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席吃得久,完了後時候也不早了,宜兒讓人備了熱水,親自扶着姜宥回房。
其實姜宥只是稍微有些昏沉,迷糊了一點而已,不用人攙扶也是毫無問題的,只是宜兒親自過來侍候,他自是樂得享受,還故意做了一副醉得厲害的架勢,整個人都靠在了宜兒的身上,只是他也知道宜兒柔弱,哪裡拖得動他的?所以雙腳幾乎承了自身所有的重量,看似整個人都快掛在宜兒身上了,事實上宜兒身上根本就沒受什麼重量。
這般進了屋,宜兒將人往軟榻上一放,道:“水都備好了,爺快去淨房先洗個澡再說。”
姜宥故意哼哼了兩聲,道:“爺渾身乏力,夫人陪帶爺進去洗一回吧。”
宜兒嗤嗤的笑:“爺少來誆我,剛明着是我扶了爺進屋,可我手上使了多少力爺和我都清楚,爺心裡清明着呢,少騙我說渾身乏力。”
姜宥道:“爺是怕累着你了,你到好,反到拿這個來懟爺了。爺可不管,今兒就要夫人來侍候一回,要不然,反過來,爺來侍候夫人也可以。”
姜宥說完就伸手向宜兒抓來,宜兒嬌笑着躲開了,道:“爺想得美。”
姜宥一把抓了個空,就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道:“爺就不信了,爺還抓不住你個小東西。”話聲未落,人已着勢要向宜兒撲過來,只是他畢竟酒勁上來了,有些個頭重足輕,一個沒站穩,人就向旁邊摔去。
宜兒被嚇了一跳,慌忙着衝上去將人扶住了,卻不料姜宥嘿嘿直笑,雙手收攏,乘勢將宜兒攬進了懷裡。宜兒大惱,錘着他的胸口,撅着嘴巴抗議道:“爺耍賴。”
姜宥哈哈大笑,抱着宜兒直轉了幾個圈,宜兒擔心這人吃了酒,到底比不得平時,圈着他的脖子不敢鬆手,嘴裡直嘟囔:“爺別鬧了,快放我下來。”
姜宥道:“爺又不蠢,放開你了,你個小東西就能跑得沒影了,爺不管,今日非得要夫人跟爺洗個鴛鴦浴不可。”
宜兒哼了一聲,皺着鼻頭道:“爺要人侍候,院子外面多的是,環肥燕瘦,什麼樣兒的都有,對了,上回柔伊公主送的那兩個美人兒還在,爺要是想,我就喚了那對姐妹花來服侍爺,爺看可好?”
姜宥伸手點着宜兒小巧的鼻尖道:“你個口是心非的小東西,當爺不知道麼,你領回那對姐妹花的第二日就當了大禮,送去東昇侯府,交給譚琛那個敗家子了,這會兒還給爺提那對美人兒,爺問你,要是爺真想要那對姐妹花了,你上哪兒去給爺找人來?”
宜兒癟了嘴,道:“爺嘴裡說不稀罕那對美人兒,可對她們的去向到打聽得清楚。哼,爺要是真有意,也該早點跟我講,如今反正美人兒是沒了,爺就是後悔也晚了。”
姜宥打橫將宜兒抱了起來,道:“美人兒姐妹花沒就沒了,爺有獨一無二的美人夫人就夠了。”話末,也不管宜兒掙扎過不停,抱了佳人就往淨房去了。
一番纏綿雲雨之後,宜兒將頭枕在姜宥的胸前,聽着胸腔裡那有力的跳動聲,伸手在上面划着圓圈,道:“爺你老實說,你的酒量到
底好不好?”
姜宥撫着宜兒的秀髮,笑道:“怎麼想起問爺這個了?”
宜兒道:“當初在提籃街,爺第一次陪我吃飯,喝了兩杯酒就醉得稀裡糊塗的,胡言亂語起來了,我一直都以爲爺的酒量就這樣了,可是今日,武擔子那話卻不像是在說笑,爺你老實交代,當日在提籃街,你是不是故意裝醉的?”
姜宥帶有幾分玩味的看着宜兒笑道:“你說呢?”
宜兒癟了癟嘴,哼了一聲,道:“我就說當日爺那話說得也太動聽了,原來是醉了酒說的醉話。”
姜宥也不爭辯,手上將宜兒緊了緊,道:“其實爺今日還有一件事要對你說。”
宜兒想了想,道:“今日在稻香苑,我讓門板扣了一個人下來,想來門板那小幺子已經跟爺打過小報告了吧?”
姜宥笑道:“不是那小幺子給爺打的報告,是爺着緊我家夫人,總要搞清楚夫人這一天的行程,歷了些什麼事,可有受過委屈,心情是好還是不好。”
宜兒偷偷的淺笑,她的臉枕在姜宥胸膛,是以不用擔心姜宥會看到,抿着嘴笑,有些眉飛色舞,煞是好看,卻不料姜宥冷不防的來了一句:“爺說這些情話也不是頭一遭了,怎地唯獨今日,夫人笑得如此得意?”
