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十二點鐘，格蕾絲帶着光鮮亮麗的格拉爾夫一家三口離開那家會所，來到上東區92街靠近第五大道的一處街區。
車子在一棟聯排別墅前停下，下車之後，格蕾絲望着眼前的別墅，內心依舊有些莫名的不甘心。
上東區靠近中央公園的街區有着很多獨門獨戶的聯排別墅，大部分聯排別墅的佔地規格都只有5米寬，外表看起來非常擁擠，不過，大部分人奮鬥一生，都不一定能夠在這片區域擁有這樣一棟別墅。
格蕾絲眼前的白色歐式風格別墅卻有着普通聯排雙倍的佔地規格，準確來說是12乘18格局，單層大概200平米，地上五層，地下一層，總計1200平米的內部空間，還帶有樓頂花園。
這是那個小男人爲格拉爾夫母女三個準備的金絲雀籠子。
最近一段時間，格蕾絲已經不止一次悄悄來看過這棟讓人心馳神往的豪宅。
雙倍規格的豪華聯排，出門幾十米就是中央公園的黃金地段，內部一共35個房間，標準配置之外，還有健身房、家庭影院、私人酒窖和一個建在地下一層的室內泳池。
格蕾絲悄悄打聽過，附近一棟類似別墅的售價高達2100萬美元。
要知道，現在已經不是7年前。
1987年股災期間，剛剛崛起的西蒙·維斯特洛在東68街購置了一棟可以俯瞰中央公園的頂層複式豪宅，據說因爲房主恰好遭遇資金困境急需脫手被維斯特洛炒了底，實際價值1500萬美元的房產成交價只有1100萬美元。
根據一些媒體報道，那棟佔據了緊靠中央公園一棟大樓最上三層的複式豪宅總面積恰好也是1200平米左右。
上東區這種世界級富人區的豪宅價格有一個特點，地產大環境低迷時，這些區域的房價不會下降太多，地產行業復甦，頂級豪宅的價格卻會率先上漲。
七年時間過去，現在那棟地段位置堪稱鑽石級別的複式豪宅價格至少翻了一倍。
現在如果選擇出售，報價3000萬美元都不會缺少買家。
至於眼前這棟哪怕已經偏離東60街到東80街之間最炙手可熱地段的聯排別墅，雖然斯普爾特夫婦倆都因爲西蒙的緣故迎來了事業的第二春，但想要購置，格蕾絲覺得也只能在夢裡想想。
價值2000萬美元級別的豪宅，並不是說你有2000萬美元就能購置的，想要養得起這樣一棟豪宅，身家至少也要達到房價的10倍。
格蕾絲此前幾次過來，甚至都產生了自己也想做金絲雀的念頭。
格拉爾夫一家三口很快下車，格蕾絲不再作無謂的小感慨，卻也只是沉默地踏上別墅臺階，直接從挎包裡掏出一串鑰匙開了門。
別墅裡其實已經有人在等待。
一共11人。
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管家，六名女僕，以及四位同樣是女人的保鏢兼司機。
這些並非維斯特洛家族培養出來的嫡系，卻也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專業出身，有着完美的從業記錄，專職本分，口風嚴謹，入職之前還接受過嚴格的背景審查、心理評估和測謊流程。
大概知曉這些安排的格蕾絲一次通話中忍不住問起自己的疑惑，
上東區的豪華別墅就已經足夠奢侈，她覺得安排這樣一個團隊爲三母女服務，甚至都有些浪費。
然後，那個男人說這些人不是在爲格拉爾夫一家服務，而是在爲維斯特洛家族服務。
格蕾絲後來想明白。
格拉爾夫母女三人在某個小男人心中的定位和這棟別墅差不多，或者說，和這棟別墅裡的沙發茶几一樣，只是物件。相比起來，那個男人或許看中這樣一個服務團隊還要更多一些。
依舊是大人物的權御之道。
就像格蕾絲自己，名義上她現在是Elite北美分公司的副總裁，這段時間，卻在不知不覺中替西蒙做了很多事情。
而且連薪水都沒有。
眼前這棟房子裡的服務團隊，其實也是在爲維斯特洛家族的龐大產業服務，現在還只是外圍，將來經過考驗，確認了她們的忠誠可靠，或許還能更進一步，進入維斯特洛家族的核心，就像ABCD那樣。
至於三隻花瓶。
多想幾分，格蕾絲的羨慕也就消解了不少。
