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大爲好奇,“領導,我有一點不明白,齊老太太爲什麼會讓人當槍使呢?以她老人家的資歷、經歷和性格,不應該會幫程運來來找你的晦氣啊。”
王文耀點着頭道:“關於這一點,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與齊老太太既無恩也沒怨,以我的瞭解,她老人家與程運來也素無瓜葛,她來插手藤嶺縣的事情,怎麼也說不過去。”
想了想,夏天問道:“會不會與老書記或劉東風書記有關係呢?”
王文耀笑了笑,“你也知道齊老太太與老書記和劉東風書記的故事嗎?”
夏天笑道:“我是剛剛通過道聽途說才知道的。”
王文耀思忖着道:“齊老太太與老書記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應該不會與此有關,而劉東風書記與齊老太太則是一對歡喜冤家,兩個人好了六年之久,感情之深可以說是可歌可泣,刻骨銘心,齊老太太絕對不會做對不起劉東風書記的事情,而我與老書記的關係不錯,與劉東風書記的關係也還算可以,所以,她也不可能因爲老書記或劉東風書記而來。”
夏天嘆道:“搞不明白啊,領導,既然搞不明白,那就暫時搞不明白吧。”
“不過。”王文耀凝重地說道:“不過有一點很明確,齊老太太此次前來,一共有兩個目標,一是我,二是你。”
夏天吃了一驚,“領導你確定?”
王文耀哼了一聲,“你的南嶴鄉是計劃生育落後鄉里的落後鄉,齊老太太下車伊始,就要求將你停職,以儆效尤,是我當場將她的要求頂了回去。”
“謝謝領導了。”夏天有點不信,心說你敢齊老太太,你有那麼硬氣嗎。
王文耀擺了擺手,“問題是我能頂一時,但不知道能頂多久,齊老太太是來者不善啊。”
夏天呆了呆,“領導,你打算如何應對呢?”
王文耀道:“還沒想好。”
夏天哦了一聲,沉默了。
夏天不傻,王文耀這個態度,讓他心裡疑雲頓生。
以齊老太太的地位,對付一個縣委書記還說得過去,說她專門來折騰一個鄉黨委書記,這可能嗎?
夏天懷疑,齊老太太就是來對付王文耀的。
玉文耀說齊老太太這次有兩個目標,夏天不相信,他懷疑這是王文耀的策略,他想把自己和他夏天綁在一起。
看夏天沉默不語,王文耀便問:“小夏,你準備如何應對?”
“我?”夏天開始裝傻充楞,“我需要應對啊?”
王文耀看出了夏天的心思,笑道:“齊老太太要去你南嶴鄉蹲點,你難道不需要應對嗎?”
夏天嘿嘿一笑,“我熱烈歡迎啊,我們南嶴鄉的計劃生育工作太落後太落後了,齊老太太這一去,說不定還能讓我們從落後變成先進呢。”
王文耀笑了笑說:“你這個想法很現實,我也相信齊老太太的能力,你們南嶴鄉的計劃生育工作一定能得到改觀。”
夏天一本正經地說:“至於你說的應對齊老太太的*,我不急,我得等你的計劃和部署,等你在縣裡有所動作後,我再來個遙相呼應,領導你看如何?”
“這樣挺好。”點了點頭,王文耀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摸清並確認齊老太太背後的推手,和她來藤嶺縣的真正目的。”
夏天忙說:“領導,我走不了上層路線,這方面我愛莫能助。”
思索了一會,王文耀說:“我託人設法摸摸齊老太太的底,你等我的消息吧。”
因爲一個齊老太太的出現,攪動了藤嶺縣的官場江湖,也改變了很多人的心態。
夏天心裡沒底。
本來,按縣委辦和縣府辦的通知,夏天作爲南嶴鄉的一把手,應該去見一見齊老太太,表達一下對她及其工作隊的歡迎。
夏天不傻,往槍口上撞的事他可不幹。
惹不起,躲得起,這是夏天的一貫原則。
還有,齊老太太初來乍到,氣勢洶洶,勢不可擋,這個時候就應該回避她,避她鋒芒,消其銳氣,讓她的三板斧劈到空氣裡去。
主意打定,夏天跑到鍾海峽家裡,如此這般的吩咐一番後,把鍾海峽一個人打發回去,吩咐的當然是生意上的事,賣柴油賣化肥,夏天念念不忘把“戰利品”換成鈔票的事。
人可以躲起來,工作不能擱下,生意更不能耽誤。
躲的地方夏天也想好了,黎菁姐姐的家,這裡有電話,夏天可以保證耳聽八方。
可是,還沒到晚飯時間,躺在沙發上睡覺的夏天,就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了。
夏天嘀咕,誰會來敲黎菁家的門呢?
