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幾枚有趣的小章討論點評一番，陳晴也沒有任何急着談正事的意思，縮在自家老闆懷裡一起陪着翻看那本《西遊記》。偶爾閒聊，說起國內已經在討論製作86版經典《西遊記》電視劇續集的事情，可惜那是央視的大寶貝，這次又不缺錢，肯定不會讓人插一腳進去。
如此直到中午。
打發周圍女人們散去，兩人一起在小餐廳內用餐，陳晴才轉向正題：“江南互娛再次融資的消息剛剛放出去，就有一羣人找過來，胃口可大了，老闆，我也後悔了怎麼辦？”
西蒙頭也不擡地吃着面前的小羊排，說道：“提醒過你很多次了，要低調，現在這叫自作自受。”
陳晴嗚嗯一聲，叫屈道：“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老闆你那麼重視那款遊戲，我當然要給出最好的條件啊。誰知道，市場反應會那麼激烈，我現在已經在收縮了，最近還限制了流向市場的點卡數量，另外，我們控制的幾家連鎖網吧，目前也進行了全面升級，必須刷身份證註冊才能進入的那種，唉，真沒想到呀。”
西蒙再次想起原時空中的《傳奇》。
巔峰時期，陳首富只是憑藉一款遊戲，平均每天進賬就達到1000萬人民幣，哪怕很多年後，只是大陸地區，各種《傳奇》的衍生遊戲每年還能夠給運營商和版權方帶來數十億人民幣的進賬。
說到底，還是當下中國的娛樂活動過於匱乏。
從經濟開始復甦成長的八十年代開始，只是爲了玩這一項，就帶動了歌舞廳、遊戲廳、錄像廳、檯球廳等一大批娛樂場所熱潮，很多人憑藉這些娛樂場所的經營賺取了後來更進一步的原始積累。
現在，即將進入新世紀，西蒙提前在中國內地推動發展起來的網絡遊戲，又成爲最暴利的一項。
回憶着這些，西蒙不忘問陳晴道：“你剛剛說的，有人想要多少？”
陳晴豎起三根纖細手指晃了晃：“三成，這還是我排除了一些可以推掉的要求之後。”
西蒙不動聲色，追問道：“值嗎？”
陳晴明白自家老闆的意思，這三成送出去，能不能換來應有的好處。她直接點了點頭：“值。”
西蒙果斷道：“那就給。”
陳晴又苦下臉蛋：“老闆，我心疼呀，按照你當初的推算，我們現在播下的一批種子，將來都有可能成長爲百億乃至千億美元級別巨頭，現在送出去三成，簡直就是300億美元呢。”
西蒙聳肩：“問題在於，我們都清楚，不送出去這三成，可能我們自己一成也不會剩下，要知道，這世界從來都只有兩種人能夠活得很好，一種是打破規則並能夠取得成功的人，另外一種，更容易一些，就是努力適應規則的人。在中國，我們只能適應規則。”
陳晴無法反駁。
其實，還想着能不能把杭州那邊某人負責的天堂在線也推出來擋一部分，不過，哪怕與林素有分歧，她也終究知道這些都是自家的東西，現在推出去一個擋箭牌，能暫時護住其他，也算不錯。
想了想，陳晴道：“老闆，我在考慮，可不可以儘快推動這些公司在美國上市，只要上市，國內那邊，再想做什麼動作，肯定會有所顧忌？”
“你都知道會有所顧忌，別人會不知道你這麼做是爲了讓他們有所顧忌嗎？”
陳晴聽自家老闆有些繞的一句話，理了理，又是苦惱地微微皺眉。
西蒙卻是露出微笑：“你知道我最近幾年，針對維斯特洛體系擴張，做的最重要一件事是什麼嗎？”
“什麼啊？”
“抑制自己的貪婪，儘可能不要拿太多，”西蒙道：“這其實也是爲何，維斯特洛體系擁有當下的體量，卻並沒有引起傳統財富勢力的激烈反彈，一方面，我開闢了很多新興產業，另一方面，在其他方面擴張中，我都儘可能只拿我有能力拿到的一份，而不是不留餘地地全部吃下。”
陳晴點頭表示理解。
