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任鳥飛。
這是即將18歲的藺稚這段時間內心深處的最直接感受,不過,爲了照顧一直心情低落的姐姐的情緒,她並沒有太過於表現出來。
從小到大,藺稚都是那種比較沉默的女孩。
因爲家庭緣故。
她是藺家的第二個姑娘,而父母乃至祖輩都一直更希望要一個兒子,大姐因爲是家裡的第一個孩子又出生較早並沒有被太多區別待遇,而她,從小到大,簡直都活在比她小兩歲的弟弟的陰影當中,好吃的都是弟弟的,好玩的都是弟弟的,新衣服也是先緊着弟弟,就連大姐,都明顯偏愛着弟弟。
好像她不存在一樣。
哪怕她長大後出落的越來越漂亮,終究比大姐還差一些,這還不算,私下裡偶爾說起,父母的唸叨都是她將來要找一個好點的男人,好幫一下她弟弟,甚至都開始盤算她出嫁時該多要點彩禮爲弟弟娶媳婦做準備。
大部分時候,藺稚都只是沉默。
她覺得無話可說。
如此直到年前,她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因爲父親在市裡水漲船高而越發驕橫無忌,結果鬧出了一件大事。
這次總算沒有再連累到她都要被趕出學校的程度。
於是也漠不關心。
再然後,發現怎麼都解決不了,父親在家裡守着,打發母親去京城求助大姐,藺稚私下覺得,用逼迫來形容更貼切一些,因爲幾乎可以想象。
隨後事情的內情她不清楚,只知道,先是說姐姐被他們逼死了,然後,那邊提出條件,讓她來代替,換他們救她那個弟弟。
這件事是那位陳小姐告訴她的。
父母甚至都沒有和她提過,只是她從學校直接被接走,連最後一面也沒見,直到再次再京城見到姐姐,隨後姐妹倆就被送來了美國。
紐約,傳說中這個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之一。
藺稚最初的心情也是忐忑,好在,緊接着發生的事情,遠遠出乎她的預料。
概括起來,好像突然間就到了天堂。
姐妹倆住進了位於曼哈頓中城區的一棟頂層複式公寓,還有貼身的四位侍從,日常花銷都不需要她們操心,而且,每個月每人還有額外的1萬美元零花,除此之外,還有一堆各種各樣的會員卡,可以讓她們真正感受到這座城市的繁華。
姐姐明顯是出於一種保護心態,一直不肯告訴她太多事情,只是叮囑她儘快補齊英語,然後去上學。至於她自己,好像已經打定主意做出一種自我犧牲的姿態。
雖然吧,藺稚看不出自己該對當下的生活有任何不滿,更多的,還是那句話,天高任鳥飛。
至於家裡此時如何,她不關心,也永遠不想再關心。
只要能一直一直留在美國,並且維持當下的生活,她也絲毫不介意付出一些東西。
如此直到這個週一。
突然得到通知,有人抽時間可以見她們。
收到消息,姐姐的反應是她一個人過去行不行,可惜根本沒有得到理會,藺稚隨後主動表示可以一起,還安慰姐姐,不想讓她爲難。
姐妹倆被精心裝扮了一番,離開曼哈頓,來到長島北部名叫沙點市的小城的一座臨海莊園。
路上的時候,藺稚也終於從姐姐口中得知了站在幕後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西蒙·維斯特洛。
再熟悉也再陌生不過的一個名字,熟悉是因爲聽過太多次,陌生當然是一次也沒見過,甚至也根本沒想過自己姐妹倆能和那個男人產生什麼交集。不過,當確認了某個名字,藺稚本能地覺得,她們姐妹兩個,纔是理所當然的啊。
那畢竟是西蒙·維斯特洛。
難怪她們能獲得那樣的待遇。
