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頭萬緒,只須牽住一條主線,千言萬語,不如做好一件大事。
這個道理夏天懂,劉東風擔任縣委書記的時候,曾經這樣教導過夏天,作爲主政一方的領導,要想打開工作局面,最好做一二件驚動和吸引人心的事情。
擔任南嶴鄉黨委書記兼鄉長,就是名符其實的主政一方,而建造鍋底河大橋,正是夏天要乾的一件大事。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政社分設是按部就班的工作,而建造鍋底河大橋一刻也耽誤不得,越早完成好處越多。
夏天沒有看錯人,郭凱達不但有兩下子,而且還是個工作狂,經他幾天的連續工作,一座完整的木質大橋模型,以一比一百的比例呈現在夏天面前。
“夏書記,按照你的要求,模型已經完成了,橋寬十二米,橋長一百五十米,除了兩岸的橋基,跨河一共是八個橋墩和九個橋跨,其中八個橋跨均長十五米,中間的主跨長度三十米,除了兩岸橋基和八個橋墩的建造需要鋼筋水泥外,其他部分都將全部採用石材,根據我的設計,鍋底河大橋理論上承重五十噸以上,使用壽命可以達到一百年以上。”
夏天看着大橋模型問道:“老郭,我不懂橋樑建設,只知道一座橋樑的質量,主要取決於橋基橋墩和橋面的建設質量,關於這兩個方面你是怎麼考慮的?”
郭凱達說:“夏書記,石橋和其他橋樑不一樣,石橋的質量主要取決於橋基橋墩,只要解決了橋基橋墩的質量,其他部分的質量問題並不複雜,因此鍋底河大橋造得好不好,就看兩岸的橋基和八個橋墩造得牢不牢,因此才需要相當數量的水泥和鋼筋。”
夏天點了點頭說:“水泥和鋼筋,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這錢不是問題,由我負責解決,我做你的後勤部長,你老郭要做的就是幫我踏踏實實地把鍋底河大橋造好。”
郭凱達起身,有些激動地說:“沒說的,士爲知己者死,以後你夏書記怎麼說,我郭凱達就怎麼做。”
“你少給我來這一套。”夏天擺了擺手,笑着說道:“我不喜歡豪言壯語,我看重的是實際行動,而且我還有幾個要求沒說呢。”
“夏書記,你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
郭凱達又要起身,卻被夏天伸手摁回到椅子上。
“呵呵……老郭啊,你不要緊張嘛。”夏天指着大橋模型說:“第一,我要把它帶走,以後我就天天看着它,橋造到哪個部分,我就用紅色的彩筆塗到那個部分,直到把它全部塗成紅色。”
郭凱達說:“你可以把它拿走,我只需要設計圖紙就行了,這個大橋模型是用木頭做的,總重量十二公斤,可以拆成十八個部分,你可以隨時拆開拿走。”
夏天說:“第二,關於鍋底河大橋的建造,前期必須保密,所以你以後只需向我彙報即可。”
郭凱達先是點頭,但馬上又有所猶豫,“可是,夏書記,關於你要建造鍋底河大橋的事,大傢俬底下早就有了議論,這保密工作可不好做啊。”
夏天咧嘴一樂,“雷聲大,雨點小,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私底下的議論越多就越不靠譜,保密工作就做得越好,你說是不是?”
郭凱達笑着點頭,“還真是這個道理,那就讓他們議論好了。”
夏天笑道:“必要的時候,你也可以向外傳播一下,添油加醋嘛。”
郭凱達道:“我明白,可實際工作的保密還是很難做的。”
思忖了一會,夏天道:“我是這樣考慮的,水泥和鋼筋可以不聲張的買來先存放起來,而最重要的建橋材料是石材,我已經去姆嶺山找到了那個舊石礦,咱們可以組織礦工和石匠進駐姆嶺山舊石礦,按照設計要求就地生產,待到建橋開始的時候再運出來。”
一邊點頭,郭凱達一邊問:“夏書記,你還有第三個要求嗎?”
“當然有了。”夏天笑着說:“第三,你將成爲南嶴鄉鄉政府的副鄉長。”
“這……”
郭凱達頗感意外,又一次站了起來。
夏天又咧着嘴樂了,“坐下坐下,瞧你那點出息,一個選聘副鄉長的頭銜就把你給嚇着了?”
郭凱達很不好意思地坐下,頓了頓說:“夏書記,謝謝你的信任和寬宏大量,但你讓我當副鄉長,我確實沒有這方面的思想準備。”
“直說吧,你擔心什麼?”夏天問道。
郭凱達說:“我的擔心有二,一是我怕我的能力有限,辜負了你對我的期望,二是主要的,我原來是受程運來書記之託來到南嶴鄉的,我背叛了他,我已經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你推薦我當副鄉長,我怕我會連累了你。”
夏天大笑不止,“呵呵……你郭凱達啊,還真沒資格當程運來書記的眼中釘肉中刺,我纔是,我纔是程運來書記的眼中釘肉中刺,在這方面你完全用不着擔心,我不怕被牽連,你也不用怕,程運來書記要搞你,除非是他先把我搞倒。”
郭凱達又點了點頭,小聲說:“夏書記,有一個現象我想你已經感覺到了,羅太良、陳國平和韓文澤三個人,是程運來書記派來對付你的,他們和周漢濱是一夥的,在鄉黨委會裡你佔不到多數啊。”
夏天笑了笑,“所以,我會盡量不開鄉黨委會議,所以,我要掌控鄉政府,並儘量發揮鄉政府的作用,鄉政府由四個人組成,你我加上方蘭同志,咱們應該有所作爲,也必定會有所作爲。”
郭凱達笑道:“你有所防範,未雨綢繆,那我就放心了,沒說的,以後我就跟着你幹了。”
“你大可放心,再說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呢。”夏天臉上露出了壞相,他衝出郭凱達眨了眨雙眼說:“周漢濱,加上羅太良、陳國平和韓文澤,他們不一定是塊鐵板,哪怕他們是一塊鐵板,我也得給它切出一條縫來,因爲從理論上講,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是有縫隙的。”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和周漢濱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