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雪都忘了自己是怎麼從病房裡跑出來的,只覺得兩眼模糊,用手一摸,整張臉都溼乎乎的,原來是哭了。可這又怪得了誰呢,沒人逼她到那裡自取其辱,說到底是她傻是她蠢,纔會被莫涼東耍弄。只是這事只關係她一個人的榮辱倒也無所謂了,一想到她又辦了一件讓她哥丟臉的事就恨不得去撞牆。
陸良雪漫無目的地跑着,淚灑一路,直到一頭撞到一個堅硬的胸膛才止步。或許是這些日子心裡積壓的太多,她需要一個發泄情緒的渠道,而這個胸膛那麼寬廣那麼溫暖,讓她情不自禁的失控了。
肖君昊有些驚訝地看着那顆埋在他胸膛的小頭顱正不安分的蠕動着。在外國呆久了,早就見慣了這種投懷送抱的戲碼了,只是納悶國人什麼時候也這麼開放了。
起先他懷疑是仙人跳,說不定她的同夥正埋伏在哪個角落裡伺機而發呢。不過在這個姿勢維持了一個多小時引來了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觀者的情況下,他終於相信國人終於徹底地突破了閉關鎖國的觀念,與國際真正的接軌了。於是乎,他那雙半舉着快成雕塑的手臂終於可以安心地放下了。
她真瘦,這是肖君昊的第一感覺,不過抱着還挺舒服的。
哭了這麼久,陸良雪也哭累了,擡起一雙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看着眼前這張陌生的英俊面孔一時間竟懵了,杵在原地尷尬得無地自容。
“哎,終於雨過天晴了。小姐,你再哭下去八成江城都得給你淹了。哎呦!我這胳膊酸得都直不起來了,都快成木乃伊了。”肖君昊來回甩着胳膊緩解關節痠痛,眼帶笑意看着哭成兔子的陸良雪。
“不好意思,我剛纔……剛纔有些心情不好。”陸良雪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被搶劫還是被□□了?”
本來陸良雪這心裡還是有些愧疚的,但一聽他說這話頓時好感全無,形象打折,只覺得眼前站着的根本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虧得她還把當成好人了,“狗嘴吐不出象牙!”說着,陸良雪從他身邊撞了過去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肖君昊搖頭笑了笑,轉身拉住她的胳膊,“跟你開玩笑的,怎麼這麼小氣?你這個樣子在大街瞎轉悠就算不被流氓騷擾也得被人販子惦記。像我這樣地道的好人真是越老越少了,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家在哪裡我送你。”
陸良雪瞥了一眼,冷冷地說道:“不用了,你做好人的機會還是留給別人吧。”
這些天被莫涼東的事折磨得心力交瘁,學校的課程落下了不少,連續一週的補課陸良雪才把缺的課節補上,不過人也因爲過度的疲勞瘦了一圈。在這期間葉曉玲也給她打過電話說了一些莫涼東的情況,身體正在恢復中,調養個八個月就能下地亂蹦躂了。她總算鬆了一口氣,雖然莫涼東是罪有應得,但人總歸是被她傷着的,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不過在安心的同時也有些擔心,以莫涼東的脾脾性他傷好了一定會跟那個叫陳亮的狗腿子研究怎麼對付她哥。莫涼東的身家背景葉曉玲都念叨八百遍了,而且他這個人行事作風狠辣,那是在道兒上聞名的。她剛放下的心又被提得老高,心裡琢磨着是不是要先跟陸良呈交個底,讓他有個防備。
莫涼東在醫院裡住了快兩月了,其實早就沒啥事了,不過調戲陸良雪那事不知被哪個王八蛋捅到老頭子那兒了,要不是看在他傷得嚴重,這會兒早就皮肉開花說不定被拉到哪裡閉門思過了。想來想去,去山溝裡勞改還不如在醫院裡憋着了,等老頭子氣消了事忘了再說吧。
住院這些日子家裡人不管忙閒輪番來了一遍,老太太一看那傷口又長又深,這就“吧嗒吧嗒”的哭上了,邊哭還邊訓他,“老三,你說你啥時候能讓媽省點心,四兒的事情剛過去,你又鬧了這麼一齣兒。你說說你咋就不能消停消停呢,你這事鬧得你爸都把槍掏出來了。”
莫涼東把頭往一旁一扭,“現在我都懷疑我是不是他兒子。哎,我說媽你年輕那會兒就沒個藍顏知己什麼的,這就咱們娘倆你說實話我是不是你和哪個老相好生的?”
樑秋鳳氣得往他屁股上“啪啪”拍了兩巴掌,也不哭了,就差鼻子沒冒煙了,“你說你這孩子能不能說點正經的。”
“那他總看我不順眼,不是打就是罵的,還不如給我這麼一刀來的痛快了。”
說話間門響了,莫涼東仰頭一看是孟玲菀和肖君昊就說:“呦,今兒小兩口一起來的?”
兩人的婚事是兩家都看好的,只是他們一個讀研一個留學,這婚事才被耽擱了。樑秋鳳擦了擦眼淚纔回過頭,“是菀菀和君昊啊,正好你們勸勸老三,別讓他總跟他老子扭着勁兒地對着幹,我是管不了啦。”
“三哥,瞧你把三姨氣的。”孟玲菀將外衣掛在牆壁掛上,接過樑秋鳳手上未削完的蘋果,“三姨,我來吧!”
樑秋鳳瞧着她臉色不大好就問,“菀菀啊,是不是要畢業了課程多啊,瞧,這才一個多月沒見怎麼就瘦成這樣啦。趕明兒回家三姨給你好好補補身子。”
孟玲菀手頓了一下,摸了摸瘦削的臉頰,“三姨,你不知道現在就流行骨感美女。演電視的那些明星聽說本人比鏡頭裡還瘦呢,你說是不是,三哥?”
莫涼東怎會聽不出她話來的調侃,仰着下巴指着肖君昊就說:“那你得問昊子,他喜歡胖的還是瘦的?”
肖君昊一番正經地打量着孟玲菀,半晌才滿意地點點頭,“這樣剛剛好,不胖不瘦。”
樑秋鳳瞧瞧孟玲菀又瞧瞧肖君昊怎麼看怎麼般配就說:“你們兩個的事什麼辦呢?三姨我還等着抱孫子呢!”
肖君昊看向孟玲菀,她的臉色又慘白了幾分,身體僵持着,眉頭皺得緊緊的,像是碰到了天大的難題似的。他們的婚事雖是兩家的長輩訂下的,但雙方也都是願意的,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家世也相當,稱得上名當戶對。這次他回國主要就是兩人的婚事,雙方家長都催得緊。他私下也跟孟玲菀商量過,之前說的好好的,但這些日子每次一提他們的婚事,她就這副模樣,問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她也不說。
“那樣問菀菀什麼時候肯嫁給我啦。”
樑秋鳳只當是他們小兩口的打情罵俏就問孟玲菀,“菀菀,你也不小了也是時候找個人家了。君昊這孩子我和你姨夫打小看到大,把你託付給他我們也能放心。”
孟玲菀咬着嘴脣好半天剛想張嘴說話,忽然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折騰,從裡往外的翻騰,她立馬捂着嘴衝向洗手間。
屋裡的三個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