令夏天沒有想到的是,敲門的正是房子的主人黎菁,當然不是一個人,她身後還跟着程子涵。
黎菁咯咯的笑着說:“夏大書記夏大鄉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難道你連這個道理都忘了嗎?”
夏天訕訕而笑,不敢回答黎菁的問題,卻對程子涵說:“子涵你怎麼來了?你只是個醫生,以後鄉里的事你就不要摻和了。”
“你以爲我想摻和呀。”程子涵將三輪摩托車的鑰匙塞到夏天手中,嘴裡埋怨說:“是黎菁姐要來找你,她不想讓丁三五或鍾海峽當司機,我只好勉爲其難嘍。”
夏天噢了一聲。
程子涵笑着說:“當然了,黎菁姐不想讓丁三五或鍾海峽當司機,主要是怕你吃醋喲。”
“我呸。”夏天一本正經地說:“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丁三五和鍾海峽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相信他們,再說了,黎菁姐是我的女人,我怎麼可能不相信自己的女人呢?”
話說得義正詞嚴,其內容也豐富多彩,讓黎菁很是開心,連程子涵的面子也不顧,連嘴上的“客氣”也沒有。
程子涵果然不高興了,“喲,黎菁姐是你的女人,那我和戴小玉又是什麼呢?”
“呵呵。”夏天急忙陪起笑臉,一手一個攬住了黎菁和程子涵,“剛纔有點口誤,有點口誤啊,你們都是我的女人,你們都是我的女人,我這碗水一定端得很平的。”
程子涵也是變臉很快,“嘻嘻,這還差不多。”
黎菁撇開夏天的手,到廚房轉了轉,出來問道:“小夏,你沒準備菜和米嗎?”
夏天一臉不解,“準備菜和米幹什麼?”
黎菁哭笑不得,“你不用吃晚飯嗎?”
“嗨,我睡昏頭了。”夏天自嘲道。
程子涵笑道:“沒法子,咱們只好出去吃了。”
三個人上街,找了家能供應飯菜的茶館,要了一個便於說話的雅間。
邊吃邊說,夏天好奇地問道:“黎菁姐,你怎麼突然來縣裡了?”
“幫你。”黎菁道。
“救你。”程子涵道。
“救我?有這麼嚴重嗎?”夏天樂道。
程子涵道:“小夏,羅太良與丁三五和鍾海峽,還有香菱姐和方蘭姐,他們回到南嶴後,馬上向黎菁姐通報了縣裡發生的情況,黎菁姐打電話到天州,向她在地委機關工作的同學打聽消息,得知齊玉梅老太太這次前來咱們藤嶺縣,表面上是爲了計劃生育工作,實際上正是爲了王文耀書記和你而來。”
夏天笑看着程子涵道:“子涵,齊老太太是受了你叔叔程運來的盅惑纔來的吧。”
程子涵點着頭道:“據黎菁姐得到的消息,事情正是這樣的,我覺得,我覺得我二叔太不應該了。”
“既來之,則安之。”夏天問黎菁,“黎菁姐,聽說齊老太太幾乎不參與此類事情的,這一次到底是爲了什麼?或者說,程運來是憑什麼把齊老太太請出來的?”
黎菁道:“是因爲你和王文耀書記。”
夏天大惑不解,“王文耀書記與齊老太太有什麼恩怨我不知道,但在今天以前,我連齊老太太的面都沒有見過,我沒有得罪過她老人家啊。”
黎菁笑道:“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夏天急道:“臭娘們,不要賣關子好不好。”
一聲“臭娘們”,讓黎菁和程子涵都笑了。
黎菁問道:“小夏,你知道你尊敬的劉東風書記,曾經與齊老太太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風流往事嗎?”
“呵呵,他孃的。”夏天咧着嘴樂了,“我也是剛知道,沒想到劉書記也是性情中人啊。”
黎菁道:“齊老太太認爲,當初劉東風書突患腦溢血成爲植物人,你與王文耀書記都脫不了干係,齊老太太此次前來咱們藤嶺縣,正是爲劉東風書記報仇而來。”
夏天的臉上立即沒了笑容,“黎菁姐,你的消息確鑿嗎?”
“千真萬確。”黎菁說道:“齊老太太是個固執的人,她一旦認準了的事,是很難能夠轉過彎來的。”
夏天呆了呆,嘴裡喃喃而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把劉書記病倒的責任算到我和王文耀書記的頭上呢?”
黎菁道:“你還別說,當被劉東風書記病倒之事,至今還被很多人認爲是一樁迷案。”
夏天一聲嘆息,“劉書記病倒確是事實,可沒想到還有人拿來大做文章啊。”
黎菁道:“但是,當時確實留下了不少疑問。”
夏天哦了一聲,“哪些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