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脣邊綻開一朵笑容。
她順從的依偎在拓跋烈的懷中,含笑問道,“那你和我說說?”
“好。”
說了一個“好”字,可接下來拓跋烈卻並沒有再開口。
他不知道要怎麼說,怎麼開口。
姬清和北堂軒之間的事情,彷彿蒙着一層極爲神秘的色彩,讓他好奇卻看不清楚,讓他抓心撓肺,像是一根魚刺卡在他的喉中,將他所有的話都擋住。
北堂軒的靈根甚至從單系的金系玄靈根變成了至尊靈根,靈劍之上靈力波動還和姬清的靈力波動極爲相似。這種相似,到底有什麼關聯,他也十分的想要知道。
而他更想知道的是……
她真的和北堂軒有過一段感情嗎?他知道北堂軒的話語更多的是挑撥離間,可是,因爲種種謎團並沒有一個結果,他總是忍不住不去想。
可是,他不敢問。
他怕自己一開口便像是審問,他更怕自己會將現在的平靜打破,他怕他逼問得太多,讓她心生不耐而遠離。
在意她的人太多。
不僅僅他將她放在心上,甚至……
她就像是一塊蒙塵的美玉被洗淨,綻放出來的光華讓所有的人爲之側目。不僅僅他看到了她的美好,別人也能看到她的美好,都和他一樣,想要將她擁在懷中。
他怕他的霸道和專制會嚇到她,讓她逃向更讓她覺得舒服的地方。
比如,蘇言。
他多希望,她會主動的告訴他。或者,在他問出口的時候,坦誠而認真的回答他。
拓跋烈鳳眸深深的看着姬清,湛黑如墨的瞳仁之中彷彿蘊藏着極爲冰冷銳利的光澤,冷得像是寒冬臘月時節裡的冰凌,沒有任何溫度,銳利清透,直視人心。
他的眼睛,如同深淵一般安靜沉寂,然而其中那晦暗的暗潮卻讓姬清看得清楚。
在這樣冰冷帶着審視一般的目光之下,姬清微微的蹙起了眉頭。
“怎麼了?”她問道。
很明顯,他有心事。
“沒什麼。”拓跋烈斂眸,臉上神情淡淡的。
姬清,“……”
他口中說是說沒有什麼,可是這緊蹙的雙眉,冷淡的表情,甚至看也不看她,分明將“我很不好”四個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就等着她追根究底的開口問他,他再“勉爲其難”的和她說上一說。
若是他說了沒什麼,她就真的不問,估計這個男人又會要和她賭氣好幾天,冷戰好幾天。
這個倨傲又可愛的男人。
心中無奈,姬清雙手捧起了拓跋烈的臉頰,澄澈的眸光對上了他的眼睛,十分認真的問道,“阿烈,你有什麼事情想要對我說,或者問我,我們都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好嗎?”
今天他對她說不會再逼問她,她心中不是沒有感動。
“你想談談?”拓跋烈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似乎極爲不敢置信,又像是驚喜。
姬清輕輕點頭,臉上笑意盈盈。
“我願意。”她說道。
她知道他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應給她幾天的時間,便不會再逼問她。她不擔心他會在她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對她的往事追根究底。
“好。”拓跋烈素來也不是一個瞻前顧後的男人,既然聽到姬清說可以談,便徑直開了口,“今日下午,我見到了北堂軒。”
“什麼?”姬清倏地杏眸瞪大,“北堂軒?你見到了北堂軒的話,難道你下午沒有離開賽場?爲什麼沈曦找了你那麼久,卻一直沒有找到你呢?你知不知道,若是不蘇言趕來的話,我們下午就要完蛋了!這一點,我等下再跟你算賬!”
“好。”拓跋烈點頭。
聽到姬清這嬌氣又霸道的話語,他臉上的沉鬱之色淡去,眼中蘊上一絲笑意。
見到姬清聽到他和北堂軒見了面,第一反應不是問他們兩人說了什麼,不是緊張北堂軒有沒有說一些隱秘出來,而是問他下午的去向,拓跋烈心中的一塊巨石便落了地。
他是一個極爲冷靜理智又心思周密的男人,就算是在爲感情困擾的時候,也總是不經意的用上了一些行軍打仗時候的兵法。
兵不厭詐。
姬清的這個反應,讓略帶着幾分試探的他感覺十分的欣喜。
“今日北堂軒派了三個天人境巔峰的高手過來刺殺我,之後他又親自現身,將我引入了一個殺陣之中,我……”
“殺陣?”拓跋烈話音未落,就被姬清給打斷,“你是傻子嗎?他引你進去,你就進去?”