“中國那邊，我記得也和你說過，三成，對於很多產業，我們只需要拿到三成利益就足夠了，因爲維斯特洛體系終究只是一個外來者，而且又沒有能力打破並創造自己的規則，那就不能貪太多。這次的江南互娛，哪怕再讓出三成，算上此前讓出去的兩成，我們還能保證50%左右的持股，這已經很多了。”西蒙說道這裡，又露出一個有些戲謔詭異的笑：“這次肯定都不是針對中國的國企進行融資了，對吧？”
陳晴點頭，注意到自家老闆的笑，莫名有些領悟，一時間又沒有抓住。
西蒙接着道：“你剛剛說，江南互娛的三成股份，將來可能價值300億美元，我對此也很有信心。那麼，到時候，問題就來了，300億美元，對於我這種名正言順的資本家而言，不算什麼，但對有些人，折算下來超過2400億人民幣的財富，可就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了，那句話怎麼說的，懷璧其罪，這樣一筆財富或許能瞞得了普通人，但對於同一層級的一些人而言，肯定不會是秘密，到時候可能就有好戲看了。”
江南互娛可不只是遊戲。
雖然目前只有遊戲部門在賺錢，但另外還有陳晴親自從此前伊格瑞特中國公司爭取來的搜索引擎業務，再加上門戶網站和電子郵箱等等，配合遊戲，將來發展成一個千億美元級別的科技巨頭，絲毫不成問題。
陳晴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跟着露出有些壞的笑，只是很快又搖頭：“老闆，這個，要股份的人，我是說……恐怕不合適。”
西蒙當然也知道是怎麼個不合適，說道：“我們把該做的都做好，不要埋什麼心思，三成股份，多拆分一下，在香港、瑞士還有開曼羣島這些避稅聖地都設置一些殼公司，至於將來，該怎麼處理，那就和我們無關了，我們只需要確保自己能拿到的30%。你要知道，在我個人看來，中國的新科技產業規模將來不會比美國差多少，可能達到數萬億美元級別，其中三成，已經是一筆非常龐大的財富。”
陳晴這次沒有再提出任何異議，認真點頭，不過還是問道：“老闆，那，關於上市的問題呢，我是說，無論如何，能在海外上市，對於確保我們股份的安全總會更好一些？”
西蒙搖了搖頭：“首先，一家企業如果能夠產生足夠的營收和利潤，不上市反而更好，因爲上市肯定會涉及到諸多監管問題。其次，關於資產安全這件事，我們無法在中國改變規則，但並不意味着我們沒有任何反制能力。該給的好處我給了，如果有人還做的太過，我也不會客氣。因此，上不上市，其實無所謂，既然有了合作伙伴，當然要大家都同意才能啓動IPO。總而言之，我們拿自己能拿到的一份兒，然後，和氣生財。”
和自家老闆這麼一番深聊，陳晴感覺自己通透了不少，雖然吧，骨子裡小心眼的她還是感覺不舒服，但這次也絕對不會再擅作主張。
西蒙打量着陳晴的表情，也放下心來。
要不然，他這段時間已經在考慮壓縮這妮子的權限，避免她在更多方面的過頭操作。
端過旁邊的蘑菇湯喝了幾口，西蒙轉向另外一些事情：“聯想和卓越的合併案，怎麼樣了？”
陳晴很同步地與自家老闆一起喝着湯，聞言放下湯匙，說道：“被卡主了，呵，恰好就是等我們出讓江南互娛股份呢。既然老闆點頭，接下來就沒問題了。”
西蒙點頭，說道：“OEM廠商也只是最近幾年會風光一些，完成合並之後，我們就要開始緩慢套現，直到徹底離場。到時候，資本市場也該明白，PC產業的利潤大頭終究還是在擁有核心產權的微軟、英特爾這些巨頭手中，OEM只賺一個辛苦錢而已。”
陳晴聽着這些，想起一件事：“老闆，說起這個，你當初爲什麼不同意卓越使用伊格瑞特和汀科拜爾共同開發的iOS系統啊，即使卓越那邊付費一些，我們肯定也是能接受的，而且還能增加iOS系統的市場佔有率？”
