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隊長,你儘管問,我一定如實回答。”陳諾點了點頭。
“這樣吧,我一邊送你去醫院,一邊問,這樣可以節省點時間。”肖煥看了一眼地上的江羽春,猶豫了一下,說道。
在肖煥的安排下,警察們分成三批,一批押送幾個殺手去醫院,一批留下來繼續勘查,並搜索有無遺漏的殺手,另一組則負責做居民的解釋工作,並和學校進行聯繫。
陳諾帶着肖煥等人來到診所外,一個警察從被陳諾拉開的防盜網裡爬了進去,打開了房門,並拿着攝錄機開始錄像和拍照。陳諾在詳細描述了當時被刺殺的情況後,換上了自己的那身衣服,把白大褂交給了警方,然後跟着肖煥上了一輛警車。
“陳諾,你安心治病吧,我這幾天安排個人臨時頂替你一下。”在車門關閉之前,一直沒吭聲的葉平忽然叫了他一聲。
“不用了。葉部長,我已經找到其他工作了,今天上午就準備辭職了,只是當時沒找到你,沒來得及說。現在我正式辭職了,你就另外招個人來吧。”陳諾微微一笑,說道。
“這樣也好……那你多多保重吧。”葉平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說道。
一個保安,一夜之間殺了好幾個人,雖然他們是殺手,但畢竟是幾條人命。作爲學校裡負責保安工作的保安部部長,這件事讓葉平很有些爲難。
毫無疑問,這件事以後肯定會成爲師生們議論的焦點,也很可能引來殺手集團的瘋狂報復,陳諾如果繼續留在學校做保安,不但保安部從此不得安寧,就是金沙大學也會多很多麻煩出來。而陳諾主動提出辭職,自然讓葉平鬆了一大口氣,正好借坡下驢。
此外,這幾個殺手是怎麼帶着槍進入校園的,現在還沒來得及查清楚,但保安部對此肯定有監管不嚴的責任要承擔。何況陳諾這個被刺殺對象本身就是保安,也難免讓人對保安部產生不好的聯想。陳諾現在辭職,就可以說他被刺殺時不是校內工作人員,也不是學生,而是醫學院請來的幫手,這樣責任多少會輕一點,議論也會少一點……
而陳諾之所以說這番話,也是猜到了葉平的爲難之處,於是幫了葉平一把。畢竟,他也是黃哲介紹來學校當保安的,總不能讓黃哲的老戰友爲難。
當然,葉平並不知道,陳諾在參加完農場決賽後,已經弄到了六百萬預期收入,自然也不用再幹保安工作了。辭職,是他早已決定好了的事情,只不過藉着這件事說出來而已。
警車在葉平的招手中啓動了,肖煥和肖竹一左一右地把陳諾夾在後排座位上。
車子啓動後,肖煥目光炯炯地盯着陳諾,說道:“陳諾,我的第一個問題是——血滴子的人爲什麼會來殺你?”
“這個……你應該去問那些殺手纔對。”陳諾一時間覺得這個問題有些難以回答,於是把皮球踢了回去。
“江羽春說他也不知道。”肖煥皺了皺眉,說道,“你只是個保安,怎麼會得罪他們這種人,而且搞出這麼大的陣仗,派這麼多人來?”
“我能說我也不清楚嗎?”陳諾嘆了口氣,說道。
“不可以,你是當事人,一定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警方也有預防下次類似事件發生的責任,我們要負責全市人民的安全!說吧,你得罪了誰?”肖煥目光閃爍地問道。
陳諾擡手摸了摸下巴,沒有吭聲。
“說出來,不要怕!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兇殺案,不管這個人是誰,有什麼來頭,我們都要將他繩之以法!放心,法律一定會保護弱者的!”肖煥看出了陳諾似乎有難言之隱,使勁地拍了拍陳諾的肩膀,擲地有聲地說道。
“是啊,說出來嘛。你還是不是爺們?一點事就嚇成這樣!人家都殺到家門口了,你不說出來更危險,還藏着掖着幹什麼?你這是包庇罪犯,知道嗎?”肖竹默契地配合起她父親來,激將法和恐嚇法一起上陣,算是扮演了一個唱黑臉的角色。
陳諾苦笑了一聲,仍然沒有吭聲,只是默默地想着:如果我說我得罪了聶子木和李義振,你們恐怕會嚇得臉色大變吧?