面對穿着專業制服迎在客廳裡的諸人，即使認出她們都是僕從，哪怕以往都沒有經歷過如此陣仗的格拉爾夫一家三口都有些拘束，勞拉·格拉爾夫悄悄打量四周，找尋這棟別墅主人的身影，腦海中卻忍不住冒出某個名字。
或許，那個在當初派對上注意到她的男人並沒有忘記這件事。
帶頭的女管家走上前，打斷了勞拉·格拉爾夫的思緒。
格蕾絲再次打量面前的女管家，大概和她同齡，一米七左右的個頭，同樣的黑色套裝，踩着黑色高跟，一頭棕發，臉蛋不算漂亮，身材卻頗有韻味。
似乎同樣符合某個小男人的偏好。
這麼想着，格蕾絲對身旁的勞拉·格拉爾夫介紹道：“勞拉，這是安格瑞·戴維斯，這棟公寓的管家。安，這就是勞拉，還有她的兩個女兒，凱茜和維多利亞。”
安格瑞·戴維斯微笑中帶着恭敬地和勞拉·格拉爾夫握了下手，還不忘和兩個女孩打招呼。
勞拉·格拉爾夫有些迷糊，格蕾絲向自己介紹管家做什麼，難道不應該見到某位男主人嗎？
不過，她還是順從地和安格瑞·戴維斯握手寒暄。
簡單招呼一番，格蕾絲就問安格瑞道：“安，午餐準備好了嗎？”
女管家點頭：“當然，格蕾，還有大家，請跟我來。”
說着朝身後衆女吩咐一聲，讓她們各自散去，安格瑞親自帶着格蕾絲幾人來到別墅一樓的餐廳。
落座之後，很快有女僕將一連串豐盛菜餚端上餐桌，足夠容納十人用餐的長條餐桌几乎擺滿，琳琅滿目。
格蕾絲等菜餚全部端上，又讓安格瑞開了一瓶紅酒，給幾人倒上，這纔打發走餐廳內的所有人，對已經有些呆怔的母女三人道：“今天是第一天，所以我讓她們把擅長的菜品都做了一遍，你們可以看看有什麼喜歡的，今後自己點。”
聽到格蕾絲這麼說，坐在對面的一家三口終於有些回神，這次是凱茜·格拉爾夫先開口道：“格蕾絲女士，你是說，這些，都是給我們準備的。”
格蕾絲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凱茜又忍不住打量一眼四周，帶着某種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期待：“那，這裡，也是？”
格蕾絲聳聳肩，拿起自己餐具：“你們肯定餓了，先吃東西吧。”
說着看了看滿桌的菜餚，又幹脆喚來兩名女僕幫忙分餐。
很長時間沒有享用過如此豐盛午餐的母女三人也不多話，默默開動，直到一個小時後維多利亞·格拉爾夫當場打了一個飽嗝，早已放下餐具，正在細細品味別墅內窖藏紅酒的格蕾絲才皺了皺眉，道：“好了，都別吃了。”
母女三人聞言，頓了頓，都聽話地放下餐具，只是明顯不捨地看向餐桌。
格蕾絲看着三女沒出息的樣子，揶揄道：“如果你們今後因爲貪吃身材走樣，哪怕再一起上街去做應召女郎都不一定有人看上。”說完不理會一家三口的難堪，起身道：“跟我來。”
離開餐廳，格蕾絲踏上樓梯，一直來到別墅頂層的屋頂花園。
坐在一處綠色藤蔓搭起的棚架下，侍女端上咖啡後退去，格蕾絲才又掃了眼坐在圓桌周圍的另外三女，道：“你們都不是笨蛋，大概已經猜出一些什麼，沒錯，這裡是維斯特洛先生爲你們準備的。”
勞拉·格拉爾夫的兩個女兒卻是不太清楚她們母親一直念念不忘被格蕾絲搶走的某個機會，此時聽格蕾絲這麼說，凱茜·格拉爾夫下意識道：“西蒙·維斯特洛？”
格蕾絲點點頭，瞟了眼勞拉·格拉爾夫：“你們媽媽沒告訴你們？”
兩個女孩一起看向自己母親。
這段時間母女三人的關係很僵，動不動就吵架，勞拉·格拉爾夫怎麼可能和她們說起這些。
三女都不回答，格蕾絲也沒有追問，說道：“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遍，呵，其實我一點都不想提醒你們，因爲連我都住不起這樣的房子，享受不到這麼多僕從的服侍，所以，我很希望你們被趕出去。不過，我可不敢違背維斯特洛先生的意願。”
這麼說着，格蕾絲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才接着道：“你們現在有一個選擇，接受眼前的一切，然後，有些話想來不需要我點明。”