宜兒一愣,當即否認道:“哪有?我又沒笑。”
姜宥就笑着牽了她的手,向一邊的梳妝檯上指去。宜兒順着手指望去,頓時一張俏臉紅成了紅蘋果,猛地將頭埋在姜宥的胸口,嘟囔道:“爺又耍賴,偷看人家。”
姜宥大笑,雙手收緊,將宜兒又摟緊了幾分,梳妝檯上,那面銅鏡裡就只剩下二人緊緊相擁的身影。
也不知過去了許久,宜兒忽然想起這人說有事要跟她說的,這才從他身上擡了頭,見姜宥果然沒有閉眼,正盯着她看,沒來由的臉又是一紅,道:“爺剛纔說有事要告訴我?”
姜宥點了點頭,斂去了臉上的笑意,宜兒見他如此正經,心知是正事,也吸了口氣,認真的朝他看了過去。
姜宥見她這副認真的模樣,到有些萌得可愛,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道:“別緊張,不是什麼大事。爺今日臨時告了假,沒去上朝,是因爲青瓦手上拿了一個人。”
“什麼人?”
“劉方。”
宜兒一驚,猛然間從牀上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看着姜宥。
劉方這個名字,宜兒自然不會陌生,當日和推官郭勝有書信往來,後來又秘密與董擎見面。一直以來,宜兒和姜宥都懷疑在朝堂上還有一股力量隱匿其中,像當日白馬寺的驚天血案,像對連州雲家的滲透,甚至就連董擎,都極有可能正是這股隱匿力量在背後策劃推動,而顯而易見的是,這個劉方便是查清這股隱匿力量的關鍵。
事實上,宜兒並不太關心什麼朝堂上的隱藏力量,她放不開的是當日白馬寺血案中爲救她而喪生的丫鬟佩蘭。白馬寺血案之後,皇上雖點了大理寺徹查此事,但最後到底是不了了之了,因着對佩蘭那丫頭的愧疚,宜兒到是一心想找出
血案的真兇,只是那事明面上扯上了當年智罕國的餘孽,除此之外,毫無線索可言,根本無從查起,便也只能暫時放到一邊,不加理會。
如今姜宥忽然對她說,拿住了劉方,宜兒是有些驚喜交加,脫口問道:“人呢?爺可審出了什麼有用的信息?”
姜宥道:“這人到決絕剛烈,剛被拿住便要咬舌自盡,青瓦見機得快,纔沒讓他當場就成了一具屍體,只是讓他終究傷了舌頭,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宜兒愣了一下。
姜宥又道:“青瓦是順着當日白馬寺被偷埋下的烈性炸藥,追究尋源,放了長線,幾個月沒有出手拿人,這纔等到那劉方自投羅網,現了真身。這人的確姓劉,卻並不叫劉方,或者應該說他本名是叫劉方,不過人們熟悉的卻是另外一個名字,叫劉齊。”
宜兒皺了眉,都被姜宥給繞糊塗了。
姜宥道:“這人曾經是宮中的一名內侍,幼時本來叫劉方,入宮後改名劉齊,本是留蘭殿的掌事太監的,後來樑王爺出宮建府,雷妃娘娘放不下心,就將這劉方賞了下來,如今該是在樑王府當差。”
“三殿下樑王爺?”宜兒驚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姜宥道:“這位樑王爺,成日跟譚琛那等紈絝子混在一起,走馬遛鳥,附庸風雅,無病呻吟,還有皇上親賜的‘茶癡’雅號,整個朝堂都當他是個毫無大志,只想做個富貴一生的閒散王爺,看起來,卻是所有人怕都看走了眼,這位人畜無害的紈絝王爺只怕絕不是像表面上看起來這般簡單。”
算起來,宜兒和樑王爺楊庭也就在姜宥生辰禮上照個一面,那個溫文爾雅,談笑風趣的俊逸王爺,宜兒一時間怎麼也不能將他和此事聯繫在一起,只是姜宥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宜兒不得不正視思考董擎背後的那位王爺正是這位樑王爺的可能性。
“當年隆青山剿匪,主帥是時任西直營經略使的賀平堯,可是除了賀平堯之外,朝廷還派了一位少年王爺作爲行軍監軍,隨軍在案,而這位少年王爺,正是樑王爺楊庭。”
宜兒有些發愣,事實上她一直在想,要是樑王楊庭當真是這些事情的幕後推手的話,那他是如何跟董擎搭上關係的?而當年賀平堯平匪,楊庭若是隨軍監軍的話,這事情就解釋得通了。
宜兒咬了咬牙,佩蘭臨死前的一幕又浮現在了眼前,當日白馬寺血案,無辜的百姓死傷幾十人,到處是慘叫驚呼,血跡斑斑,若這一切真是樑王楊庭在幕後策劃的話,那這人身背累累血案,真可謂是罪大惡極,萬死莫贖!
“爺打算如何處置這事?”
姜宥冷冷哼了一聲,道:“當日白馬寺一案,這幫人實際上是衝着爺來的,或者說是衝着我們寧國公府來的,殺得了爺自然是好事,就是失敗了,還可以嫁禍給威欽侯府,可謂是萬全之策。哼,正所謂有來無往非禮也,爺也不管這背後到底是不是樑王,當日這人既想嫁禍給威欽侯府,想來威欽侯府對這幕後主使也有極大的興趣,爺是想先賣他威欽侯府一個人情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