
而一個領導的工作是否順利,一定程度受到貼身秘書的左右。這個秘書不僅掌握領導的行蹤,想法和一些秘密,還肩負着“包打聽”的功能,縣委縣政府發生的事情和八卦等等,領導都要通過秘書去掌握。秘書若不稱職,領導的工作就會非常被動。
如果這名秘書是“奸細”,那領導的政治生涯等於基本完蛋。
所以,任何領導挑選秘書,都慎之又慎,考察了又考察,試用了還試用,唯恐有失。
郭小州接過文件看了看。
文件給出三個候選人供郭小州挑選。
排在第一位的叫魏哲,今年二十五歲,畢業於武江XX大學。這所大學郭小州不僅知道,還去這所大學打過籃球,是所三類雜牌大學,學風不是很好。郭小州頓時沒什麼興趣繼續看,他略過魏哲的資料看第二名候選人的資料。
第二個候選人叫候智,今年二十九歲,比他還大一歲,倒是名校畢業,資料介紹這人的文筆好,一直在政府辦寫材料。郭小州看了看候智的工作時間,居然寫了六七年的資料,還是個科員?而且這個候選人的個人形象有點兒“弱”。看相片臉型消瘦,帶着度數不低的眼鏡,眼中無神。形象分大失。
他馬上翻頁看第三人的資料。
第三名候選人米聰年齡更大,已經三十一歲,但是這名候選人的各方面資料都不錯,工作履歷,學歷,性格等等,重要的是此人儀表堂堂,顏值高,帶出去有形象加分。
他放下文件,看着有些躊躇的詹邵文,輕聲道:“這個米聰你瞭解多少?”
詹邵文道:“米聰我瞭解,各方面的條件都不錯,只是……這個人有個大缺陷,有點兒風流。”
郭小州不置與否地笑了笑,“哪個男人不風流,不下流就行。”
詹邵文吞吞吐吐道:“他離婚兩次,在縣裡有個外號,叫少婦殺手,迄今爲止,他和縣委縣政府的少婦女孩牽扯不清……”
郭小州皺了皺眉頭,這樣的“人才”他怎麼敢用。他指了指候智道:“這個候智呢?”
詹邵文苦笑道:“這個人倒是很老實,但性格懦弱死板,當秘書實在是……”
郭小州輕哼一聲,把文件往辦公桌上一扔,“這麼說,這是有人在給我下陡坎子囉?這個叫魏哲的呢?又有什麼毛病?”
詹邵文臉頰微微一抽,低頭道:“這個人才是真正的麻煩。”
郭小州再次拿起資料,看着魏哲的照片,一個儀表堂堂濃眉大眼眼神銳利的年輕人,好奇的問,“什麼麻煩?”
詹邵文沉默片刻,嘆息道:“魏哲是縣人大主任魏理山的小兒子。魏主任是陸安的老縣長,在陸安享有威望,最重要的是,這個魏哲在縣政府是個異類,性格粗暴,痞裡痞氣,發起脾氣誰都敢罵,不是個安生的主,更不是個懂得侍候人的主……”
“哦……”郭小州忽然起了興趣,“他還有麻煩?”
詹邵文欲言又止,“您要是選擇他當秘書,他父親人大那邊當然皆大歡喜,證明您給他面子,也看重他兒子,明年的人代會您就安穩了,但是您等於將一顆定時炸彈放在身邊;您要是排除了他,魏哲這人好面子,他會懷恨在心,他父親那邊也會對您有想法,明年的人代會……”
郭小州哦了一聲,他現在還是代縣長的身份,要去掉這個“代”字,就必須走明年的人代會程序。雖然縣人大的任務就是保證安穩地完成上級領導的意圖,把他推上去,但是一旦出現問題,被選掉了,落選了,即使省裡仍然強行將他扶在縣長位置上,但是他在陸安的臉面丟光了,開展工作也沒有底氣,最大的問題是,他在省領導眼裡屬於不堪大用的人,未來毫無前途。
“郭縣長,我有個建議,您乾脆否了這個候選名單,我幫你重新挑選幾個人出來,陸安縣政府還是能找出一兩個有才的年輕人的。”
郭小州沉吟片刻,忽然搖頭道:“我不能讓他們失望,就選他,魏哲。”
詹邵文臉色大變,帶着濃郁地憂色急道:“郭縣長,這個魏哲連他父親都管不住,請您再考慮考慮……”
郭小州淡然一笑,“你照我的吩咐通知下去,讓這個魏哲十分鐘後來見我。”
“郭縣長……”詹邵文着急道。
郭小州舉手示意,“去吧!”
詹邵文愣了半晌,垂頭喪氣地走出縣長辦公室。說實話,當郭小州第一天拒絕參加歡迎會時,給了歐朝陽有力的回擊,他滿心鼓舞地感受到了這個年輕縣長的氣魄和膽識,自己也有了點信心。
畢竟他已經第一時間站了隊,和郭小州屬於“榮辱與共息息相關”的關係。但是今天,他覺得郭小州走了一招最臭的棋,居然選中魏哲這樣的衙內當秘書,這不是找了個轉找麻煩的“老爺”回來嗎?忍口氣不行?秘書太重要了。這是嫌自己死得太慢啊!
詹邵文走出辦公室後,郭小州起身站在窗邊看着遠處陌生的陸安街景,想着他就是這座城市的意志和領導者,心中有着說不出的壓力和使命感。
上任第一天,除了兩個排名靠後的副縣長主動來辦公室見過他,其他的常委還是一個都沒來,常委沒來,就是一種姿態和暗示,縣屬直管機關的局長們就一個個穩着不動,他必須要找到打破平靜的方法。
這樣的方法有示弱的方法,有中庸的方法,有強硬的方法。
示弱,很簡單,他主動去縣委書記辦公室見歐朝陽,服了輸,歐朝陽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繼續刁難他,畢竟,上級領導還在看着呢。
中庸就是通過白擁民的嘴巴向歐朝陽服個軟,在外保住了面子,只是面對歐朝陽時,不免有些心虛,腰桿直不起來。
強硬,就是彼此繼續“對峙”着,看誰先熬不住。但是,他這個黨委副書記在一把手書記面前,有天然的弱勢,歐朝陽畢竟是他的上級領導。“對峙”所導致的影響和後果,市領導首先要打他的板子。
現在最關鍵的是,他在陸安無人可用。
詹邵文政府辦公室主任的身份又過於敏感,一些事情詹是不適合出頭的。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郭小州說了聲,“請進。”
聽到兩道聲響不一的腳步聲,郭小州徐徐回頭。
一個身穿花格子短襯衫的年輕人跟在詹邵文身後,眼睛肆無忌憚地朝郭小州身上打量着。
詹邵文低沉着聲音道:“郭縣長,他就是政府辦的小魏,魏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