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河瞧見常廷昭這副模樣不由暗笑,這廝初見時那叫個狂霸酷帥拽,周身散發的冷氣能把人給凍僵,實打實的酷哥一枚。可熟了之後才發現完全不是那回事,有時候跟個孩子似的。
細想起來這常廷昭雖然牛高馬大卻還不到二十歲,前世纔剛上大學,正處在二百五的年紀,這般歲數又有幾個是真正沉穩的。
趙清河一想起這年紀心裡不由咯噔一下,如今他和常廷昭還真是不知哪個是老牛哪個是嫩草。
趙清河挑眉,似笑非笑,“這般高興可是在那相公館裡遇到絕世美人了?”
原本一臉燦爛的常廷昭頓時臉僵,這些日子常廷昭經常流連那相公館,雖說是爲了掩人耳目,並未真的做什麼,卻也讓常廷昭覺得好似做錯事一般在趙清河面前矮了一截。
常廷昭一臉討好,“有了河兒,那些胭脂俗粉哪裡哪裡還能入得了我的眼。”
趙清河肉麻得搓了搓手,這廝演戲演上癮了。
趙清河雖說病未將這事記在心上,可每日都要例行吃乾醋一回,否則常廷昭又得氣惱趙清河完全不吃醋,不重視他,否則怎麼他上那種個地方卻也半點不在意。要知道,當初趙清河也想去瞧瞧長長見識,常廷昭一想起趙清河被一羣男人圍着的場景就忍不住暴跳了。
常廷昭這換位思考工作還是做得不錯的,只可惜趙清河的心思實在太詭異,常廷昭天生又比趙清河霸道許多,所以想岔了。
趙清河覺得若不信任當初也不會同意這個計策,既然同意就不會在這事上糾結,這一點他倒比常廷昭要灑脫。
常廷昭雖然公然拒婚害得官都丟了,可並不代表其他人真的信了他真只好男風,尤其是常家的人。只要常廷昭一回京,官復原職,只怕又開始轟轟烈烈的逼婚行動。常廷昭爲何這般作爲,常家的人都猜得到一二,自是不會將常廷昭的話放心上。
這世家族的約束可比趙清河上輩子要大得多,並非一個不理不管不顧或是簡單暴力反抗就可以解決了,除非是真的想脫離家族,可若是這般那麼這輩子也就完了。而且這件事還遠不到那個地步,沒必要做得這般決絕。
所以常廷昭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自毀形象,讓他好男風這一形象深刻人心,看哪家好姑娘還敢嫁過來。而且還能給趙清河打掩護,在兩人未成婚,提前暴露只會帶給趙清河的前途造成阻礙而毫無益處。扔一沓銀票打發還算好的,若是惹來老太太或者國公爺不快,誤以爲是趙清河這‘狐狸精’把常廷昭‘帶壞’,直接咔嚓了,那就死得冤枉了。
這世想讓一個人消失比上輩子可是容易得多,現在這般自毀,到時候也不會將常廷昭好男風這一癖好賴在趙清河頭上,雖然趙清河也不算冤。
而且趙清河還覺得趁這機會讓常廷昭經受一下誘惑的考驗也是不錯,誰知道常廷昭是因爲初嘗*所以暈了頭,還是因爲真心喜歡。若這點都撐不過去也好早早散了,省得誤人誤己。他這頭冒着生命危險與門第抗爭,希望終成眷屬,結果那頭常廷昭卻在尋花問柳,豈不是把他給慪死。
趙清河從一開始就不擔心常廷昭在那花柳之地會有何不軌行爲,每天晚上被他榨乾,他就不信常廷昭還有那精力。若是硬逞能,那必是沒多久就嚥氣,死在這上面,常廷昭這脾性必是不會如此,所以只能乖乖的歸他一人使用。
趙清河覺得自個這一套御夫之術真是妙極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常廷昭見趙清河一直未說話,臉色慢慢暗沉下來,趙清河感到周身氣氛不對這才反應,心裡好笑,真是彆扭的娃兒。
“不逗你玩了,今日那事是你做的吧?”
