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包這一等,就就等到了晌午,纔看到自家少主子不緊不慢的穿着一襲絳紫色的長袍,慵懶的扶着樓梯下來了,眸色淡淡,一派平靜。
“走,我們去鳳凰鎮最好的酒樓,搓一頓大的。”
豆包剛剛迎上去,謝瑢就一把甩開自己手中的摺扇擋住了自己的臉,開口說道。
豆包指了指身後已經上好的飯菜,雖然不及在謝家那麼豐足,但是已經算好的了,有很多種桌子只是簡單的三餐一湯,他們桌上八菜一湯。
謝瑢卻眯着眼睛搖頭:“不可不可,人活在世就得瀟灑肆意,說了今日去搓一頓大的,就絕對不吃這些尋常小菜。”
豆包無奈的站在謝瑢身後:“那少主子打算吃個什麼呢?”
油燜蘇城,清蒸蘇城,爆炒蘇城……!!!
謝瑢見驚蟄從正門進來了,她迅速斂起眸子中的寒光,將摺扇一合,敲了一下掌心,勾脣:“去了才知道。”
驚蟄見她氣色有些萎靡,便打趣道:“昨夜又在想些什麼陰謀詭計?眼底都有些青色了。”
謝瑢不妨他突然開口詢問,身子微微一滯,隨後將摺扇拍在他的肩膀上,掩蓋住自己的不自然,罵道:“本小郎纔不是那種人。”
“呵……”驚蟄勾脣淺笑:“你剛剛說要去搓一頓大的?”
“你去嗎?”謝瑢問。
驚蟄搖搖頭:“你們去吧,昨天晚上爲了給郭子皓那小子提升實力,我已經疲倦了,現在最好是往榻上一躺,大夢一場才過癮呢。”說着他擺了擺手,朝樓上走去。
謝瑢見他神色略有些憔悴,一向纖塵不染的衣襬不僅沾滿了灰塵,甚至還有破損,便知道昨天晚上一定是和郭子皓激戰了好幾番。
她撇撇嘴,毫不在意,將扇子一下展開,帶着豆包往鳳凰小鎮最大的酒樓裡鑽,她剛一落座,那店小二便走了過來:“客官需要些什麼?”
“將你們店裡最好的酒水全部拿出來。”謝瑢靠坐在椅子上,豆包站在她的身側,在往後是四個護衛,氣勢委實很強大,店小二連忙點頭,很快讓人送來大大小小的酒罈子十來壇,桌子上擺不下,便都擺在了地上。
謝瑢從店小二推薦的菜單上又隨手一點,又是一堆山珍海味送了上來,店小二連忙將其他房間的桌子拿來過來兩張,才險險放下。
豆包知道自家少主子財大氣粗,但是從來沒有見她這麼揮霍過,一時間好像意識到點不對勁,但是謝瑢表現的太正常了,她招呼着四個護衛坐下來,美曰其名是一路上照顧她的安危甚是辛苦了。
四個護衛一開始有些拘謹,幾杯酒水下肚後,也就隨性了許多,謝瑢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裡灌酒,時不時吃點小菜,讓豆包完全不找不到破綻。
“豆包你愣着做什麼?這可是最後一頓,吃完這頓,我們今天晚上就上路回平安。”謝瑢見豆包傻傻的盯着自己,微微蹙眉。
豆包連忙伸出手拿了一個豆包放在嘴邊咬了一小口,旁邊的護衛喝的臉紅脖子粗,張口粗嘎的問:“少主子,這一個月期限還有幾天餘下呢,武林大會也沒有結束,這麼着急回去作甚?江湖上好玩的東西多得是了,屬下還沒有讓少主子見識見識呢。”
謝瑢將杯盞捏在掌心中,勾脣爽朗的笑:“出來的時日已經夠多,我在外瀟灑肆意,不管不顧本家的動態,就有些不好了。”
那護衛還想說些什麼,被旁邊的護衛輕輕的摁了一下手背,他立刻意識到是自己逾越了,連忙拿着酒盞起來敬酒賠罪,謝瑢都欣然接受了。
眼看着兩罈子酒水已經被飲盡,豆包有些着急了,連忙按住謝瑢放在紅綢上的手:“少主子!切勿貪杯。”
謝瑢看了他一眼,將酒罈子放回地上,這一次很懂事的點頭:“好,聽你的。”
護衛們見謝瑢不喝了,便也識趣的也放下了酒杯,各自說說笑笑的吃菜,好久才用完了這一餐,店小二早就在門外等着了,聽着門內的聲音變小,估摸着吃的差不多了,便笑着推門而入。
“各位客官可是滿意啊?”他笑容憨態可掬,看着着實喜慶。
謝瑢微醺着水眸,她靠在椅背上,遠遠的看着那店小二開口:“小二,本小郎問你個事。”
“客官您問。”小二一路小跑到謝瑢身邊,諂媚道。
謝瑢指了指這一桌子的酒水和飯菜,其中有好些酒水還是被封着的,沒有開過。
“一共是多少銀兩啊?”
