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分家的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朝廷,衆人雖是詫異卻並不意外,早就料到會有那麼一天。一家子裡分別站立兩個陣營,分崩離析不過是遲早的事,這樣的事在朝中各個家族裡並不罕見,並非所有家庭都是擰成一股繩。
只不過大部分面上依然和睦,至少不會分家,維持着那搖搖欲墜的平和。倒也不一定是因爲面子,更多是因爲利益分配不均而不願這麼分了出去,這才攪合在一起,互相使絆子,希望能佔盡所有資源。
常廷昭和常廷恩這麼瀟灑離府,自立門戶確實很難得。不管如何,一旦出去了勢力可就削弱不少,不少資源也無法再搶奪,於不少人而言可謂愚蠢之極。若是繼續留在府中,興許還能把所有資源佔盡。
常廷昭能拿走的只是一小部分兵權,雖說都是常家軍裡的精銳部隊,最爲彪悍的騎兵和黑甲兵都在其中,可人數纔是整個常家軍的十分之一。
不過也不由感嘆常廷昭是個硬骨頭,到了這地步還依然支持十一皇子。若他願意投於六皇子名下,就算那馮側夫人爲當今皇后的表妹,這定國公府世子也輪不上常廷輝。六皇子一黨不是沒有拋過橄欖枝,就算常廷昭娶了男妻也能讓他繼承世子之位。可沒想到常廷昭不僅沒接,第二日還很明確力挺十一皇子,被六皇子視爲眼中釘。
常廷昭此舉讓不少原本動搖之人又恢復了信心,若沒有十足把握,常廷昭必不會這般愚蠢自尋死路。雖說常廷昭手中大軍只爲常家軍十分之一,可都是精銳不說,手裡掌握的炸彈可以抵多少士兵。定國公畢竟老了,常廷輝又從未上過戰場,外姓人想要常家軍服從並不容易,否則爲何明帝爲何一直收不回兵權。而光有兵權沒有一個好的統領,哪怕是百萬大軍也有可能被一萬大軍殲滅。
“哥,你覺得這裡如何?若是不喜歡,弟弟再命人重新修整一番。”
常廷恩笑着點頭,“如何會不喜歡,這地方都是按照我的心意來佈置,又是清河命人盯着的,處處都合心意。”
常廷恩對着趙清河感激一笑,臉上泛着難以掩藏的光彩。雖說這般分出去心中仍有不捨和愧疚,畢竟在大佑父親安在不可分家,況且他做了許久的嫡長子,就算病弱也從未忘記過身上的責任,現在竟然就這麼搬出來,難免傷感。尤其出來的時候常老夫人那悲痛又帶着譴責的眼神,讓他心中更是抑鬱,這段時間一直都沒睡好。
可一搬了過來,常廷恩頓時豁然開朗了,以後終於不用被關在那方寸之地。在定國公府,雖說現在身子骨好了不少,可依然難以像常廷昭和趙清河一般進出自如。況且不少眼睛盯着,唯恐他身子骨變好的壓抑讓他喘不過氣來,現在終於自由了。
趙清河與常廷昭見常廷恩這副模樣,既開心又心酸。就算這裡是草窩常廷恩也會喜歡。定國公府裡雖然雕欄玉棟,可對於常廷恩來說卻像個帶着毒刺的牢籠,不僅沒有自由,還要時刻提防。只要能出來,哪裡都是人間仙境。
常廷恩與常廷昭並未在一個府邸,不過常廷恩的宅子就在常廷昭將軍府的旁邊,中間已經打通,兩邊來去自如。既有自己的獨立空間,又沒有隔開。常廷恩畢竟是哥哥,若住在將軍府實在不妥,這麼安排最妥當。臨近兄弟情深是其一,二也是爲了更好的保護常廷恩。
兩人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宅子早就佈置妥當,奴僕也是經過精挑細選才放進來的。人不多,在於精和忠心。
將奴僕們打發出去,常廷恩這纔開口道:“十一皇子那邊如何了?”
常廷昭嘴角微微勾起,“果然與我們猜測的一般,並非是天花,而是一種與天花十分相似的毒。那預言一出,嚴妃更加防範,那人一出手就知曉,將計就計罷了。”
原先他們就覺得這天花來得蹊蹺,他們纔不信六皇子一派有那神通。若真是如此,之前爲何會被明帝擺一道勢力大損,鋌而走險勾搭上那些藩王。而以天花害人也不大可能,這危險性太大,一個不好自個也得賠進去,甚至整個大佑都遭殃,如今都有了解釋。
常廷恩微微皺眉,“嚴家想要如何?這般一來可是落了下乘。就算十一皇子安然無恙,可現在不少地方也出了這病症,若是治不好,依然會對十一皇子不利。”
常廷昭下意識望向趙清河,“說來也巧,興許是老天註定,清河正好會那預防天花的法子……”
“什麼?!”常廷恩激動的站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清河,你竟是能治天花?!”