常廷昭不悅的哼哼,臉撇到一邊。
趙清河笑着跨坐到常廷昭腿上,親吻他的額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廷昭狠狠的親吻趙清河的脣,覺得痛快了些這才道:“不過是隻小蒼蠅,若非你不喜,哪用得着這般麻煩。”
常廷昭爲了保護趙清河的安全,一直在他身邊安插着護衛。這些護衛都是機靈的,不僅僅保護趙清河的人身安全,更是擁有敏銳的嗅覺,能聞到陰謀的氣味。
曹寬偷偷溜出去他們就察覺不對,便是從中做了手腳,讓曹寬誤以爲那匹馬已經死去,並慫恿曹寬讓他親自去告狀,想貪那大功勞,於是便有了後來之事。
趙清河笑道:“我只是覺得殺雞焉需用牛刀,能把事情做得漂亮,何必打打殺殺弄得一片血腥。”
常廷昭如何不知這理,可在戰場上廝殺慣了,脾氣又不好,就喜歡痛痛快快,不見血來不收手。
常廷昭頓了頓,道:“畜牲可用剖腹助產,人是否也可行?”
常廷昭雖是極力讓自己顯得平常,趙清河卻也敏銳的發現他與平時有所不同,刻意的壓抑自己的情緒。
趙清河斟酌片刻,“確實可行,我們那不少女子都是剖腹產。”
常廷昭再也控制不住激動起來,目光灼灼,語句裡透着急迫,“若人也能剖腹產那豈不是婦人生產時就不怕難產了?”
趙清河微微皺眉,不知道常廷昭爲何會對這個感興趣,“並非如此,剖腹產雖然確實能幫助不少難產的產婦度過難關,卻不是萬能的,在我們那依然會有產婦和嬰兒在生產過程中死去。自古生產兇險,在我們那也一樣,只是比你們生的機率要高些罷了。”
常廷昭的眼眸頓時暗淡下來,透着失望和痛苦。
趙清河不自覺的用手撫平他眉間的褶皺,“有什麼事不能和我說說嗎?”
常廷昭緊緊摟住趙清河,頭在他的頸間磨蹭,“我的孃親就是因爲生我的時候難產而死,我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若這世間有此術幫助我娘度過難過,興許她就不會這般早逝了。”
無論外表看着多強悍的人,內心總有柔軟的一面,常廷昭也是如此。母親賦予了孩子生命,自己卻失去了性命。生辰原本是一年中最盼望的日子,可對於常廷昭來說卻是母親的忌日,這對於常廷昭來說是一輩子無法磨滅的痛。
常廷昭最是重感情,爲了不與哥哥生間隙,不讓哥哥爲難,就能義不容辭的犧牲掉自己的幸福就可知曉。母親的死因對常廷昭來說是無疑是沉痛的打擊,讓他難以釋懷。
趙清河摟着常廷昭輕輕拍着他的肩膀,此時任何安慰的話都顯得多餘。事情已經發生,無論什麼勸解的話都實在蒼白無力,不如默默陪伴着。
常廷昭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他並非是那沉浸憂傷不可自拔之人,不過突然遇到這種事一時沒控制住纔會升起這不切實際的想法罷了。
“讓你看笑話了。”常廷昭回過神,不由覺得有些窘迫。他在戰場上就算被砍得血肉模糊也沒這般悲春傷秋過,還能笑着讓大夫包紮,現在竟是露出了這等神色,實在有損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趙清河一臉認真,“你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七情六慾。我就喜歡你這模樣,你若無動於衷,那我纔要擔心了。”
常廷昭咧嘴一笑,滿面燦爛。
他喜歡趙清河很重要一點便是與他相處心裡十分舒暢,想幹嘛幹嘛,想說什麼說什麼,不像在父親哥哥面前那般拘謹,總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害怕自己做錯事會讓他們失望。那樣的戰戰兢兢,讓他有時候覺得憋得慌。
都不是那鑽牛角尖之人,這個話題就此揭過。
“今日親眼見到清河施展那神技,果然非同一般。”常廷昭想起今日的手術,眼睛裡都發出了光彩。不僅僅是因爲絕技本身,更是因爲這牛逼哄哄的人是他常廷昭的!
