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只是一瞬間的, 很快,那魔鬼的鈴聲再次響起,陸良雪驚恐地看着那一串數字, 彷彿它們隨時會從屏幕裡跳出來似的。鈴聲響了又停, 停了再響, 反反覆覆, 樂此不疲, 大有不接誓不罷休的意思。
陸良雪無奈,還是拿過手機,鼓起很大的勇氣按下了綠色的接聽鍵。話筒裡莫凉東的聲音隱隱帶着一絲□□的氣味, “呦,接了?小爺我正悶着慌, 還沒打夠呢?”
“你到底要幹什麼?”陸良雪聽到電話裡除了莫凉東的聲音還有嘈雜的音樂和一些人起鬨的聲音, 不用想也知道, 他一準是跟他那幫狐朋狗友在花天酒地,可這個時候他怎麼有那閒情逸致給她打電話呢?
“小爺想你了, 趕緊過來,皇冠會館1314。”
“我不去,沒什麼事我要掛了。”陸良雪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誰知道他忽然抽了什麼瘋。
“不來你可以試試,小爺的脾氣可不好, 你最好掂量着, 再跟哥哥唧唧歪歪的, 就把你哥送到撒哈拉沙漠去。”
電話掛斷了, 陸良雪聽到話筒裡傳來的“嘟嘟”聲, 垂下肩膀,癱坐在椅子上, 心裡千迴百轉,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他這是明擺着用他哥哥來牽制她,儘管再怎麼不情願,她也得順他的心思,要不然他不定怎麼算計哥哥呢。
陸良雪在教室裡磨蹭了半天,一看手腕上的表,已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了。知道莫凉東那傢伙不但脾氣不好,耐性也沒那麼好,既然打算去了,還是早點吧。
皇冠會館1314這個房間曾經是陸良呈的噩夢,現在是她的噩夢,這麼有意義的幾個數字像是詛咒似的纏着他們兄妹二人,或許跟這些都沒關係,只是他們運氣十分不好地招惹了莫凉東這個惡魔。
陸良雪認命地推開房門,裡面如她所料的烏煙瘴氣,男男女女摟成一團。裡面有十幾個人,其中她除了陳亮和廖秋生就只認識那兩個最近剛出道勢頭挺猛的小演員,其他的都是生面孔,身邊的女人都是清一色的瓜子臉大眼睛,都好像從范冰冰臉上扒下來的皮似的,各個美豔動人。
莫凉東正叼着雪茄在那兒吞雲吐霧,見她進來做了一個輕佻的勾手指動作。陸良雪不想惹麻煩,反正來了都來了,順着點或許他覺得無趣就拉倒了。
陸良雪走到跟前,莫凉東手臂一伸將她拉入懷中,陸良雪沒料到他會鬧這麼一出,一個踉蹌就摔進他懷裡了,掙扎了幾下沒掙脫掉,索性就懶得折騰了。莫凉東半眯着眼睛看着她嘻嘻笑着,“來的挺麻利的,是不是想你爺們了?”
陸良雪別過臉不去理睬他的淫詞浪語,可莫凉東不放過她,“吧唧”地親了她臉頰一口。陸良雪怒不可遏,但也不敢發作,只覺得噁心無比,用手背使勁地噌了噌。
陳亮剛纔在麻將桌上輸了不老少,基本上都進莫凉東的口袋裡了,翻本是沒什麼機會了,這會兒見陸良雪彆扭着,心裡那口惡氣總算是出了。莫凉東是什麼人,這屋裡哪個女人不是端着舉着的,幾時有女人甩臉色了,陳亮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笑得尤其狡詐,“喲,東子,怎麼着?沒擺平呢?”
莫凉東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呵,在牀上還有小爺擺平的女人?這不,昨天一晚就沒消停,累壞了,這會兒還鬧脾氣呢?”
