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六打定了主意,開口就表示反對:“不行,抓鬮看似公平,誰知道你們會不會暗地裡搞鬼?”
“怎麼會搞鬼?曹六郎若要是信不過,怎麼個抓法就由你來定,是取猜單雙還是猜長短都由你,抓鬮的道具也由你來做,不過某家要先猜便是。”見曹老六開始無理取鬧起來,姜洪偷偷和孫二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絲毫也不鬆口,死咬着要抓鬮。
姜洪越是堅持要抓鬮,曹老六心裡就越發的篤定姜洪真的是衝着辣椒苗來的,而且瞧這孫二竟然也隱隱在暗中幫着姜洪的意思,所以曹老六就死活不肯抓鬮。
“那曹六郎你究竟是想怎麼樣?發個話,早點了解,莫要被人發現了夜長夢多。”姜洪被曹老六耍無賴耍得一臉無奈狀。
“乾脆這樣,這第三株就按價高者得。”曹老六終於是把這句話吐了出來,總算痛快了些,沒那麼憋得慌,不然這一口氣憋心裡,總是覺得悶得人實在不自在。
他纔不信這姜洪身上能帶那麼多的銀錢,自己是有備而來,姜洪是臨時起意,即便是姜洪是來建安採買物事,帶的銀錢也絕對不會多過自己,而且聽孫二的口氣,那一株姜洪也是花了五百貫的,五百貫,那就是五百兩銀子,行商們出門,大多是去官庫裡把銅錢換成銀子,好方便攜帶,雖然朝庭限制了銀子在市面上流通,但暫時的兌換還是可以的,只要在限定的時間內,再去官庫裡把換得的銀子再換回去就行。如果真的用價高者得的法子,第三株的價格絕對要遠遠高過五百貫,曹老六斷定姜洪絕對帶不了那麼多錢,撐死他能再拿出個七八百貫就不錯了。
孫二暗暗心驚之餘,不得不佩服孫掌櫃,這個老爺子,在自己說準備讓曹老六多吐點血後就告誡自己,萬萬不能由自己提出價高者得的法子,而是應該如何如何。果然不出所料,這曹老六的一步一步都被孫掌櫃算計到了,就連剛纔槽老六的狐疑也被孫掌櫃掐得死死的,真不愧是一塊看透人心的老薑。不過麼,這姜再老,還是沒法比過小東家這塊嫩姜,人家可是遠在長安就把事情的經過都算計得差不多了的,唯一沒算到的恐怕就是姜洪這半路殺出來的幫手。
“既然如此,那就按價高者得了,孫管事的看如何?”姜洪見曹老六說了出來,就轉頭問孫二。
“嘿嘿,那怎麼好意思呢。既然都願意按價高者得,某家自然是無任歡迎,誰也不會和銀錢做仇人啊。”孫二搓着手,笑嘻嘻的,眉開眼笑的樣子。
“好,既然都定下來了,曹六郎說要價高者得,那某家就加一條,加價不得少過五貫,如若不然,某家出五百貫,曹六郎卻只加幾文錢,就沒意思了。而且必須是現錢,不拖欠的。”姜洪又擠兌了曹老六一句。
解決辦法是曹老六提出來的,姜洪提個補充條件也不爲過,而且這條件還合情合理,要是大家都幾文十幾文的加,這要到什麼時候結束?再說了,人家說的不得拖欠似乎是針對他自己的,要說拖欠,曹老六是肯定不可能的,唯一可能拖欠的就是姜洪了,因此姜洪提出的這條很是順利的就得到了通過。
“那好罷,既然都定下了,某家就出五百貫,算做個引子,曹六郎沒意見吧?”姜洪搶先出價。
曹老六白了姜洪一眼,心裡暗自高興,哼,果然被某家算到,你沒帶那麼多錢來,否則也不會搶着先出價,不就是想碰碰運氣,以爲某家沒帶那麼多銀錢而只出五百貫就拿下麼?嘴上卻是不含糊:“五百五十貫。”
“六百貫。”姜洪面不改色。
“七百。”曹老六也不示弱。
“七百一。”姜洪似乎後繼無力,這次只加了十貫。
“七百二。”曹老六沒那麼傻,見姜洪氣勢減弱了,猜想他可能沒多少錢了,應該是想先一點一點的加,然後再來個突然加價把自己嚇跑,哼哼,某家就將計就計,看看誰笑到最後。