趙清河笑道:“原以爲還需等到京城才能施展,沒想到臨行前得了機會,這般一來我考上的機率應該更大了。”
常廷昭嘴角勾起,一臉得意,“這事傳到京城不知唬到多少人,那些老東西只怕晚上睡都睡不着。也能借此讓別國的獸醫瞧瞧我們大佑的能耐,成天拽了吧唧還不幹事,真當我們大佑沒人了嗎。”
大佑獸醫學落後,許多常見疾病都束手無策,嚴重影響了牧畜業的發展。不過當今的皇帝到倒是個思想活絡的,還知道從國外引進人才。只是原本這世醫生就喜歡藏着掖着,現在又是要教別國的人,哪會有多盡心,因此收效甚微。
常廷昭掌管常家軍騎兵,自是瞭解其中內容。
趙清河道:“我一個人會不算能耐,要培養出一羣,那才叫本事。”
常廷昭笑了起來,“你倒是大方,也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趙清河不以爲然,“大佑這麼大,牧畜這麼多,我能醫得過來嗎?不說別的,光你們的軍馬就有多少匹,若是上了戰場光我一個人我能忙得過來嗎?而且有你這大將軍撐腰,我還怕被擼下來?再說了這麼多人尸位素餐,不怕多我一個,我的大將軍必是有能耐讓我不幹活白吃飯。”
常廷昭聽這話心裡熨帖,捏了一把趙清河的臉蛋,“放心,爺不會讓你白吃飯的,還會給你加菜。”
“有酒嗎?”
常廷昭挑眉,語氣危險,手也變得不老實起來,“那得看你的表現。”
趙清河如何不明白他的暗示,可現在天色還早,這就滾上牀實在是太荒=淫了。抓住他正往裡衣探入的手,道:
“我們之前說的教授軍醫外科手術,回京城時就可開始着手準備。不過我覺得戰場上的外科急救,更需要的是大批有些許醫療知識的戰地護士,而不是鑽研數年纔可出師的醫生。”
常廷昭不解,“何爲護士?”
趙清河大致將護士的職責解釋了一番,又道:“這般一來可以大大減輕軍醫的壓力,不僅能協助軍醫去專心救助重傷患者,還能救助受了輕傷的患者,不至於讓他們因爲救助不及時而導致病情惡化,結果惡性循環。護士比大夫相對要好培養得多,用時也較短,在戰場上還能起大作用。”
常廷昭沉吟片刻,深覺這主意確實很好。戰場上傷員衆多,軍醫卻就那幾個根本忙不過來。將領倒是罷了,那些低級兵士受傷,軍醫根本沒有空閒去搭理,結果害得小病成大病損失慘重。
兵士纔是戰爭的根本,若是兵士都沒有,再矯勇善戰的將領面對敵人的千軍萬馬也只能束手就擒。
“這也是你們那的東西?”
趙清河點頭,“我們那的護士大多爲女性,不過這明顯不符合這裡的情況。”
大佑雖然也曾經出過女將軍,可那屬於極少數,完全的傳奇性人物。一般而言女性是不能進入軍營的,說是會帶來晦氣,會不吉利。
常廷昭眯眼,“從前你身邊是否也配了個女護士?”
趙清河啃咬他的下巴,“我是天生的同性戀,你覺得我身邊有個女護士安全還是男護士?”
常廷昭悶哼,“誰知道你長這麼大歲數沒找到個男的,會不會突然一發狂飢不擇食。”
趙清河嘴角抽抽,誰說只有女人會在意年齡,男人也很在意的好嗎。不悅道:“我有這麼喪心病狂嗎,我不過就大你十歲不到而已,而已!不對,現在我還小你三歲呢。”
常廷昭笑得賊兮兮的,暗示性的往上挺=動,“你說你這麼大年紀還是個處,就不會想嗎?”