可惜,抵達了那座莊園,在其他一些女人一起過來的別墅內等到深夜,忍不住睡着,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西蒙·維斯特洛並沒有出現,說是臨時改了日程。
藺稚看得出姐姐有些失落,她也挺失望的。不過,倒也不急,總會見到。
藺稚還主動和莊園裡的另外三個姑娘熟識起來。
謝青苔、庾小敏和荊小穗。
當晚藺稚就看得出來,三女明顯存在競爭關係,相互之間很多小細節都火花四濺,再然後才得知,她們都是在美國一個視頻網站上做視頻的。
這些東西,藺稚可不懂,家裡去年倒是裝了電腦,還拉了網線,不過電腦是直接裝在弟弟臥室裡的,再加上她高中的課業很繁重,更想着儘快考上大學離開那個家,根本就不關心這些事情。
熟悉之後,藺稚倒是很快做了一番瞭解。
主要是,得知三女很快就要回國,本就不覺得她們是自己威脅的藺稚就更加放鬆。
她們可是姐妹兩個呢。
而且,三個姑娘,哪怕都算漂亮,但,無論是個頭,還是,關鍵的胸前,在她們姐妹倆面前都沒有太多優勢,她姐姐有178釐米的身高,而她,身高也達到173釐米,還在長那種,這在國內都是比較少見的高挑個子,更何況,還有兩份氣勢洶洶。
當晚沒等到人,這邊也沒有趕她們離開,另外三個姑娘在莊園內又住了兩天,間或還出去進行一些工作,隨後就啓程回國。
藺稚還親自送她們到機場,看着三個姑娘登上飛機。
再然後就剩下她們姐妹倆。
相比曼哈頓的複式公寓,這邊又有着幾分世外桃源的感覺,哪怕目前還是冬天,莊園依舊被綠意盎然的長青籬牆圍聚,別墅外的草坪在冬日裡甚至都還帶着幾分綠意,而且,如同城堡一樣的主別墅內,更是一番讓藺稚連續探索了好幾天都依舊興致盎然的小天地。
今天還是第一次外出。
主要是聽說附近真的有一棟城堡,作爲景點對外開放,於是跑去看。
看過之後就有些失望。
除了比這邊更大之外,倒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甚至,因爲沒人居住的緣故,還透着幾分死氣沉沉。
逛了一圈就沒了興致,於是離開,讓隨同她們姐妹一起來到美國的嚴姐開車在長島各處兜風,一直開到了長島盡頭,中午主僕兩個在東漢普頓的一家高級餐廳內用餐,然後又開車返回。
返回沙點市的別墅,時間已經是傍晚。
發現又有人來接,姐姐正和來人交涉:“我妹妹不再,我一個人過去可以嗎?”
別墅大廳一側的一間起居室內,背對門口而站的一位制服女郎道:“藺小姐,我們接到的指令是接你們兩個一起過去,請問,藺……另外一個藺小姐,去了哪裡,我們可以讓人去接她回來?”
兩人用的是中文,那位明顯是金髮的制服女郎甚至一點口音都沒有,標準的普通話,這讓藺稚暗暗下定決心儘快補齊自己的英文短板,相互學習語言這方面,總不能比老外還差。
聽對方這麼說,藺稚無視姐姐發現她之後臉上的表情,主動在房門上敲了敲,等那位制服女侍扭頭,微笑着主動招呼道:“你好,我是藺稚,剛回來。”
那女侍點點頭,又轉向藺曌:“藺小姐,既然這樣,兩位儘快沐浴梳洗一下吧。”
藺曌只能答應,藺稚忍不住問道:“這位……”
“藺小姐,你可以叫我萊蒂。”
“萊蒂,我們這次又要去哪兒?”
“東漢普頓。”
“啊……”藺稚微微睜大好看的眸子,見對方疑惑,主動解釋道:“我白天也去過東漢普頓呢,剛從那邊回來。”
萊蒂聞言也沒有多問,只是謙和地笑了笑,再次對旁邊藺曌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位小姐,請儘快。”
藺稚見姐姐磨蹭着走向自己,又忍不住追問:“萊蒂,今晚,我們肯定能見到西蒙·維斯特洛先生的吧?”
