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的是鎮長助理葉南川。他和楊士奇、任茜等鎮工作人員受一家投資企業的宴請,誰知在飯桌上,任茜“豪興大發”,居然自己把自己給灌醉了。
葉南川和秀秀把任茜送到她租住的院子前,兩人在任茜的包包中卻沒有發現房門鑰匙。
此時,葉南川想起了辦公室主任高明說郭小洲已回的話,他便給郭小洲打電話,要借用他的房門鑰匙。
郭小洲匆匆趕回院子時,秀秀抱着任茜坐在門口的青石臺階上,葉南川穿着白襯衣在秋風中蜷縮着走來走去。他的夾克衫脫下來披在任茜身上。
郭小洲一邊掏鑰匙一邊問,“怎麼會喝成這樣?”
秀秀有些結結巴巴解釋,“茜姐自己喝的……”她自從老招待所拆遷後,臨時在鎮政府幫着任茜搞接待工作。以前她倒是不怕郭小洲的,但隨着郭小洲名聲漸隆,郭小洲的形象越高大,官威隱而不發,她越是在他面前忐忑不安。
葉南川說,“我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茜姐自己主動喝了四杯白酒。”
郭小洲瞥了一眼臉色橘紅的任茜,打開院門。
葉南川幫着秀秀把任茜送進她的房間,然後走出來,把最近的工作情況向郭小洲做了個簡短的彙報。
應該說最近的工作成績用輝煌來形容也毫不爲過。
陳塔高中新校區已經正式奠基開工。省教委領導,青山市委常委以及黃港縣長方恆出席奠基儀式。預計明年九月份便可部分投入使用。
陳塔人民醫院的規劃已經得到省市審批通過。奠基開工儀式將在下月舉行。
綠林集團的苗圃園已經完成了第一期土地徵用,目前集團已經開始栽種第一批樹苗。
靠近江堤的江景房地塊,已經拍出六小塊,地產開發商的附加建設江提風景帶賬戶,已收到兩千多萬元的建設資金。目前開始進入規劃階段,鄧惠芬回來,將主管園林規劃這塊。
酒吧風情街的建設已經進入拆遷階段。
另一個值得大書特書的變化是,陳塔鎮的流動人口以日爲單位在不斷增長,每天來陳塔考察的投資商多達三十幾人,而且依然在持續增長中。
加上鎮街道到處在拆遷,以至於周邊村莊農莊盛行,幾乎一個月之間,周邊開了幾十家農莊。不僅遠來的客商多,甚至連黃港縣城的本地人也在週末趕來農莊休閒娛樂。
現在出現的問題是,陳塔鎮政府的接待能力捉襟見肘,鄧懷東臨時拍板,特招了八名臨時工作人員,但用葉南川的話說,這些特招的陳塔本地人素質有限,他傾向面對全縣進行招聘。
郭小洲聽完,“僅招八個人肯定不夠。這樣,你今天晚上寫一個計劃出來,明天開會討論。我們不僅要在全縣進行招聘,而且要在青山市和全省範圍內招聘。缺什麼樣的人才就招什麼人才,不要用臨時工的名頭進行招聘,換一種商業模式,比如,鎮裡成立產業管理公司。薪水可以超過鎮政府的工作人員甚至領導,前提是他們的確能創造出效益。”
葉南川點點頭,“我回去就寫計劃書。”
正在這時,秀秀躡手躡腳從任茜的房間出來,小聲道:“茜姐睡下了。”
郭小洲對葉南川說,“小葉你送下秀秀。”
把葉南川和秀秀送出門,他走進浴室洗了個澡,然後回到自己房間,拿出電話,給程老打了個電話,向老師彙報大橋項目獲批的消息。
程老沒有說恭喜二字,甚至沒有表揚,他聽完後說,“你現在倒是可以騰出手,在政府管理方面多下工夫,我們國家在行政管理的理念和實踐上走過了一條艱辛曲折的探索之路,既有成功經驗,又有失敗的教訓。”
郭小洲虛心請教道:“老師認爲應該怎麼轉變和發展。”
程老笑了笑,“不管怎麼轉變發展,都應該圍繞‘合民心,順民意’這六字方針,不能違揹人民的利益,強制推行某種地方政策,幹人民不想幹,不願意乾的事情。還有個全面協調發展的原則,政府公共職能有政治職能、經濟職能、文化職能、社會職能等等。特別是經濟職能方面,是其中的重點,但是也不能忽視了其它職能,只有經濟和文化同步,纔是最健康的政府。”
程老的話其實和郭小洲的理念不謀而合。他向程老介紹他的陳塔藍圖,摒棄一切和污染掛鉤的經濟,把陳塔打造成生態環保的一座橋頭堡。以生態旅遊休閒、文化休閒爲經濟支柱。比如他會在兩三年內建個省內一流的大劇場、圖書館、體育館、文體公園,酒吧一條街,北歐風情街,飲食一條街,購物一條街,引進著名的大型連鎖賣場,打造高端購物商業區等等。
