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甜甜拼命地搖晃着頭,從鼻子裡發出沉悶的求救聲,但房門緊閉,這七棟兩邊的兩套別墅又都是雲鬆德的資產,她無論怎麼求救,外面的人也是聽不到的。
“好聚好散吧,別作無謂的掙扎了。趕緊去投個好胎,下輩子好好做人。”雲鬆德微微地嘆息了一聲,然後半蹲着,用左腿跪在了甜甜的左臂上,右腳踩在了甜甜的左手腕上,把滿滿一針筒的白色液體注射到了她左臂的血管裡。
他雖然不是醫生,但注射的動作卻十分嫺熟,大有當一名專業護士的資格。
而隨着這管白色液體的注入,甜甜的整個身子都激烈地掙扎和抽搐起來,她的眼神裡充滿了不甘和憤怒,彷彿要噴出火來。
半晌之後,甜甜忽然停止了掙扎,她的眼神也變得冰冷起來,然後瞳孔忽然煥散開來。
“好好的女孩,爲什麼要吸毒呢?唉……”雲鬆德看着針筒裡殘留着的一點白色沉澱物,有些傷感地搖了搖頭,然後找出雙白手套戴上,又找了條溼毛巾,先把甜甜的身子仔細地擦乾淨,並趁她還沒僵硬時,給她穿好了衣服。再之後,他把針筒上的指紋也仔細地擦拭乾淨,並把針筒放在了甜甜的右掌裡,又緊緊地握了握甜甜的手指,讓她的指紋留在針筒上面。
他做這些事顯得格外老練,這既是業務熟練的表現,也是他和項鬆局長經常接觸、經常關心公安業務的成果,所以他有句名言——一個不懂法的市領導,決不是合格的市領導。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雲鬆德才慢條斯理地穿好了衣服,轉眼間又是西裝革履、滿臉正氣的市長大人了。
直到這時候,他才從小包裡摸出手機,開了機。
他正想打一個電話,不料剛一開機,上百條短信忽然一齊跳了出來,大多數是秘書高健發來的,還有些是其他市領導和同事發來的。
“嗯?”雲鬆德看了看短信上的內容,臉色頓時大變,回頭看了看甜甜那慘白的面容,咬牙道,“臭婊子,你壞了我的大事!”
沉吟了一會之後,雲鬆德果斷地再次關機,然後打開了一臺筆記本電腦。
“少了高紫陽和池榮,還真多了很多麻煩,唉,看來只有再找他來了……”在等待開機的過程中,雲鬆德一邊喃喃地感嘆着,一邊用座機打了個電話。
之後,雲鬆德在幾個網站上看了看與他有關的那條新聞和貼子,臉色頓時變得極爲陰沉。
他點燃一根菸,深深地吸了幾口,然後慢慢地走下樓梯
他的背忽然有些弓,像是忽然間蒼老了好幾歲。
“瞎了你們的狗眼,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要……我要把你們全殺光!”樓梯上傳來一聲咬牙切齒的咒罵聲。
如果他的秘書們聽見這句話,難免不會嚇得摔一個跟頭——誰敢想象天天把“依法治市”掛在嘴邊的市長大人,會說出這麼氣急敗壞、沒有素質的話來呢?
二十分鐘後,一個穿着夾克、滿臉正氣的中年人便進了別墅,而云鬆德已經在客廳裡等着他了。
“小昌,中午那件事,你們公安局有什麼最新進展?”雲鬆德語氣嚴肅地說道。
“雲市長,我們已經查清了,死者叫張宏宇,因爲過量注射毒品,引發心肌猝死。”姓昌的中年人言簡意賅地答道。
中年人叫昌芷,是市公安局的刑警隊隊長,原本他只是刑警隊的一名普通刑警,但自從當上雲鬆德的親信之後,鞍前馬後地效勞了幾次,也就官運亨通,一直升到了現在的隊長位置上。
“唉,現在的年青人啊,怎麼就喜歡沾惹毒品這種東西呢?”雲鬆德搖了搖頭,感嘆道,“我請了個小保姆幫我打掃衛生,沒想到她也是吸毒的,我剛纔回來,看到她死在我牀上,手裡還捏着個針筒,很顯然也是因爲過量注射毒品而死亡的。怪只怪我工資給她開高了點,讓她有錢去買毒品,唉,說起來倒是我的失誤了……”
昌芷臉上的神情微微一僵,隨即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陪笑道:“雲市長,這件事雖然和你無關,不過保姆死在家裡,說出去畢竟不好聽,要不要我處理一下?”
