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材,‘料敵機先’這幾個字,你懂嗎?”
清晨,火車站貨場附近的一塊空地上,黃哲在陳諾身上留下了無數的腳印後,嘆了口氣,說道。
“料敵機先?”陳諾怔了怔,覺得自己好象在哪裡看過這句話。
“別人要攻擊你的哪個部位,眼睛必定要先掃一眼那個地方,以確定方位。他要出拳,首先會提肩,他要出腿,必定先提膝。你要根據這些動作,提前判斷出來,對手會用手還是用腳攻擊你,會攻擊你什麼部位……”黃哲一邊耐心地講解着,一邊藉機喘喘氣。
陳諾恍然大悟,同時終於想了起來,這句“料敵機先”,似乎在金庸的小說裡看到過。而這一點,似乎也不太難做到。
但明白是一回事,做起來卻難,陳諾空有一身力氣,卻用不出來,還是經常被黃哲打中。而他的反擊,也往往缺乏速度。
“等等,讓我想想。”黃哲皺着眉頭想了半晌,才恍然大悟,“陳諾,我明白問題所在了,你有力量卻用不好,速度太慢,這是因爲你的手和腳太僵了。”
“呃,太僵了……”陳諾撓了撓頭,“什麼意思?”
“來,你跟我做。”黃哲慢慢地打了一個弓步衝拳,提示道,“這一拳是旋轉衝出的,可以加大沖擊力度,這點你並沒做錯。但你所用的力氣從頭到尾沒有變化,都是繃緊了打出去的,這就不對了。你在出拳初期,要放鬆手臂,不要用多大的勁,拳出到一大半時,纔開始逐漸加勁;打在對方身上時,勁猛然加至最大,也就是用爆發力,用寸勁,這樣才能提升速度。”
“寸勁?”
“對,寸勁。詠春拳就是用的寸勁,在發勁的瞬間,全身十四關節同時旋轉,連同身型向前彈射,藉助地面強大的反作用力,勁往一處使。強大的螺旋爆發力與彈射力疊加,可以零距離將人擊飛一丈遠,這叫沾衣發力。不過那很難學,沒十多年苦功掌握不了,現在你有足夠的力量,又要求速成,就只有先學會放鬆,學會用爆發力。出拳出腿都是這樣,閃避也是這樣,肌肉不能僵,而要放鬆,關鍵點時再加力。”黃哲說了一陣,認真地看了陳諾一眼,“我說了這麼多,你明白嗎?”
“好象有些明白了。”陳諾皺着眉頭思索着,過了半晌,試着打了幾拳,踢了兩腿,又左閃右避了幾下,臉上逐漸露出了笑意。
“果然快一些了,就是肌肉的協調性還不夠。”黃哲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來,跟我做幾個練習動作。”
不久,黃哲就對自己的傳道解惑感到後悔了。
陳諾缺乏的不是力量,而是經驗和技巧。他的力量就象一條在地面上亂.淌的溪流,一旦引入河道,其威力是驚人的。
此刻,陳諾一旦決定“料敵機先”地閃避,就機警得象一隻躲避蒼鷹的兔子。只要黃哲一聳肩提膝,他就忙不迭地退開。更誇張的是,無論黃哲看到他的哪個部位,他也會飛快地遁走。
黃哲只是教了陳諾一招散打中的滑步,陳諾就一條筋地連續使用後滑步,讓黃哲怎麼也追不上。在追到第五分鐘時,黃哲終於氣喘吁吁地放棄了。
“喂,我只是在做假動作,你跑那麼快乾嘛?”
