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姬清嗤笑了一聲,“你是覺得我對你記仇了?你可別忘了,你自己做過一些什麼!”
“我當然不會忘。”拓跋連雲眼中含笑,“事實上,我回味不已……”
“拓跋連雲!”姬清眼眸微眯,惡狠狠的瞪着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就你這無賴的樣子,除非我腦子進水了纔會對你改觀!”
“那就別改觀了,看着你對我恨得牙癢癢的樣子,似乎也挺好玩。”頓了頓,拓跋連雲壞心眼的補充說道,“對了,就跟逗我們家煤球似的。”
“煤球是什麼東西?”姬清剛一問出口就後悔了。
她下意識的覺得,拓跋連雲口中不會說出什麼美好的答案來。
果然……
“一隻蠢貓,對小美有非分之想。”
姬清,“……”
呵呵。
“不然,我現在就爲你蘊靈,到底看看你敢不敢全然放開心神。”姬清挑釁說道,“若是等下我起了壞心,侵入你的識海之中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你可不要怪我。”
“歡迎至極。”拓跋連雲攤開手,無所謂的說道,“本世子奉公守法,風光霽月,磊磊落落,很樂意讓你瞭解一個透徹……”
“那就來吧。”姬清還當真拿出了梅影浮香,“讓我看看你到底敢不敢。”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馬車那邊也傳來了不少的動靜。也許是因爲睡在馬車之上並不舒服,也許是因爲快要進入天凰秘境之中很興奮,很多人都早早的起來了。
現在彈琴蘊靈,也不會吵到別人的休息。
“好啊。”拓跋連雲勾脣笑道,“你來試試,我到底敢不敢。”
對此,姬清只是回以一聲輕笑。
她將梅影浮香擱在膝上,纖細的手指從琴絃之上滑落,一串清音便從琴身之上發出,猶如晨風一般微涼。
雖然剛纔和拓跋連雲鬥了一番嘴,姬清也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纔好,但是當真進入空靈之境,開始蘊靈的時候,姬清卻認真起來。
如果拓跋連雲真的敢對她全然放開心神,這對她來說,是一次嘗試的很好機會。
她不想錯過。
進入空靈之境中,姬清用心的彈奏着琴曲,用琴音調動着天地之間的靈力,以天地靈力爲丹爐將拓跋連雲置身丹爐之中。
拓跋烈雖然上了馬車,但是卻時刻注意着姬清的動靜,幾乎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她的身上。
當他聽到拓跋連雲語帶戲謔的時候,眼眸一暗就推開車門,跳下馬車。
他龍行虎步,動作十分的快,可他還沒有走到篝火邊上,卻見到姬清拿出了梅影浮香,似乎是想要試試爲拓跋連雲蘊靈,便猛地停住了腳步。
稀薄的晨光溫柔從天幕之上灑落,清冷的照亮了天地萬物。
姬清一襲黑裳盤坐地上,如玉一般的肌膚像是上好的美玉打磨而成,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寧靜之意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她眼眸微合,濃密捲翹的長睫猶如蝶翅,靜靜的停在她的眼上,晨光之下,在白皙的肌膚上打下一層淺淺光影。
琴音悅耳動聽,彷彿溫柔的晨光緩緩滲透入心。
不自覺的,聽到這清淨的琴音,所有人竟然都放緩了動作,似乎生怕驚擾了這難得的晨間靜謐,同時好奇的朝着晨光之下的姬清看去。
只一眼,衆人便被晨光之下的女子吸引。
素手輕撫琴絃,寬大的衣袖被清風浮動,猶如水波一般在空中盪出柔軟的弧度,極爲自然。
在蘊靈之中的姬清,閉上了眼睛,一心只關注着天地之間的靈力波動,絲毫不知道衆人的目光幾乎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拓跋連雲真的做到了放開心神,並且是完全的放開,這一次蘊靈,她竟然有一種極爲暢快的感覺。
她將靈力探入拓跋連雲的氣海之中,清楚的看到他氣海之上的靈力圓環在飛速轉動,以一種令人震驚的速度。
旋轉,旋轉,猶如星空一般綿綿不息。
拓跋連雲天資極高,是上京城排得上名號的天才,十七歲的年齡已經有天人境七層的修爲,初始靈力也有九十二道。
在這一次蘊靈的過程之中,當姬清調動天地之力,引動他氣海之中的共鳴之時,不過稍微的調整了兩次,便驚訝的發現他體內的靈力圓環幾乎和靈力脈絡的共鳴越來越接近,無限的趨於同步。
在這種情況之下,靈力圓環的旋轉速度幾乎肉眼不可察,一道道新生的初始靈力被飛快的孕育出來,然後漸漸的成長壯大。
等到蘊靈結束的時候,他竟讓新增了足足六道靈力。
六道……
在八十道初始靈力的基礎之上新增六道,並不算什麼。可是在九十二道初始靈力的基礎上再新增六道,這簡直是一種奇蹟。
姬清毫不懷疑,若是再給他蘊靈一次兩次,也許他體內的初始靈力就能達到一百道靈力的圓滿狀態了!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是,姬清卻依舊深深的震驚了。
怎麼會如此的順利?