“嗯,我叫你來,就是爲了這件事。”雲鬆德欣慰地點了點頭,說道,“你準備怎麼做?”
“我先把她放警車裡,晚上再把她扔到戒毒所附近去,順便安排一下發現屍體的目擊人,明天我再親自偵查一下,就作爲自殺案件處理吧,並爭取把屍體儘快火化。如果她的家屬要在公安局吵鬧,我們就做一個法醫鑑定。”昌芷沉吟了一會,說道。
“嗯,法醫鑑定應該沒什麼問題的,你不用怕。”雲鬆德給昌芷交了個底。
“那就好。”昌芷頓時寬下心來,然後往前湊了湊身子,小心翼翼地說道,“雲市長,網上的最新新聞你看了嗎?”
“剛看到,該死,不知是什麼人造謠,居然造到了我頭上!”一提到這件事,雲鬆德的臉色頓時陰沉了許多。
“我明白了,我已經安排了技術人員去查謠言的來源。”昌芷馬上接了句話。
“查出來立即拘留!”雲鬆德的臉色頓時緩和下來,冷聲道,“如果他拒捕,甚至襲警,你該知道怎麼做的!”
“雲市長請放心,我們公安局一定會全力維護市領導的光輝形象,堅決不讓任何犯罪分子的陰謀得逞。”昌芷立即表了個態。
像這種在網上散佈謠言的“犯罪分子”,其人身危險性和搶劫、殺人之類的暴力犯罪份子不可同日而語,本來是不該存在什麼拒捕行爲的,但既然雲鬆德點明瞭“襲警”二字,那麼就算散佈謠言者想不襲警都難了……
“嗯,這不僅僅事關市領導,而且還關係到我們金沙市的臉面問題。團結穩定的局面來之不易啊,我們要倍加珍惜纔是。不能因爲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好湯!”雲鬆德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請雲市長放心,我保證完成市領導交辦的任務。”昌芷站起身來,“啪”地敬了一個禮。
“在我這裡就不要這麼拘束了。”雲鬆德溫和地笑了笑,揮手道,“坐,坐下來說。”
昌芷微微一笑,重新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並接過了雲鬆德遞過來的一支菸,卻沒有點上。
“市裡很快就會有人事方面的大動作了,小昌啊,好好幹,把握好機會。你還年青,正是早上九點鐘的太陽,未來都是你們的。”雲鬆德語重心長地笑了笑,還破天荒地點燃了打火機,示意昌芷把煙點上。
“感謝雲市長的關懷。”聽話聽音,昌芷敏銳地把握了領導話裡的含義,頓時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了,並湊過去把煙點着了,狠狠地吸了一口。
“好,就這樣吧,這是房子的鑰匙,你先拿着,晚上再把這件事處理一下。網絡上那件事,我得趕回市政府和其他幾個領導商量一下,找一個穩妥的對策,我就先走了。”雲鬆德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來,然後扔下一把鑰匙,便匆匆離去。
昌芷眼光復雜地看着雲鬆德的背影,然後上樓查看了一下動靜。
當他看到甜甜的屍體時,不禁皺了皺眉,搖頭道:“十來歲的小姑娘,嘖嘖,作孽啊……”
沉默了一陣之後,昌芷輕車熟路地打開壁櫃,從裡面翻出一個很大的麻袋。
誰也不知道市長家爲什麼會有這種大麻袋,只有冒芷知道,這是雲市長上次託他弄來的,並且一次要了十個。
而現在,壁櫃裡只剩七個了。
數完麻袋的數量之後,昌芷忽然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他回頭看了看甜甜那圓睜着的眼睛,趕緊戴上幅手套,幫甜甜把眼睛給合上了,同時嘴裡輕聲嘀咕道:“別看我……冤有頭,債有主,這事你得找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