天花可是令人聞之色變的疾病,如同地獄來的惡魔一般,一場天花能讓一個繁華城市變成人間地獄。這疾病不管男女老少,貧富貴賤,都有可能會染上,一旦染上,四個人中至少便有一個人死去,倖存者臉上會留下醜陋的疤痕,可謂惡毒至極。
趙清河搖頭道:“這病我並不會治,只是提前預防,讓人不會染上而已。”
常廷恩頓時冷靜了下來,“可是種痘?”
種痘歷史上就有記載,清代醫學家朱純嘏在《痘疹定論》中記載宋朝時候便有此法,十六世紀以來逐步推廣人痘接種術,十七世紀已經普遍,清朝時候開始傳出國外,讓歐洲國家也獲得此法。那時候種痘都是用身患天花的人身上的痘瘡漿液、痘痂研細、或者將患痘兒的內衣脫下,讓健康兒穿上,使之感染。雖有不少成功案例,卻也十分危險,不少人因此喪命。直至十八世紀英國醫生愛德華·琴納創始了更爲安全的牛痘,這才讓種痘變得更加安全,並且被推廣到全世界。
這一世雖然與上一世有所不同,可也曾出現了種人痘,但是失敗率很高,使得並未推廣。常廷恩病弱時最喜歡讀書,因此也有所瞭解。
趙清河點了點頭,“是,但是不是人痘而是牛痘。牛痘比人痘更爲安全。且再感染天花之後,四天之內接種,一般可以抵抗侵染。”
常廷恩驚詫不已,不由望向常廷昭,常廷昭點了點頭。
趙清河得知種痘之法並不奇怪,畢竟是,對此關注也十分正常。尤其趙清河第一次百度那段歷史的時候,因爲說得含糊,他十分好奇那醫生第一次嘗試給小男孩種痘的時候,人家爹媽知道嗎?所以更加關注,這才能掌握現代比較安全的種痘方式。
常廷恩依然眉頭緊皺,“即便這般,這一招未免太險,大有破釜沉舟之意。”
常廷昭也點頭道:“確實如此,十一皇子年幼,原本就佔了下風。加之之前謠言,即便未染上天花想要登上大位也不容易,因此只有走這險招。”
常廷恩聰穎,立馬明白其中溝渠。謠言能毀掉一個人同時也能捧出一個人,那些畢竟謠言虛無縹緲,就算認定十一皇子是惡魔,他六皇子也不一定是那真龍天子,畢竟六皇子並未能做出什麼功德之事,還有周轉的餘地。如若這牛痘普及下去卻是不同,只要學着六皇子製造輿論,惡魔輕輕鬆鬆翻牌成真龍天子,之後行事更加名正言順,也能讓更多人投靠到這邊來。
常廷恩忍不住拍掌,“妙!此招必能力纜狂瀾,這朝中局勢便是大爲不同。就算十一皇子年紀再小,也無人敢質疑。”
常廷昭笑着點點頭,又道:“這些事自由嚴家和十三王爺他們操心,咱們現在必須要將炸藥趕製出來,越多越好。輿論佔了上風,可這武力也不能拉下。如今父親決定投靠六皇子,他手下的大軍可比我手裡的人數多得多,今後可是勁敵。”
常廷恩方纔的喜悅頓時消散不少,父子相殘實在不是他想看到的。而且曾經都是常家軍,以後還要自相殘殺,實在令人心中難受。
常廷昭知道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嘆道:“哥,這事無法避免。”
從定國公選擇常廷輝開始,他們就變成了敵對。畢竟是親生父親,雖說做的事經常令他們心寒,卻也是關懷他們的,盡心盡力把他們養大。如今竟然走到了這一步,讓人如何不唏噓。
常廷恩又是個性子軟的,心裡這個坎更是難以跨過。
趙清河想了想道:“哥哥不必憂傷,只需把那些炸彈做出來,一出手就把人炸暈了,到時候就不戰而勝了,興許都不會走到兩軍對壘這一步。六皇子上位我們必死無疑,依照他的野心,興許連父親也命不久矣。可十一皇子上位想保住父親一條性命,卻也不難。”
常廷昭:“對!哥哥現在可以放開手腳去弄這些,到時候興許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勝。況且這是最後一步棋,興許都用不上。只要這天花能夠抑制住,讓牛痘種下去,普及衆生,老天看我們積善的份上也不會收了我們!”
常廷恩此時也不再糾結,到時候再隨機應變,父親應不是那固執之人。只要他能做好這件事,想保住父親一命也不難,頓時摩拳擦掌。
他從前雖然接了這個活,可在定國公府裡住的時候依然無法阻撓甚多。可現在不同了,他進出自由,想要做什麼都沒人管着,是該他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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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要完結,可感覺這部分老是寫不完ORZ。明天爭取收了!還是寫寫種種田養養兒相親相愛容易點,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