汀科拜爾吃下蘋果後，與伊格瑞特合作，在蘋果操作系統專利和持續多年Linux系統研究加持下，共同推出了全新的iOS系統，但僅僅只授權在汀科拜爾的iMac系列上面。這讓很多對微軟不滿想要有另外一個選擇的PC廠商乃至如臨大敵的微軟本身都大爲意外且失望。
西蒙見陳晴問起，說道：“這涉及維斯特洛體系在科技領域的另外一些佈局，此外，當然還有一點，因爲維斯特洛體系同時也是微軟的大股東，目前持股比例還維持在15%左右，已經超過了保羅，僅次於蓋茨，因此，在微軟已經佔據PC操作系統90%以上份額的情況下，維斯特洛體系沒必要發起一場操作系統戰爭。”
陳晴還是不太理解：“爲什麼沒必要呢，老闆，只是15%而已，而且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話語權？”
“因爲戰爭如果真的發起，或許還沒有等到結束，另外一場科技變革戰爭就要來臨了。”
“另外一場戰爭？”
“用過iPad嗎？”
陳晴點頭，她腦子很聰明，又對電子產業做過足夠的瞭解，很快大概明白過來：“老闆你是說，手持終端領域？”
“是啊，”西蒙道：“我們擁有iOS，主要的目的是避免蓋茨通過Windows的優勢對維斯特洛體系核心科技企業發起不正當競爭，而且，爲了避免我們孤注一擲地發展iOS，微軟必須對我們進行一定的技術開放，大概，這就像兩個有核國家之間的關係。”
陳晴再次點頭，不過還是忍不住道：“但終究不如把平臺掌握在自己手中好啊。”
西蒙道：“PC平臺上，iOS已經落後了太多，強行開戰，最好的結果大概也只是平分市場。但，開戰的結果，必然是兩個平臺都使出十二分的氣力努力提升自身，結果是，當下一次手持終端操作系統革命來臨，依舊鬥志昂揚並且也將自身系統提升到相當卓越程度的微軟，很可能在新領域也擁有同樣的戰鬥力，到時候，我們也就很難再擁有太多先機。”
陳晴這下徹底明白過來，帶着點壞壞的笑：“老闆的意思是，我們主動放棄PC操作系統的競爭，讓微軟因此懈怠，死於安樂？”
“Bingo！”
“老闆好厲害。”
“打住，別想讓我因爲你的馬屁就心生懈怠。”
“呵呵。”
微軟在移動互聯網時代的敗退，說到底就是八個字：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日子過得太輕鬆太愜意，自然失去了進取的野心。
相比起來，曾經的蘋果無疑是生於憂患的典型，PC時代被微軟打敗，不得不在勉強維持的夾縫中尋求新的突破。
餐廳內。
兩人的談話還在持續，話題又轉向IPO籌備已經進入後半段的中海油。
雖說新的一年纔剛剛開始，但歐元的正式發行，已經讓很多事情都出現了苗頭，比如近期歐佩克與俄羅斯堪稱焦灼的減產談判，結果是談判還沒有破裂，油價已經不斷滑落。
對於普通人來說，油價越低，肯定是越好。
然而，從產業層面，肯定是有太多人不希望油價太低，兩大能源巨頭的減產談判，也是爲了避免產能過多衝擊油價，同時，各自又都想要多賣一些原油。
看似矛盾，終究還是爲了利益。
同樣，對於某個正在尋求上市的中國能源巨頭來說，一旦油價持續下行，結果無疑將打擊投資人對相關產業的投資信心。因爲油價暴跌必然意味着能源企業利潤的減少，畢竟在相應市場中短期內能源的需求是恆定的，可不存在薄利多銷這種事，價格暴跌，銷量變化不大，利潤必然大幅減少。
因此，中海油的這次IPO，前景越來越懸。
既然當初中國方面沒有如同中國電信海外IPO時那樣再次尋求與維斯特洛體系這邊合作，西蒙和陳晴這次也只是討論一下，依舊秉持旁觀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