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大火沖天的麥秸稈,青衣衛們對嫩末倒是多了幾分刮目相看。
他們只以爲是嫩末勁氣威武萬能,殊不知嫩末對麥秸稈能燃燒其實也不是十分肯定。她只是猜測着,剛剛那馬匹瞬間流成了水滲透在地裡,那看起來是水,其實應該是動物油。
這地上的麥秸稈很多應該都被滲上了這個村子裡的動物以及人的屍油,點燃應該並不費事。
於火光大盛中,霧也不至於那般濃郁,嫩末幾人背靠背圍了個小圈站好,各自注視着前面的火圈,只要看到有傀儡衝進火中,立刻來個飛踢將傀儡踢出去,染了火的傀儡掉進自家的傀儡堆又能引起別的傀儡着火。
這比剛剛要省力了許多。
人一聚在一起,嫩末徒然就發現,青衣衛們好似並沒有少人,就連經常與王子皓在一起的青烏也沒有離開。
那,那剛剛離開的只有王子皓一人?
王子皓,他怎麼敢一個人單槍匹馬的離開?他去了哪裡?
嫩末的心上就像是突然間被墜上了一塊大石頭般,抓心撓肝般的難受,若非瞧這些青衣衛們自顧不暇,她早就丟開這些人去尋王子皓了。
麥秸稈有限,終究有燒完的時候,嫩末讓青衣衛們把馬車也拆掉點燃,不過這個命令可沒人去執行。
火勢越來越小,在這種時候,那難聽的琵琶聲卻越來越大。那些傀儡依舊源源不斷,火勢一小,霧又變得濃郁。
漸漸的,嫩末幾人就有些招架不住,嫩末與千華還好,那些青衣衛們在這些打不死砍不死的小強攻擊下一個個已然力竭,若不是強提着一口氣,怕是都會倒下。
琵琶聲越來越雜,越來越難聽,那些傀儡們的進攻也越來越猛,嫩末幾人節節敗退,最後只能背靠着背攏合成一個小圈兒。
“大家堅持住,這些傀儡沒多少了!”嫩末高聲對青衣衛們呼喊,“這些傀儡就是在拼死一搏,大家要堅持啊,咬牙堅持等你們的主子回來。”
說出這話的嫩末生怕千華反駁,畢竟她是睜着眼說瞎話呢,濃霧裡密密麻麻的全是傀儡,他們燒了這麼多也不見少。還好千華也只是沉默專心着對付着撲來的傀儡,並沒有對嫩末的話做出反應……
這一個村子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多,嫩末懷疑附近村子也被那盧家人給滅了,要不然不至於這麼多。
“姑娘!”青烏不知何時挨在了嫩末身邊,“姑娘,這樣下去不行,我們護您與姬公子衝出去吧。”
衝?嫩末靈識掃了眼好幾個都受了傷的青衣衛,這點人手哪裡能衝的出去。這些人可都是王子皓的近衛,她不能丟下這些人離開,她更不能讓這些人一個個死去,不然日後見了王子皓她該怎麼交代啊。
眼瞅着一個個都受了傷,嫩末心中焦慮,身子四處撲閃着爲青衣衛們罩住一層防線,大吼道,“誰也不能倒下,等你們主子回來。”
只是這般喊話的時機,嫩末伸手劈出一個勁氣彈朝一個青衣衛前面的兩個傀儡,她的身後卻驀然出現一個傀儡,擡起僵硬腐爛的拳頭砸向嫩末的頭顱。
因爲都是些死屍,傀儡們的每一次攻擊都不帶風聲,衆人只有靠着靈識來感應。
這個傀儡也是一樣,那拳頭看似能毀滅一切,可卻不帶半絲勁風。
“小心!”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嫩末劈完勁氣彈忙扭身側頭,隨手又拋出一個勁氣彈。
面頰一痛,長長的頭髮束子一斷披散了開來。
卻是那傀儡雖然着了火,卻沒有及時倒下,拳頭依舊砸向嫩末的面頰,嫩末雖然側頭躲閃,卻因爲一人一傀儡相距太近,嫩末並未曾完全躲開,傀儡的拳頭擦着她的面頰而過,然後直直倒在了地上,轉眼傀儡的身子就被燒成了灰燼。
嫩末已經很久都不曾受過皮肉之苦,面頰痛的就像是被刀子削了一塊肉般,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時間去查看面頰處的傷,而是又醞釀一個勁氣彈朝另一側圍攻青衣衛的兩個傀儡砸去。
“姑娘,你先走,我們在這裡等着主子回來!”青酒大喊,他們堂堂男兒哪裡能靠一個女人來保護,青衣衛本是這陳地數一數二的精衛隊,他們每一個人都爲自己是青衣衛的一份子而驕傲,他們有他們的尊嚴與驕傲,他們不能縮在嫩末的保護線下。
何況主子要他們保護嫩末,他們怎麼能反被嫩末保護?若是嫩末遊刃有餘的保護他們還行,可現在,嫩末爲了保護他們連她自己都顧不了了!