萊蒂微微搖頭:“藺小姐,我只負責自己的工作,這件事,可不是我能確定的。”
藺稚聞言,也就不再多說,主動挽住自己姐姐向樓上走去,打算使用最近很喜歡的那個大浴缸。
姐妹倆一番沐浴梳洗,隨後還換了新衣服,並讓人化了妝,出發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晚上七點鐘,外面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兩輛車在夜色中行駛了將近兩個小時,終於抵達目的地。
這同樣是一處臨海莊園。
比沙點市那邊的更大,而且,除了她們姐妹兩個,同樣又有一羣鶯鶯燕燕已經在這邊,相比謝青苔三個,一羣看身段都透着幾分妖嬈嫵媚的姑娘,讓藺稚倍感壓力,主要是因爲太多了。
哪怕大概是因爲跳舞緣故,都是一羣太平公主,但,一羣啊。
相互之間涇渭分明,她們姐妹倆被帶到主別墅樓上的一間套房,說是讓等待,就再沒人理會。
這邊倒是什麼都不缺。
不過,無論是看電視還是玩電腦,亦或其他什麼,藺稚這次都沒什麼興趣,耐心等待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決定主動出去看看,可惜被姐姐拉住,讓她不要亂跑。
藺稚很多時候都想反駁一句自己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不過,當然也明白姐姐是關心自己,這點好歹她還是明白的。更何況,姐妹倆一起來到美國,她們兩個以後也要相依爲命,哪怕不認可姐姐對自己的過分呵護,藺稚還是儘量不違逆她的想法。
於是只能乾等。
時間繼續飛速流過,直到十點多鐘,纔有女侍敲門,說是讓她們下去。
來到樓下,然後,再往下,進入地下室。
沙點市那邊也有地下室,主要是酒窖和私人放映廳之類,這邊不知道是什麼,直到被帶入一間大廳,才發現,這邊,嗯,大概應該叫劇場之類。
因爲足有兩三百平米的寬敞舞臺上,正有女孩在跳舞。
明顯就是剛到時看到的那些。
藺稚再次感受到威脅。
這麼多啊這麼多。
自己只有兩個。
心裡這麼亂亂地想着,多看幾眼,也只能大概分辯,這應該是唐代風格的舞蹈。
不知道自己現在開始學跳舞還來不來得及?
小手被姐姐拉着,藺稚稍微走神,就發現身子被帶着向前走去,一路來到臺下,在舞臺的光影映襯下,走近之後發現,這邊是幾排座椅,左左右右地坐着一些人,不過,最前面卻是一張非常寬大的沙發,而且,擠得非常滿當。
似乎,一眼看去,都是女人。
嗯,不對。
雖說學習很努力,成績也很好,但藺稚不僅沒像一些同學那樣變成近視,視力一直非常不錯。
因此輕易看出,沙發中間,那是一個男人。
更近之後,也就更加明顯。
這……顯然就是那個傳說中大名鼎鼎的西蒙·維斯特洛。
帶她們過來的那位個子很高的扎馬尾女侍低頭和男人說了幾句,然後就見他看過來。
隨即,本來坐在男人左邊的兩個女人起身,那男人對她們笑了笑,顯然是示意她們坐過去。
藺稚看了眼自家姐姐,跟隨藺曌的動作挪動着步子。不過,藺曌明顯是想要讓她坐在外圍一些的位置,藺稚卻利用動作錯位之間,把姐姐擠到了外面,自己在靠近男人的位置上坐下。
藺曌本來就有些心思飄忽,發現這一點之後,想要更換,也有些晚了。
只能老實坐着。
西蒙等身邊姐妹倆坐下,一時間也沒什麼特別的表示,繼續欣賞着臺上的舞蹈,倒是一隻手很自然地順手摟過來。
藺稚在學校倒是不缺少對她有好感的男生,甚至大膽一些的還會向她發起追求,但,被男人這麼接觸,還是第一次,身子明顯就是一僵。
不過,這妮子心態也好,很快恢復過來,還順着男人自然而然地力道靠了過去,挨在男人身上。
西蒙本來沒注意,看了一會兒臺上舞蹈,又和另外一邊的雪莉低聲聊幾句,偶爾瞟過來,才發現懷裡摟的人似乎有些不對。
這是?
怎麼變小了一些?
頓了頓,西蒙問道:“藺曌?”
藺稚臉蛋紅紅,只是在舞臺上的光彩映照下並不明顯,聽男人這麼說,依舊是標準的普通話,心思莫名就更放鬆了些,不過依舊帶着幾分小心翼翼,輕聲回道:“你,你好,維斯特洛先生,姐姐在旁邊,我是藺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