勞拉·格拉爾夫和凱茜·格拉爾夫都有些沉默，臉蛋還有些青澀稚嫩的維多利亞·格拉爾夫卻忍不住瞪大眸子：“我們，三個？”
格蕾絲似笑非笑地打量女孩一眼，直到維多利亞意識到自己失態垂下腦袋，這才繼續道：“答應下來，以後你們就可以一直住在這裡，重新享受比以往更加富足的生活。不過，將來哪些事情該做，哪些事情不該做，我想你們都能夠自己想明白、一旦觸碰紅線，你們會被立刻趕出去，而且這次連住地下室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說完這些，格蕾絲又從挎包裡掏出一張信用卡放在面前桌面上，道：“別墅內的一切開銷都不需要你們理會，這是你們的日常零花，每個月3萬美元，至於能不能刷更多，應該可以。不過，超支的結果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你們可以自己試試看。至於別墅裡的其他事情，你們可以問安格瑞。好了，就這些，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你們有一晚上的考慮時間，明天上午給我一個答覆，是留在這裡，還是繼續跟我回東村的地下室。”
聽到‘地下室’這個詞，維多利亞·格拉爾夫小身子明顯顫了一下。
已經重新上到天堂，誰還願意重回地獄。
勞拉·格拉爾夫見格蕾絲拎起挎包站起身，也跟着站起來，追問道：“那個，格蕾，我們……維斯特洛先生……”
格蕾絲明白勞拉的意思，道：“西蒙很忙，什麼時候見你們，或許明天，或許一個月後，甚至或許是一年後，誰知道呢。對了，哪怕你們留在這裡，凱茜和維多利亞的模特事業還會繼續，而且要加很多項目，這是西蒙的意思。至於你，繼續做她們的助理吧。”
最後交代完，格蕾絲不再停留，徑直朝樓梯走去。
勞拉·格拉爾夫一直送格蕾絲到樓梯口，被經紀人阻止了一下，這才停步。
過了一會兒，確定格蕾絲應該已經離開別墅，勞拉才返回藤架下的圓桌旁。隨即，她就注意到圓桌上格蕾絲留下的那張信用卡消失了，立刻瞪向兩個女兒：“卡呢？”
小女兒下意識看向姐姐。
凱茜·格拉爾夫起身就向樓梯口跑去，勞拉·格拉爾夫幾乎是尖叫着追趕：“凱茜，你給我站住。”
女孩腳不停步：“這張卡我來保管。”
“我是你媽媽。”
“FU。”
“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F——U！！！”
“我打死你！”
看着母親和姐姐吵吵鬧鬧地消失，還坐在圓桌旁的維多利亞眨了眨眼睛，然後捧起面前咖啡小口啜着，又拿起桌面餐盤裡的奶油餅乾，吃了一會兒，突然想起經紀人女士午餐時的某些話，強行讓自己停下。
起身打量周圍，注意到藤架的支柱上裝着一個按鈴，大概明白是什麼，上前按了按。
很快有一位女僕出現在樓頂，恭敬道：“小姐？”
維多利亞絲毫沒有問起母親和姐姐的意思，只是道：“我想睡覺。”
女僕問道：“小姐想睡哪個臥室？”
維多利亞想也不想道：“主臥，最大的那一間。”
女僕做了個手勢：“請跟我來。”
維多利亞走向樓梯口，一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僕道：“麗莎·洛克哈特。”
兩人說着來到五樓的一間主臥，這是一處套間，外帶可以俯瞰街景的客廳。
進入臥房，維多利亞望着那張看起來就非常柔軟的大牀，突然感覺鼻子酸酸的，胡亂脫掉自己身上的所有衣服直接撲了上去，把腦袋埋進枕頭，拉上薄毯，扭動身子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最後看向躬身幫她整理地上衣物的女僕：“麗莎，晚餐時記得喊我。”
女僕點頭：“好的，小姐。”
如此說着，麗莎整理好女孩的衣服鞋襪，再次看向大牀，年輕女孩已經沉沉睡去，略顯青澀的臉蛋完美而精緻，猶如一個很難被喚醒的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