如果說在給別人蘊靈的時候,她需要每時每刻都調整節奏,以應和他們體內的靈力共鳴的話,那麼在爲拓跋連雲蘊靈的時候,便像是一曲完美的琴簫共奏,並不需要誰去應和誰,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渾然天成。
難道……拓跋連雲真的做到了放開所有心神?
忍不住的,姬清停滯在拓跋連雲體內的靈力,朝着他的識海探去。
從丹田,順着經脈遊走,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了腦部的識海之外,姬清見到一層氤氳的白光,若是將靈識探入白光之中,便能感知到拓跋連雲的一切秘密,也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放開了心神。
雖然在和拓跋連雲鬥嘴的時候,姬清說要試試他到底敢不敢,言語之中也帶着要“檢驗”一番的心思,但是,其實她並沒有要窺探拓跋連雲思想的念頭。
可是在看到蘊靈結果之後,她心中詫異之下,竟然有些好奇和躍躍欲試了。
姬清不知道的是,在她猶豫糾結的時候,拓跋連雲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和姬清斜斜的相對而坐,清楚的看到她眉間微微蹙起,臉上似乎帶着一絲猶豫的表情。
脣角勾起一絲笑意,拓跋連雲姿態閒適的坐在原地,似乎不願意驚動了姬清,最大的動作只是眨了眨眼。姬清的靈力停留在他的識海之外,可是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
若是說有什麼情緒的話,也許……是期待……
他眼中含笑,頗有一絲興味。
他在等着。
姬清的靈力在白光之外徘徊,猶豫着要不要確定。
她不太相信拓跋連雲的話,萬一他並沒有完全敞開心神,卻騙她說有做到了呢?也許,還是她自己親自看看,更確定一些。
狠了狠心,姬清的靈力猛然朝白光之中探去。
眼前驟然一道白光乍起,姬清的杏眸猛地瞪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其拓跋連雲的識海之中退出,可是縱然只有驚鴻一瞬,她清澈的杏眸之中卻露出極爲驚詫的神色。
這是怎麼回事?
和她一樣,拓跋連雲閒適的動作也僵硬在原處,不敢置信的看向姬清。
她……竟然……
兩人情緒都只表露於眼中,並沒有大動靜,可是這細微的變化落在拓跋烈的眼中,卻讓他心中驚醒了不少。
特別是當他看到拓跋連雲看向姬清的眼中帶着深深的震驚,甚至有一種極爲複雜,不敢置信的神情之後,他心中咯噔一聲,隱約有一個不太好的猜想。
拓跋連雲說他會完全的敞開心神?
拓跋烈眉目一凝,眼中倏地爆出一絲冷芒,龐大的靈識猶如利劍一般的刺入拓跋連雲的體內,瞬間便如閃電一般來到了他的識海之外,狠狠朝裡刺了進去。
拓跋烈的修爲雖然因爲服用烈陽丹跌落了一個大境界,但是神識的強大卻並沒有受到影響。
也不知道拓跋連雲是不是在震驚之中忘記了將識海封鎖,拓跋烈並沒有費絲毫力氣便闖入了拓跋連雲的識海之中。
甫一進入,他也稍微驚詫了一下,卻轉瞬就清醒過來,奪取了拓跋連雲的神智。
原本隨性坐在地上的拓跋連雲臉上突地顯出一絲掙扎的猙獰,俊美的臉龐上扭曲無比,一雙總是含着淡淡笑意的眼睛幾乎瞬間變得赤紅,茫然和清醒在黑色的瞳仁之中廝殺。
“你怎麼了?”姬清皺眉,走到拓跋連雲的身邊。
下意識的,她覺得拓跋連雲這樣子很不對勁。
可當她走到拓跋連雲面前的時候,只見拓跋連雲的雙眸突地一下變得沉靜起來,裡面的掙扎瞬間消弭無形,雖然平靜,卻給她一種極爲複雜的感覺。
冷靜,憤怒,失望,熟悉……
這是怎麼了?
姬清愣了一愣,可就在她愣怔的瞬間,拓跋連雲突地從地上站起身來,口中發出了大聲的狂笑,“哈哈哈哈哈……”
他神態似乎有些癲狂,笑完了又開始哭,“嗚嗚嗚……”
笑得那麼的乾巴巴,哭又哭得那麼的虛情假意。
似乎在熱場一般,拓跋連雲在又哭又笑之後,在原地活動了一下,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之中,他猛地開始飛奔,一邊繞着漸漸熄滅的篝火跑,口中一邊用高亢的聲音喊道,“我五歲尿牀,孃親揍了我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