他們不能連累嫩末。
“住口!”嫩末喝,“你們主子馬上就會回來,我們一起等他!”
一旁的千華也沒有了一開始的瀟灑悠哉,聞言他忍不住出聲道,“小末末,現下走還有那麼點活路,要是再過一會,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再堅持一會就好!”雜亂刺耳的琵琶聲中,嫩末聲音穩穩道,“只要再堅持一會就好了,大家不要泄氣,傀儡馬上就完了!”
“主子要我們保護好姑娘,這是主子的命令,我們不能成爲姑娘的拖累,就算不能爲姑娘撐起一片天,我們也得自掃門前雪,有膽的就繼續,沒膽的速速去自盡。”青酒紅着眼眶大喊着,話剛落,一個傀儡的拳頭打中了他的肩膀,他的身子一個踉蹌差點倒下,傀儡的第二拳眼看就要落在青酒的頭上,千華的火在勁氣的運作下撲向傀儡的拳頭,那拳頭瞬間就被火吞噬成一堆虛無。
一直的尖利高仰的琵琶聲突然一斷,靈活的傀儡們瞬間像是被點穴一般全部都不動了。
不過馬上又開始移動,只是這動作沒有剛開始靈活,連每次出拳的毀滅值也沒有剛剛厲害。
衆人心頭一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終於能喘口氣。
這樣沒一會時間,那些傀儡們純粹的一動也不動了,稍微一碰便倒,大火一燒就成灰燼。而且霧氣也不再濃郁。
怎麼回事?難不成這些傀儡還有時間限?
嫩末心中猜測着,見幾個青衣衛拿了火把將那一個個傀儡挨個燒過去,她便也不再插手,而是站在原地伸手摸上依舊火辣辣疼痛的面頰。
這一摸才發現面頰竟然腫了半邊,手指上還沾了血,因爲自己這一摸使得面頰的疼痛加重,嫩末嘶嘶抽着冷氣。
眼前遞來一塊銀色的手絹。不用擡頭也知是千華。
嫩末接過手絹,卻因爲剛剛那疼痛太過,她沒敢用手絹壓上去。
“拿來!”千華手一抽,將那手絹又拿了走,嫩末朦朦的還沒反應過來,千華握着手絹在她臉上擦拭着。
“不用!”嫩末扭頭躲閃。
千華見嫩末如此,一臉嫌惡道,“那些玩意兒多噁心,你瞅瞅你臉上那股子臭味兒多重!”
那些傀儡一個個都爛的掉肉,被千華這般一提醒,嫩末立刻乖乖的兩眼緊閉微微擡頭任着千華爲她擦臉。
千華的手勁很重,嫩末的傷幾次都被他碰到,疼的嫩末直抽冷氣,“你能不能輕點啊你!”
嘚兒嘚兒的馬蹄聲在嫩末身邊停下,嫩末欲側頭去望,千華大手一擰她的耳朵,“別動,再動爛肉掉你脖子裡了。”
嚇得嫩末立刻就乖乖的一動也不敢動。雖然猜測着王子皓回來了,可沒人出聲,也沒有聽到王子皓的聲音,嫩末一時疑惑着不敢確定,只等着千華擦完好擡頭。
可千華偏偏在挑戰她的耐心,一下一下,每一下間隔的時間長不說,還手勁極大。
“好了沒?”嫩末忍不住出聲。
“閉嘴,小心那些噁心的東西掉你嘴中!”千華比嫩末的聲音還惡。
嫩末一抖。這廝潔癖性十足,擦了這麼久都沒給她擦乾淨,該不會要給她臉上褪一層皮才罷休吧。
所以在千華又擦拭了兩次她的臉,嫩末果斷後退睜眼,“不要你擦了。”
這一睜眼,就看到站在馬車旁,瞅着青酒套馬的王子皓。
衆人所騎的馬沒有一匹存活,只有王子皓騎走的那匹馬是個例外,現在青酒一邊將這唯一的一匹馬套在馬車套上,一邊對王子皓道,“那些傀儡一陣比一陣厲害,且還沒有氣竭的時候,若非姑娘保護着我們,我們沒法堅持到主子回來。”
王子皓站在那裡,一直沉默着並不曾發表意見。
難得被青酒這麼誇,嫩末心中得瑟,也就沒上前去打攪青酒和王子皓。
“過來我繼續給你擦!”千華冷着臉朝嫩末招手。
王子皓聞言轉身,目光越過千華落在嫩末身上。
他的臉上淡淡的,沒有笑意,也不曾冷臉,這種淡意卻讓本含笑的嫩末僵硬,想要上前的腳步就停頓了住,視線更是別開不與王子皓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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