趙清河瞪了他一眼,想,當然會想。上輩子經常看片自擼,和五指兄弟打得火熱,可這種事他會說嗎,堅決不。眼珠子一轉,摟着常廷昭的頸脖,眨巴着眼,“我這不都是爲了等你出現嗎。”
常廷昭的雙眸如若深潭好像能把人吸進去一般,嘴角嬉笑的笑容散去,一臉認真。“我也是。”
趙清河怔了怔,原本只是玩笑話,沒想到對方竟然當了真,還露出這樣深情的表情,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不過這樣的感覺也不賴,“所以你可得好好珍惜,跨越千年還是異世界的相遇可不容易。若你以後有什麼不三不四的想法,那我可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到時候你可是連屍首都沒法子找到。”
常廷昭擰眉,正在趙清河以爲他因爲害怕失去而像上次一般激動霸氣的摟着他,然後到牀上這樣那樣的時候,趙清河差點因爲常廷昭接下來的話絕倒。
“若你把我玩膩拍拍屁股走人了,我這黃花大閨男豈不是白白被你糟蹋了?”
趙清河被嗆得咳嗽,真不知道這常廷昭原本就這麼二還是跟了他之後變得這麼二。
“那你欲如何?想退貨?沒門!”。
常廷昭一臉糾結的摸摸下巴,“身體償還現在就不上算啦,明明每次你比我還樂得歡,房子都快被你的叫聲掀翻了,啊——你謀殺親夫啊。”
趙清河掐着常廷昭的脖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信不信老子今晚就爆了你的菊。”
常廷昭壓根不怕趙清河那跟按摩一樣的力道,卻瞪眼佯作喘不過氣來的模樣,“使不得使不得,把我掐死了誰還能讓你這麼爽。”
趙清河陰測測道:“讓我爽的是你那根棍子,把你掐傻了也一樣能用!”
常廷昭笑着把趙清河的手拿開,大手如同鐵鉗似的讓趙清河動彈不得,只能氣哼哼的把臉扭過一邊。
“真生氣了?”
趙清河沒好氣道:“誰跟你似的小氣,不過今晚你甭想上牀,沒心情。”
常廷昭依然笑得燦爛,“那就不上吧,咱們好久沒在這椅子上做了。”
趙清河橫了他一眼,常廷昭摸摸鼻子不再逗弄,若真惹惱了,他這幾日可真得當和尚了。就要起身去京城,到時候可沒這般逍遙日子,可不能因小失大。
趙清河道:“既然肉償你不稀罕……”
“稀罕稀罕,非常稀罕。”常廷昭差點沒搖着尾巴了。
趙清河白了他一眼,沒理會他繼續道:“這段日子我就將我所會的教予你,那可是千年以後的玩意,絕對能閃瞎眼。”
常廷昭挑眉,“你能造飛機?”
趙清河搖頭。
“坦克?”
繼續搖頭。
“槍支?”
趙清河清了清嗓,有些後悔平日口不遮攔盡是挑他不可能完成的玩意說了。自打兩人說開,常廷昭就十分喜歡趙清河說他那個世界的事。趙清河自是挑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特酷炫拽的東西說,也不怕被常廷昭當成神經病。
“這些我是不行,還有其他的玩意啊,忽悠你們足夠了。”
常廷昭陰測測的盯着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特傻?”
趙清河瞪大眼,“怎麼可能!我們後世會的不過是你們前世人智慧的積累以及昇華罷了,瞧不起前人就是瞧不起自己,你難道會覺得孔子傻?”
常廷昭微挑下巴,特高傲道:“傻我也能艹你這‘後人’。”
那是我自個樂意!趙清河心底暗暗舉着中指,面上卻不敢暴露情緒,他可不想真的被做死在牀=上。
“總之我會努力讓你滿意,讓你驚喜,只是現在還不方便透露。實在是隔行如隔山,有些玩意我就大概知道是怎麼樣,可真動手做,我心裡還真是沒數。還是讓我慢慢自個琢磨吧,莫要白給你希望最後又失望。”
常廷昭並不在意道:“能做就做不能做便是罷了,無需強求。你若真的敢跑,我就有本事追尋到你。”
趙清河咧嘴笑得跟白癡似的,這話聽的心裡那叫個美。
從前上大學的時候,宿舍裡有人談戀愛,每次聽到戀人說的甜言蜜語都會美個半天,當時他只覺肉麻,又不是小女生,不過一兩句漂亮話,至於嗎。現在終於體會到,情到深處這種肉麻的話真是百聽不厭。
趙清河脣貼在常廷昭的耳邊低吟,“把我做得腿軟了,就跑不掉了。”
常廷昭勾脣,“依你。”
第二日趙清河扶着酸楚的腰,一路飄到了病馬監。這常廷昭也忒聽話了些,真是將他說的話實行到了極致。昨日嗓子都給喊啞了,眼淚水更是冒個不停。今天一大早青黛就呈上專門給他熬製的治嗓子的湯,趙清河的臉都綠了。
侯哥兒早就習慣趙清河這副模樣,一直天真的以爲是趙清河每日早上扎馬步的結果。因爲這個錯誤的認知,侯哥兒對學武非常牴觸。
“趙哥,那馬好好的,瞧着精神越來越好了。”侯哥兒一臉興奮道。
昨日手術完畢,趙清河完全沒有心理負擔的走人,其他人卻是激動的留了下來照料。不僅僅是周路和魏遠志幾個,病馬監還有不少學徒都自發留了下來,那母馬身邊都沒斷過人。
趙清河聽此微微皺眉,“他們可消毒了再進?”