店小二連忙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小木頭算盤,巴拉巴拉的撥弄了幾下,笑着開口:“回客官,一共是一千兩白銀。”
“什麼?!這麼貴?!”有護衛驚訝的開口,從桌子上站了起來。
店小二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但是始終笑着的開口解釋:“這些個酒水都是上了五十年的,起價就是八十兩,這些菜也是江南名廚親自做的,食材很稀貴,我們店都是才用快馬加鞭的方式一點一點的從其他地方運過來的,人力算在裡面也是很昂貴的,所以一千兩白銀,還是本店給了友情價呢。”
護衛的臉被說的一白一紅的,捏着拳頭不說話了,謝瑢倒是自始至終都勾着紅脣,靠在椅背上,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小二知道謝瑢纔是說話的人,便朝着謝瑢詢問:“客官可是不滿意本店菜色?需要小的給後廚提意見嗎?”
謝瑢搖了搖頭,看了豆包一眼,豆包立刻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店小二看了一眼銀子,脣角抽搐了一下,但是還是勉強掛着笑容:“飯錢是一千兩,不是十兩白銀哦,客官。”這些人穿的人模狗樣的,難道想要吃霸王餐?!
“這不是飯錢,這是給你的小費。”謝瑢話音剛落,那店小二就眼疾手快的將銀兩收到了自己的袖子中,笑的更加歡快了。
謝瑢勾了一下脣角,面色平靜繼續開口:“當然這小費不是白拿的,我需要問你一件事情。”
“客官,您儘管問。”這麼大方的客官已經不多見了,他見多了摳門小氣磕磣的江湖人士,這年頭小費提都不要提,服務不好還要被打幾拳出氣,簡直有苦說不出。
“你們店裡是不是入住了一位蘇姓公子?”謝瑢問這句話的時候,面色平靜的可怕,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卻無端衆人都感覺到屋內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好些。
小二猶豫了一下,豆包立刻又拿出了一錠銀子,他的臉色鬆動了一下,還是很爲難:“這……本店裡有規定,不能隨意透露入住客官的信息。”
“呵……”謝瑢輕笑,手指輕輕的往下襬了一下,豆包冷着臉又往桌子上拍了兩錠銀子,小二明顯兩眼冒光,已經蠢蠢欲動,但是他依舊死死的閉住嘴脣,想着應該還能再賺點,就聽見那公子不溫不怒的嗓音輕輕響起。
“人心不足蛇吞象,可不要到頭來得不償失。”
小二身子一顫,他連忙將桌子上的銀兩收起來,老實的回答:“有兩位姓蘇的客官。一個已經四十好幾了肯定不是客官您要找的人,剩下的那個很年輕,二十出頭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我找的不是老的那個?”謝瑢知道這些店小二最擅長於察言觀色,趁着酒意上頭,有些好奇的問道。
店小二得意的一笑:“那四十好幾的滿臉刀疤,粗俗不堪,客官您一看便是人中龍鳳,怎麼可能和這種人是朋友呢?剩下的那位蘇公子,一眼看過去便覺得仙人之姿,清冷俊逸的很,這種人纔是和客官打交道的人。”
謝瑢聽的有趣,便笑着又讓豆包給了他一錠銀子,小二眉開眼笑,歡喜極了。
“錢不是那麼好拿的,你還得替我辦一件事情,辦完這件事情,我就不告訴你們掌櫃的你偷拿客人錢財。”幾乎是一瞬間,那跟桃花一般好看的小公子就換了一副嘴臉,小二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摳都沒有能摳下來:“客官……你莫不是再和小的開玩笑?”
謝瑢輕哼:“我現在的樣子像是開玩笑?”
小二捨不得到手的錢財,已經在自己的袖口中焐熱了,況且如此沉甸甸的,是個人都不會捨得將已經吞進去的錢財再吐出來,他只是個打工的小二,這些錢財趕上他做工兩年了,如何捨得,便一咬牙一跺腳開口:“客官您儘管開口,小的一定替你辦好了。”
“也不需要你做什麼殺人越貨的事情,不用那麼緊張。”謝瑢扶着椅子慢慢的起身,因爲酒意整個人走得有些輕微的搖擺,她沿着牆壁走到門口,拉開門正好看到樓下大廳的情況。
“你只需要將這筆帳算在那位蘇公子頭上就好。”她淡淡的開口,正好有人從門外進來,感知到她的目光,順勢看過來,謝瑢勾着脣冷冷的笑着,毫不膽怯的看過去。
蘇城眉頭微微皺起,看着她,一時間沒有動作。
小二有些害怕:“要是那位蘇公子不肯呢?”那他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