“我管你是真是假,先躲開再說。”
“如果你後面是牆,你能退到哪裡去?除了退,還有左右閃避啊,蠢材!”黃哲喘着粗氣,哭笑不得地說道。
陳諾於是改變了策略,左滑步和右滑步都用得淫.蕩起來。他一旦領悟了適當放鬆的要領後,兩條腿就象安了彈簧一樣,帶着整個身形靈活地左閃右避起來。
一個拳手在腿上用五十公斤力量來彈跳和閃避,也許就很快了,而陳諾可以輕易地用上一兩百公斤的力量,只要掌握好動作要領,要快起來就不算難事了。有了正確的方法,自然就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
黃哲開始還經常能打中他幾下,但到後來,漸漸地就經常是在和空氣搏擊了。
“好吧,現在你可以試着攻擊我了。”黃哲喘着粗氣,驚奇地看了陳諾一眼,說道,“光是躲閃,是不能解決戰鬥的。”
“終於輪到我出拳了。”陳諾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讓黃哲忽然有點膽寒。
“擦,難道我還怕這個菜鳥不成?”黃哲給自己打着氣,然後和陳諾戰成一團。
剛開始,黃哲還是明顯佔了上風。陳諾一旦不光顧着閃避,黃哲又找回了虐他的快感。
但讓他鬱悶的是,陳諾的拳頭也越來越多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到後來,兩人竟是平分秋色,互相都捱了不少老拳。
儘管黃哲的抗擊打能力也相當不錯,但在捱了陳諾兩記有些份量的拳頭之後,他還是捂着胸口退出了戰團,舉手示意暫停。
“怎麼了?”陳諾愉快地搓.着手,說道,“我剛打出點感覺來。”
“不玩了。”黃哲半晌才說出話來。
“再玩一會吧。”陳諾戀戀不捨地說道。
“該上班了。”黃哲走到一直在旁邊合掌站樁的李欣身旁,看了看他手腕上的手機,說道,“李欣,別站樁了,今天就先到這吧。”
李欣長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皇帝,我進步很快吧?”陳諾有些小得意地問道。
“好吧,現在我必須承認,你其實不是蠢材,而是個怪才。”黃哲苦笑道。
“天才!”陳諾糾正道。
“怪才。”黃哲堅持道。
“喳,謝皇上賜名。”陳諾看着正坐在地上揉腿的李欣,呵呵一笑,“怪才就怪才,總好過某根廢材。”
“我也要學軍體拳和散打。”李欣受了刺激,對着黃哲吼道。
“你和他不同,你力量太小,要從站樁練起。”黃哲耐心地說道。
“是啊,好好站樁,今後纔有可能成爲合格的沙包。”陳諾對着李欣虛踢了一腳。
李欣眼睛一紅,只想找把菜刀跟人玩命。
…………
黃哲和陳諾一起時有說有笑,但一旦來到工地上,他就又恢復了冷漠,極少說話。
用李欣的話來說,這廝就是拿捏着身架的一太監。
但不知黃哲用了什麼手段,邱錦文只要見了他,就象老鼠見了貓,遠遠地躲開去,也再沒來找過李欣的麻煩。
“你這樣暗中幫他,是不對的。”陳諾逮了個吃飯的機會,和黃哲聊了起來,“該經歷的,就得讓他自己去經歷,溫室裡的花朵是經不起風霜的。“
黃哲看了陳諾一眼,也沒有否認自己在維護着李欣,只是說:“響尾狗有點毒,下手很重的,萬一有個閃失,就不太好了。”
“李欣的家境很好,所以僱你當保鏢?”陳諾試探着問道。
“這些事,我現在不好說,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的。至於我暗中保護李欣的事,開始他也不知道。但上次他在響尾狗手上吃了那個虧,我如果不教訓一下響尾狗,回去也沒法交差,只好出手,這才暴露了。”黃哲苦笑一聲,埋頭吃了兩口飯,忽然含糊地說道:“對了,你滿了十八歲了,怎麼不去當兵?”
“當兵?”
“嗯,你入伍的話,一定可以出人頭地的。”
“不行,當兵就要離開金沙市了,我不能離開家人,他們身體不好。”陳諾想了一想,回答道。
“當兵也有很多種,你可以留在金沙市的。”黃哲慢慢地說道。
“那也不行,當兵很不自由,也不能經常回家。”陳諾搖了搖頭。
“你這麼記掛家裡?”黃哲皺了皺眉頭,說道,“你今年十九歲,父母最多也就四五十歲,身體應該差不到哪裡去。再說了,他們可以相互照顧的。”
陳諾微微一笑,也不好說什麼。
“男兒志在四方,不能太戀家。當兵可以保家衛國,以後也可以混個正式工作。”黃哲繼續開導着陳諾。
“你不用說了,我不會考慮的。”陳諾隱隱地猜到了黃哲可能是部隊裡的人,心裡忽然有點發虛,於是態度堅決地拒絕了。
“那真是可惜了,你是棵好苗子啊。”黃哲嘆了口氣,不死心地說道,“知道我爲什麼看上.你嗎?”
“因爲我很經揍?”陳諾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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