姬清從拓跋烈的身上跳下,因爲動作又急又快,腦中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襲來,讓她瞬間就難受極了。
可是她卻顧不上自己難受,皺着眉頭甩了甩腦袋,等稍微舒坦點而了,便去扒拓跋烈的衣服。
胡亂的將男人身上的衣襟扯開,露出一片極爲堅實的小麥色胸膛,姬清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回,又將他的衣袖給擼起看了看,發現他身上並沒有傷痕,這才舒了一口氣。
還好,沒有受傷。
“放心,我身上的傷不重。”拓跋烈無奈將姬清再度拉入懷中,將她緊緊抱住,聲音不自覺地軟了下來,“我的傷不在身上。”
“那在哪裡?”
“這裡。”拓跋烈握住姬清的手,將她纖細柔白的素手按壓在心臟處,鳳眸深深的看着她,“我的傷在這裡。”
掌心之下是拓跋烈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姬清幾乎是瞬間就鬼使神差的紅了臉頰。
“爲什麼會是這裡?”她問道,“難道北堂軒還朝你心上捅了一刀不成?”
這男人,分明就是想要戲弄她吧?
眨了眨眼睛,姬清水盈盈的杏眸看向拓跋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虧她還擔心死了他呢。
“是。”拓跋烈卻認真點頭,“雖然知道他是胡言亂語,但是我卻仍舊很擔心。”
姬清皺眉問道,“擔心什麼?”
她想錯了,拓跋烈這個樣子分明就不是在看玩笑,而是很認真的在說這件事。
她也想聽聽,北堂軒那個卑鄙小人到底說了些什麼。
“北堂軒跟我說,他曾經和你相識,和你有過一段感情。而你現在心裡還有他,他讓我放手,讓我成全你和他。”拓跋烈說道。
下意識的,他並沒有將北堂軒至尊靈根的不對勁告訴姬清。首先,他自己並沒有確定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想讓姬清徒增困擾。其二,他直覺這件事不適宜現在說出。
然而,他已經說出口的這一句話,已經在姬清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什麼?
姬清幾乎已經無力思考。
她怔怔的看着拓跋烈,自從聽到他的第一句話起,她的一顆心便幾乎停跳。
俏臉瞬間慘白,甚至比今天昏迷的時候更加慘白得可怕。
姬清的身子下意識的繃緊,就像是一隻刺蝟見到大敵當前,爲了保護自己而豎起了渾身的尖刺。
不可能!
北堂軒不可能發現她的真實身份!
重生這種離奇詭異的事情,如果不是她自己親身經歷,她絕對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離奇的事情發生。北堂軒又怎麼能看出她原來的身份?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可是,雖然會告訴自己這絕對不可能發生,但是姬清的指尖卻冰涼一片,眼中滿是深深的害怕,甚至恐懼。
“清清。”拓跋烈晃了晃姬清的肩膀,眼中眸色深深。
連續喊了好幾聲,姬清才恍然回神,眼中仍有一些懵懵然。
“你怎麼了?”拓跋烈沉聲問道。
深呼吸一口氣,姬清眼神變得清明,她定了定神,剛纔在震驚之下幾乎變得僵硬的腦子開始轉動起來。
她沒有急着回答拓跋烈,反倒思考起來。
仔細想了想,姬清發現自己剛纔進入了一個誤區。
北堂軒對拓跋烈說,他和她之前有過一段感情,而她現在還留戀着他,想要從拓跋烈的身邊離開,回到他的身邊,所以叫拓跋烈放開她?
這個謊言編得很好,好到她幾乎都要信以爲真了。
可是,也因爲這個謊言是幾分現實夾雜着幾分虛假,所以她也能輕易看出其中的漏洞。
如果北堂軒已經發現了她的身份,那麼他定然不會用這樣一番說辭來挑撥離間,而是會選擇直接殺了她。
他做下的那些事情難容於世俗,並且對她極爲殘忍,若是知道她已經重生歸來,以他那狠辣的性格,絕對會斬草除根,而不是磨磨蹭蹭的走迂迴路線。
很有可能,他說出那一番話,完全是爲了擾亂拓跋烈的判斷,讓拓跋烈因此心神大亂而被他引入殺陣之中。
想通了這些關鍵,姬清臉色好看了許多。
再擡眸,拓跋烈一雙鳳眸深深的凝視着她,眼中那銳利的探究看得姬清倏地一驚。
完了!
眨了眨眼睛,姬清可憐兮兮的看着拓跋烈。
她一雙清澈杏眸之中含着盈盈水光,又誠懇又真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十分的可信。
只是,心裡別提有多懊惱了。
剛纔光顧着想事情,她壓根忘記了拓跋烈還在身邊,更忘記了身邊這個男人的眼睛到底有多敏銳。
現在他這眼神,分明是因爲她的反應而起了疑心。
天啊。
他不會真的以爲,她和北堂軒那陰險小人有什麼瓜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