這件事,有可能是張城的餘黨乾的,也有可能是聶子木或李義振乾的,還有可能是別的人乾的。由於拿不準這件事的背後主謀是誰,陳諾也不打算輕易開口。
“哎,你倒是說呀!”肖竹的性子有些急,見陳諾一直不吭聲,氣得柳眉倒豎起來。
“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暗殺我了。”陳諾沉吟了半晌,終於開了口,“你們認識丁風遠吧?”
“丁隊長?”肖竹失聲叫道,“你得罪的是他?”
陳諾看了看肖竹兩父女,他們臉上的神情都很有些奇特。
“怎麼了?你們和他很熟?”陳諾微微一笑。
“都是公安系統的,當然熟,不過公是公,私是私,這不影響我們辦案!”肖煥神情凝重地說道,“你說吧,丁風遠怎麼了?”
“沒怎麼,我上一次被暗殺的案子,是丁風遠隊長辦的。”陳諾呵呵一笑。
“我靠!原來是這樣,你嚇我一大跳!”肖竹原本陰沉的臉色頓時放晴了,狠狠地捶了一下陳諾的肩膀,嗔道,“你這人真奇怪,說話說半截,吞吞吐吐的……”
“竹子!”肖煥見女兒的說話和動作都有些不成體統,頓時皺起了眉頭,低喝了一聲,話語裡也帶上了警告的意味。
“好了,老爸,你自己問吧……”肖竹吐了吐舌頭。
“我是剛從南區公安分局調上來的,丁風遠是我的老同事,和我搭檔多年……”肖煥對着陳諾解釋了幾句,忽然停住了話語,盯着陳諾看了半晌。
“怎麼了?”陳諾莫名其妙地問道。
“瞧我這記性……”肖煥忽然狠狠一拍額頭,叫道:“我想起來了,上次有個民工殺了幾個血滴子的殺手,後來被起訴到法院,那個人就是你吧?”
“嗯。”陳諾苦笑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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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件事就很明顯了,是張城的朋友爲他報仇來着……看來後面的問題,我也不用問了。”肖煥閉上眼睛沉吟了一會,嘆道。
眼看着警方的思路直接奔到了張城身上,陳諾在心裡苦笑了一下,也沒吭聲,來了個將錯就錯。
雖然聶子木有可能與這件事有關,但他是聶無雙的父親,陳諾雖然談不上愛屋及烏什麼的,但至少不想這麼快把他牽扯進來。因爲即使聶子木與這事有關,但憑着他在金沙市一手遮天的地位,估計也不是這些警察敢去碰的。如果自己說出得罪了聶子木,把戰火往他身上引,那麼不管警方敢不敢動他,聶子木與自己就算正式宣戰了。只要聶子木稍稍動用一下他那樹大根深的關係網,這場爭鬥十有八九就是自己輸,而且這麼一宣戰,也等於是把聶無雙從自己身邊給趕走了——一邊是養育自己長大的父親,一邊是認識沒幾天的男友,陳諾可以想象聶無雙最後會站到哪個陣營中……
陳諾現在也開始信奉那句話——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
如果沒有把握把事情做成功,就暫時不去做!如果要出手,就一定要打得對手魂飛魄散,永無翻身之日。
在沒有把握之前,即使真知道聶子木就是幕後元兇,陳諾也會揣着明白裝糊塗,更何況現在只是一個沒有確切證據的猜疑而已。
如果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忍着,等待最好的出手時機。忍受過胯下之辱的韓信,就是最好的典範。
現在,就讓他們得意地去笑吧。誰笑到最後,誰就笑得最好!
陳諾的眼睛,越過了身旁的肖竹,又開始固執地看着街道上那些黑暗的角落。
每當這種時刻,他的內心總是很灰暗,也分外地渴望着黑暗中的光明。
不管你是誰,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一個聲音在陳諾的心中狂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