一屋子人誇張的嘻嘻哈哈着,笑得前仰後合的,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那笑聲就是一把刀颳着心口上的嫩肉,死啦死啦的疼着,陸良雪彷彿聽到那霍霍的磨刀聲。她只覺得無比的難堪,長這麼大,第一次被當成笑話取悅這些不相干的人,真恨不得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躲起來。
“東子,人家生氣了,你咋不哄哄呢?小心今兒讓你下不來牀,哈哈……”
“是啊,東子,這麼水靈的妞你可把持不住,累出腰間勞損什麼的。”
莫凉東一手摟着陸良雪,一手夾着雪茄煙,心情頗好就任他們胡鬧了,“去去去,少在這兒瞎攪和,咒我腰間勞損,怎地你想接盤啊?你接的了嗎?”
“東子哥,我看人家好像不是鬧脾氣,就是不待見你啊!”說話的是一個女人,坐在靠牆邊的角落裡。陸良雪進屋那會兒沒注意,仔細打量,這女孩年齡跟她相仿,一頭俏麗靈巧的短髮,細緻好看的五官,衣服簡單偏向運動休閒,別具一格的氣質,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霸氣。這麼有氣場的女人還真是少見,陸良雪忍不住偷偷地瞄了幾眼。
“小屁孩,你懂啥?哥哥就喜歡她的不待見,上杆子的女人誰稀罕呢?”莫凉東吸了一口煙,笑道。
蔣婕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向陸良雪發起了飆,“你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老早就不流行了,真搞不懂東子哥怎麼就吃你這一套兒呢。你這樣的女人我見識多了,東子哥過手的就有好幾打呢,改天約出來讓你也長長見識,啥叫三宮六院。”
陳亮是個老道的人精兒,見氣氛有些不對,趕緊打圓場,“蔣蔣,你看你回來都不聲招呼,讓哥哥說你啥好呢。來,這杯算哥哥給你接風了,我先幹了,你隨意!”
陳亮一口氣將一大杯子扎脾喝了幾個精光,蔣婕也是一個敞亮人兒,倒上一杯也跟着喝了。
這幫人整天跟在莫凉東身邊鞍前馬後的,所以最清楚莫凉東的脾氣了。別看他現在嬉皮笑臉的,但眼底一片冰冷,沒有一絲笑意,他在生氣,而且後果很嚴重。
廖秋生和陳亮互相擠了擠眼睛,之後拍了拍身邊的女人,“去,給東子哥點根菸。”
那個捲髮美女眉開眼笑地坐過去,壓低着身體,胸部似有意非有意的擦過莫凉東的胳膊,聲音比棉花糖還軟還甜,“東子哥,我給您把煙點上。”
莫凉東嘴裡叼着煙,湊過去點着了煙,吸了一口,對陸良雪說:“這妹子挺上道的,你呀,得多學學人家。”
陸良雪冷哼了一聲,沒有吱聲。
其中一個胖子遞過一杯酒,笑嘻嘻的,帶着那麼一點奉承的意思,“嫂子,會喝酒不?”
酒都遞上來了,還問會不會喝?陸良雪真心的覺得這人的思維邏輯大大的有問題。其實她不知道,酒桌上就這個講究,不管會不會喝,遞過來的酒總是不能推的,要不就是不給對方面子。
陸良雪不懂這些,她不會喝酒就搖頭拒絕了。
那個胖子大概也沒料到陸良雪會當衆讓自己下不來臺,手舉着酒杯僵在半空,看向莫凉東,“東子哥……”
莫凉東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知道胖子是好心,想緩和氣氛,沒想到這丫頭這麼不給面子。他攬過陸良雪,看似隨意力道卻極大,對着大夥兒依舊笑嘻嘻的,“別介意,都是我給慣的。”
胖子臉色稍緩,仰頭把酒喝了,“我先乾爲敬,嫂子你隨意。”
莫凉東遞過一個眼神,示意陸良雪識相把酒喝了。陸良雪不想那胖子難堪,就解釋了一句,“對不起,我不會喝酒。”
莫凉東身邊的女人不會喝酒?這誰信吶?胖子認定這是糊弄他的說辭,臉瞬間拉下來了,“嫂子,是不是覺得我不夠格跟你喝一杯呀?你這樣推三阻四的,這兄弟的臉往哪兒擱啊?”
莫凉東早知道這丫頭不上不道兒,沒想到脾氣還這麼軸,臉色很不愉快,附在陸良雪的耳邊輕聲道:“別給臉不要臉,把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