接下來兩人就十貫十貫的加,一直加到了八百貫,姜洪果然突然發力,叫到一千貫。
一千貫就是個心理線,一般人眼中,一個東西如果賣到一千貫,和賣到九百九十九貫,這兩個價格會覺得差距極大,而如果一個賣九百九十九貫,而另一個則賣到九百九十貫,差距有九貫的話,反而不會讓人覺得太過差距。因此很多商家在標價格的時候,很喜歡標9。99或是8。99之類的價格,而不標10或9,就是揣摩這種消費心理。很顯然,姜洪深諳此道,一下將價格擡高到了上千的地步。
果然曹老六明顯的猶豫了一下,他畢竟不是從商之人,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一千貫這個大數目,讓他覺得有點難以接受,本來他還想着自己來率先跳高的,沒想到卻被姜洪拔了頭籌。
咬咬牙,曹老六橫下心來,喊出了一千二百貫。
“曹六郎,你贏了。某家放棄。”在得到孫二的眼神暗示意後,姜洪雖然心有不甘,還是放棄了。畢竟孫二和他的境界不同,站的高度也不同,他是星君酒樓的少東家,經他手的錢每年都是幾千上萬貫的流水,孫二隻是個管事,哪裡見過那麼多錢?所以孫二在聽到曹老六報出一千二百貫的高價後,擔心繼續叫價把曹老六給嚇跑了,就不想再繼續了,反正這個數目,加上第一株的五百貫,已經遠遠超過了小東家給自己定的一千貫標準,自己可以憑白得到多出的七百貫,也該滿足了,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可是老一輩傳下來的教訓。
曹老六的心理最高價是兩千貫,他雖然不從商,但來前主家有特地叮囑自己便宜行事,無論花多大代價,只要不傾家蕩產就行,只要有辣椒,想要賺錢還不是手到擒來?現在見姜洪在自己叫出一千二百貫後就放棄了,心裡是得意洋洋:哼,某家就料定你帶不了那麼多銀錢。這會他就盤算開了回去後要怎麼添油加醋的把這其中的驚險給主家分說分說,好邀功請賞。
“唉。”孫二一臉惋惜的模樣,似乎是可惜姜洪不再繼續競價。姜洪則一甩袍袖,出門去了,臨出門摔下一句:“孫管事若下回還有這等好事,千萬要提前告知一聲。”
“好了,辣椒苗在哪?”曹老六心情大好,急不可耐的想見到那價值千貫的辣椒苗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曹郎君莫急,您看是不是可以這樣?先給某家五百貫,讓某家將錢先還了,這纔好出城去拿辣椒苗,不瞞您說,這辣椒苗是昨日託了家兄搞來的,不敢帶進城來,就放在城外家兄的宅裡,但若是某家不把債先還了,就沒法出城了,而家兄要守着那辣椒苗,又不能分身,且放城外,曹郎君明日隨了某家去取,更是不易被人發現,您看如何?”孫二還是要想着方的圓了前面的漏洞,而且雖然這曹老六咬鉤已經咬得死死的了,但爲防萬一,還是得先把一部分錢攥在手中更穩當些。
“也好,某家還擔心萬一孫管事前腳剛交割,後腳就把某家賣了呢。反正你也出不了城去,明日你把那債主叫來後,某家再給你銀錢,你還了債,某家立即隨你出城去。”孫二提出的在城外交割正中曹老六的下懷,到了城外,自己一得到辣椒苗就立即上馬遠走高飛,就是孫二他們要追怕也是難,反正自己也不用擔心孫二騙自己,到時候把姜洪也一起叫上,一起交割就是,兩個人還怕對方跑了?就衝着孫二年底花紅就有五六十貫這個份上,曹老六斷定孫二一年少說也有四五百貫的收入,一個人可能爲了五百貫就放着一年可以得四五百貫收入的工作跑了麼?這個可能性實在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