侯哥兒連忙應道:“消毒了,而且一次我最多隻放兩個人進去。”
趙清河這才放心下來,叮囑道:“傷口未癒合,還是莫要讓太多人進去,一定要注意馬廄裡的清理和消毒。”
侯哥兒連連應下,這裡條件實在太簡陋,趙清河可不敢冒這個險。
侯哥兒壓低聲音道:“趙哥,曹大夫和曹寬這次可是真的完蛋了。”
趙清河並不意外,鬧出這麼個事,怎麼可能還能待下去。就算曹大夫背後有人,那人能高過常廷昭?一提起這個名字,趙清河就忍不住菊緊。
“已經被轟出病馬監了?”
侯哥兒笑得賊賊的,“可不是嗎,昨兒曹大夫和曹寬在衙門裡捱了二十大板,屁股還血肉模糊的就跑到管事那想去求情,結果管事直接將他們兩人的東西扔了出去。嘖嘖,曹大夫以後怕是連大夫都做不成了呢。
還有,我還聽說昨晚上曹大夫家裡都鬧翻天了,曹寬的爹孃也就是曹大夫的哥哥嫂子責怪曹大夫,都是因爲他曹寬才捱了板子,曹大夫的婆娘則怪曹寬害他丟了這份工,兩家都快打起來了。聽說現在已經斷絕關心,互不來往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兩個人也是罪有應得。此事因趙清河而起,可趙清河半點愧疚感都沒有,心裡反倒覺得痛快。
趙清河正在指導魏遠志換藥,早就憋了一肚子問題的鐘興元湊了過來問道:
“趙大夫,那傷口用線縫合,若是傷口好了之後,是否需要拆線?”
對於鍾興元趙清河毫不吝嗇的回答,鍾興元雖未像周路他們之前就主動過來學,卻也一直信任他,對他十分照顧。
“有的確實需要拆線,但我用的是羊腸線,身體可以自行吸收,所以並不需要拆線。”
鍾興元詫異,“羊腸線?可是羊的腸子做的?”
“是的,羊腸線爲羊的小腸粘膜下層製成,也可以用牛腸製成。”
鍾興元連連驚歎,“竟是能想到用這個玩意做線,趙大夫真是太厲害了。”
趙清河擺擺手,“不是我厲害,我也是學了別人而已。”
鍾興元好奇,“到底是何人這般能耐?”
趙清河笑道:“這個我就不大清楚了,我也是看書瞧來的。我也忘記是哪本書記載,我其實也是第一次嘗試,過些時日我們就能瞧見效果。”
自己製作羊腸線,這還真是第一次,從前哪用自己動手這般麻煩的。
不僅僅是鍾興元,趙清河身邊圍了不少人,有的人從未曾見過。尤其看了魏遠志換藥,見到那傷口被縫合的模樣,望向趙清河的目光更是複雜了。
“這羊腸線可用於人體?”