在他的設想裡,未來的陳塔,大劇場每天都有演唱會、音樂會、以及各種文化娛樂演出,藉助大橋聯通武江的優勢,把陳塔打造成文化重鎮,吸引周邊的人羣到陳塔來,感受這裡的文化氛圍,形成地域品牌。
加上高質的學校、醫院、生態居住環境,陳塔未來的發展無法想象。
程老聽到他的規劃,沉默半晌,終於嘆息道:“以前,我一直認爲你走錯了道路,其實現在我承認我的判斷錯誤。學術是理論,唯有把理論充分地使用於實踐,纔是真正的貢獻。”
“老師……”郭小洲有些汗顏。
“我有幾點要囑咐你,一是程序原則,任何決策都要經過認真的調查研究,重大決策要經過人大的批准,還要調查民意,傾聽老百姓的呼聲;二是法律原則,市場經濟是法制經濟,政府不能大包大攬,要豎立有限政府的概念,做該做的事,管該管的事。三是公共利益原則,你要切記,政府屬於公共組織,行使的是公宮權力,你的權利不屬於自己,你的權利是服務人民的體現。”
“老師,我都記在心上。”
“最後送你一句話,一個水桶無論有多高,它盛水的高度取決於其中最短的那塊木板。”
郭小洲直到掛斷電話,猶然沒有想通老師送給他的最後一句話。這句話似貶似警。是在暗示他身上的缺陷會影響他將來的高度,還是指的是政府管理方面?
十分鐘後朱穎忽然給他打來電話,問他明天會不會去廣漢,參加羅薇的生日宴會。
郭小洲說他已經答應了羅治國,會在下午生日宴開始前趕到,只是他現在愁該送什麼禮物。
朱穎笑着說,“禮物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明天給你帶過去。”
“讚美你!穎姐!”
“呵呵呵!”朱穎乾笑,“女孩子的禮物,姐姐我是行家嘛,不用爺們去操心。”說到這裡,她神秘兮兮道:“老羅和薇薇現在都不知道你有了女朋友的事情,明天……嘿嘿!”
郭小洲苦笑說,“虛心向穎姐求救。”
“這種事情,姐幫不了你,誰讓你到處留情的。”
“天地良心,我對羅薇可真沒有那種感覺……”
“反正是你的事情,你自己搞定,姐不參合。”
“穎姐,你就忍心我明天陷入尷尬?”
“我有什麼不忍心的,姐心如鐵。”朱穎哼哼道。
郭小洲見朱穎不肯出手,他想了個迂迴的戰術,問,“最近姐的節目可是大火了啊。”
“那當然,是鑽石總會發光的!”她意氣風發地答。
“可姐這顆鑽石是我發掘的,否則,埋上三五年……”
“打住,你敢要挾姐?”
“是邀功,不是要挾。”
“哼哼!明天姐看情況再決定……姐剛錄完節目,又困又餓,補瞌睡去,閃了。”
聽着電話裡的忙音,郭小洲笑着放下電話。耳邊忽然聽到“嘭嗵”一聲悶響,隨後隱隱傳來不可察的呻吟。
他挑了挑眉頭,立刻出門朝任茜的房間走去。
任茜的房門半開半閉,他輕輕推門一看。任茜整個人正躺在地上,一邊掙扎着想爬起來,一邊小聲哼哼着。
郭小洲也顧不得避諱,連忙走進去,伸手去攙扶她。
伸手的一瞬間,他在昏暗的檯燈下看清楚任茜的樣子。
任茜身上僅穿着一套黑色蕾絲內衣,大概是秀秀幫她清洗後更換的。如果換成鎮辦公室的大姐們,肯定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明知道任茜酒醉,還和一個異性同居在一個院落裡,怎麼也應該換上保守安全的秋衣秋褲,現在穿這麼性感,讓他的手和眼接觸到的都是鮮肉和旖旎。
他雙手託着任茜的雙臂,要把她扶上牀。
說知任茜閉着眼嚷嚷着,“我要去噓噓……放我去噓噓……”
噓噓?郭小洲稍後才明白,這是要去衛生間方便的意思啊。他有些呆愣當場。
而任茜仍然奮力向屋外的方向掙扎着。
他們所住的院落裡,唯一不方便的就是衛生間。室內無法達到衛生間,而是必須出房門,來到走廊中間的浴室裡。
郭小洲動作木訥機械地攙扶着她來到浴室門前。替她打開門,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鬆開她,讓她自己扶着門框蹣跚着走進去。
半分鐘沒過,他又聽到“噗通”的悶響——任茜又摔到了。
他在門外問,“呃!你沒事吧?”
衛生間裡傳出任茜的喊痛聲。
實在無奈之下,他推門而入。
進入他眼簾的是一幅極爲香豔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