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孩子驚慌的聲音,很快就有一個看不出實際年齡的婦女從屋子裡出來。
張峰看她的個子高高瘦瘦,頭髮散亂、根本沒有進行打理。身上穿的衣服,髒的已經看不出原先的顏色。
她邊走出房門,邊詢問孩子爲什麼這麼驚慌的喊叫,順着小孩子手指的方向,她看到院子外邊站了這麼多的人,遠處還有警車和警察,就嚇的話也說不完整,聲音顫抖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爲什麼要來抓我們?”
張峰從縣城下來調研的時候,並沒有帶着警車和警察。
到了清元鄉後,羅逸解釋道,有些山民很排外,對外人不友善,爲了領導們的安全,還是帶上派出所的警察爲好。
現在倒好,這些警察嚇着山民了。
張峰想着自己只是下村瞭解情況而已,根本犯不着這樣興師動衆地動用警察來開道與保護。
不過,他不清楚在清元鄉,鄉鎮幹部與山民的關係到底是不是緊張,另外也要保證跟隨自己一起來調研的夏薇和副縣長的安全。
如果第一次下來調研,他們的人身受到傷害,以後就沒有人願意陪自己下來調研了。
羅逸馬上陪着笑臉進行解釋:“老鄉,你不要害怕,這是我們縣委書記,今天來看望你們。”
這位婦女不認識羅逸書記,也不認識其它清元鄉的陪同人員,應該是清元鄉的幹部,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地方。
所以這位婦女還是很懷疑:“鄉里幹部從來沒有來過這裡,縣委書記會來這裡?騙人的吧,你們趕快走,已經把我的小孩子嚇壞了。”
羅逸書記有些臉紅,張峰此時也感到尷尬。如果自己去他們事先安排好的行政村參觀與調研,肯定會受到熱情歡迎。
現在自己突然選擇這樣的地方進行調研,連門都進不了。旁邊陪同的人肯定已經在心裡罵自己沒事找事、自找麻煩。
正在這個時候,從旁邊的小道上圍攏來一些山民,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走上前來,熱情地招呼道:“歡迎各位領導。”
羅逸如同看到救星,連忙遞過去一支菸,笑着問道:“老鄉,你是這裡的人吧?”
這個老頭受寵若驚地接過煙,連忙回答道:“羅書記好,我叫吳天明,從小一直生活在這裡。我當過行政村的會計,認識你們幾位領導。”
羅逸總算找到了認識自己身份的人,就趕緊拉着他的手,來到張峰的面前,向他介紹道:“這是縣委書記張峰,他今天特意來看望你們。”
吳天明聽到竟然還有比羅逸書記更大的領導,趕緊雙手握住張峰伸過來的手,彎着腰、滿臉笑容地大聲說道:“領導好、領導好,歡迎領導、歡迎領導。”
他其實也沒有近距離地接觸過羅逸書記,只是在參加全鄉會議時,遠遠地看過在主席臺上講話的羅逸。同時他在全鄉政務公開欄上,看到過清元鄉其它主要領導的照片。
剛纔面對羅逸書記的遞煙、拉手等動作,他已經激動不已,根本就沒有聽清羅逸對於張峰具體職務的介紹,他心裡也感到很奇怪,在這羣人中,張峰應該是最年輕的,怎麼他的職務比任何人都大。
疑問歸疑問,他認爲見了這些人,一律叫“領導”肯定不會錯。
張峰對於吳天明的熱情,也是很客氣地問道:“老人家,你今年多大歲數了?”
“報告領導,今年剛好六十歲。”吳天明大聲迴應。
“老人家,看起來你身體很不錯嘛。”張峰隨口接上一句。
吳天明聽到領導說他身體好,就有些得意地解釋道:“我們山裡人,每天都在勞作,根本停不下來,身體就得到了鍛鍊。”
“再說,這裡空氣好、水好,沒有工業污染,人生活在這裡,都長命着呢!”
這也是大實話,雖然這裡看上去有些落後,但溫飽問題已經解決,基本的醫療也得到了保證,因此象吳天明這樣的老人,看上去雖然要比實際年齡老很多,但身體確實還是很硬朗。
張峰也笑了:“祝老人家身體健康、長命百歲。”接着指了指被攔在院門口的這戶人家,問道:“這家的情況,老人家,你清楚嗎?”
吳天明看了看院子裡面,放低聲音對張峰說道:“報告領導,這家的男人去縣城打工了。裡面的這個女人,腦子有點問題,只好留在家裡帶孩子。她看見這麼多陌生人要進她家,肯定會嚇壞的。”
“各位領導,我帶你們到其它地方看看吧。”
既然這家的女主人頭腦有些問題,還是少去招惹麻煩爲好,於是張峰揮揮手: “麻煩老人家給我們帶路了。”
張峰等一行人,就跟着吳天明,來到他的家裡。
吳天明的房子有三間,不過都只有一層。
牆是用山上的石頭壘成,就地取材方便。這裡的土地少,不可能用土來燒磚。
由於交通不便,如果從平原地區把磚頭運上來,運費非常昂貴,也就變得不現實。
反正這裡人少空地多,隨便你佔地方建造房子,同時用石頭壘成的房子,有一個明顯的好處,就是冬暖夏涼。
大家既然來到了這裡,也就想要進到屋子裡去看看。
有些跟隨的、陪同人員,其實是不願意進屋的,因爲在這樣的房屋裡面根本沒有啥好看的,還不如站在外面呼吸新鮮空氣。
只是看到張峰走進屋裡,羅逸也陪着進屋,其它人就不好意思一直站在院子裡,於是都依次走進屋內。
看着這些官員都進了屋,後面跟着看熱鬧的山民,也開始涌進院子裡來,但都沒有接着跟進屋裡去,他們對於各級領導,下意識中有些威懼,要與這些領導保持一定的距離。
屋裡的人已經夠多了,反正領導說什麼話,站在院子裡,也聽得一清二楚。
張峰發現從外面看着是三間屋子,其實在裡面就是一個大通間,中間並沒有隔牆。
最東邊的一間,放了一張木牀、一張木桌,牀上凌亂着放着棉被、衣服,桌上也堆滿了雜物。
最西邊的一間,砌着一個竈臺,放着煤氣竈和煤氣瓶,看起來這是他家的廚房。
除了吳天明和跟進的張峰等人,屋內並沒有其它的人。
站在張峰旁邊的夏薇有些奇怪地問道:“老人家,平時就你一個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