趙清河望向發問的人,是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兒,他從未曾見過。趙清河也沒多想,只以爲是帶着牧畜看病的,好奇才會問起。
“可以。”
話一落,衆人紛紛議論起來。
“那人是否也可以這般剖腹取子?”那人又是問道。
若是昨日趙清河必是回答可以,可常廷昭叮囑他一定要謹言慎行。若是有人聽了一句半句,又自以爲了不起結果胡亂作爲,那可就麻煩了。此世本來女子地位就地,難保會有人爲了要孩子不顧母親的性命胡亂剖腹取子。
趙清河微微皺眉,搖頭道:“我乃獸醫,待我轉到人醫就知道是否可行了。”
這般回話卻是沒法子問下去,方纔第一個出聲的老者神情頗爲倨傲道:“若是你有心想學,倒無不可。”
不管大佑多重視獸醫,但是獸醫的地位依然低於人醫,畢竟這畜生在珍貴也越不過人去。而趙清河這技藝若是能用在人身上,那可不就是再世華佗了。這可是千古留名的好機會,誰會不心動。
趙清河卻笑道:“若真轉爲人醫,我這技藝可就不敢施展了。這若是有個差錯那可是人命,我不戒葷不怕畜生找我索命,做起事來自是大膽。可我怕人化爲鬼半夜找我,到時候連刀都拿不穩,還如何動手術。”
話已這般說衆人也毫無辦法,有人又問:“不知道趙大夫可願收徒?”
趙清河指着魏遠志幾人,“我雖未正式收徒,不過這些幾個跟着我學了一段時間,昨日這兩位還與我一起上了手術檯。”
魏遠志和周路被點名,頓時挺直了胸膛。衆人均向投向羨慕的目光,昨日有些人也瞧到了魏遠志和周路的表現,確實可圈可點。
“趙大夫可還收徒?”
趙清河沉吟片刻,“現在還未到時候。”
衆人紛紛嘆氣,若他們早一些知道趙清河有這本事,也不至於現在求而無門,他們終是晚了一步。而病馬監裡的學徒更是懊惱不已,之前瞧見魏大夫幾人去學,有的人還曾心裡恥笑他們,原來傻的是自個!
這羣人走後那侯哥兒才鑽了過來,道:“方纔那老者是咱們新湖縣回春堂的大夫,是專門治人的,聽說祖上還做過御醫。不過後來他們家的醫術就比不得先人了,現在怕是想着要翻身呢,這不就惦記起你的絕技來了。哼,明明想學你這絕技,還這般高傲態度。”
趙清河沒有侯哥兒這般憤慨,能一見面就在比自個小一大圈人面前低頭的人能有幾個,就是他自己也很難做到。況且這世的偏見,更是容易理解。不過理解歸理解,他卻沒這麼好心教授這些人。
他又不是自虐狂,非要上趕着去教授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這不是犯賤嗎。
三日後興許是這馬足夠健壯,在這簡陋的條件下,並沒有出現併發症,母馬順利康復,而小馬駒也在大家悉心照料下越來越健康。
大傢伙終於放下心來,而這馬也被管事接回了官馬場。一路上引來無數人圍觀,原本還在猜忌的人都心服口服。管事一臉神氣的在街上行走,接受大家的注目,他這次必定否極泰來,這般都能穩穩度過,以後必是官運亨通!
自打那日以後,尋找趙清河看病的人更多了,每天忙得跟個陀螺似的,讓他不由開始懷念以前悠哉打屁的日子。
而上門找他拜師學藝的也不少,不少人都是那人醫,專門想學他這開膛破肚的本事。趙清河解釋這是兩碼事,若是弄不好可是會一屍兩命的,可拜師的人依然絡繹不絕。只要學過醫術都知道許多治療的法子人畜可以共用,這外科手術也是差不離,所以壓根不信他這話。
從前這個時代外科發展也曾有過輝煌的時期,只可惜時代變更,意識的落後,且這個世界傳承醫術大多爲‘人書’,並沒有文字記載,都是靠手把手教,流傳度非常低。結果慢慢的許多絕學都開始失傳,等人們覺察這外科重要性的時候,已經無法尋回這些古術了。
趙清河若不這般着急去京城,倒是可以考慮收徒一事,但是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去考查了。而且上門求學的,大多數他都瞧不上,目的性太強,還不坦誠。便是直接對那些人道:“我行的是剖腹取子,你們都爲男子莫非也想在女子身上劃一刀取子不成?只怕你們還沒湊近,就被其丈夫轟出房門了。”
至此,這些人終於消停了下來,等到這些人反應被趙清河兜進去的時候,趙清河已經啓程離開了新湖縣。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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