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姬清連忙問。
爲什麼只有君滄溟和君子冷有機會?
君滄溟被強勢斬殺,君子冷也死無葬身之地,爲什麼他們兩個可以有機會?
“想要從萬壽境突破到破虛境,必須要在體內形成領域。也正因爲如此,所以得到空間類的寶物便是一個契機,比如墨淵花,比如碎片世界……”
姬清打斷拓跋烈的話,脫口而出的問道,“墨淵花和碎片世界這兩個能一樣嗎?”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拓跋烈口中將墨淵花和碎片世界一起說出來,說兩個都是空間類的寶物,對突破到破虛境有幫助,她的心中有些心慌起來。
突破,這意味着什麼?
爲什麼君滄溟和君子冷有機會,分明都是一起隕落的人……難道,蘇言就沒有機會?
幾乎是話音一落,姬清自己便接着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眼中頓時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來,短短時間眼中的光芒消散熄滅,又變得沉鬱起來。
“是,你想的沒錯。”看懂了姬清眼中的情緒,拓跋烈語氣沉肅,“君滄溟的修爲只比我略低,是萬壽境八層的修爲。他煉化夜皇殿有多年,對夜皇殿熟悉得像是自己的左右手一般,就算在拓跋連雲抹去他的血脈陣法之後再重新佔據,也不是沒有可能。而君子冷,他在死前一刻剛好是夜皇殿成爲無主之物的一刻,也許……很有可能他的血液落在夜皇殿的煉化鑰匙上,便就這麼開始了煉化……”
“可他們都死了!”
“肉體的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點,只要他們能借助夜皇殿這個碎片世界突破到破虛境,整個碎片世界便會成爲新的身軀,將肉體重新凝練出來不過只是彈指之間的事情……清清,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蘇言活過來的希望非常渺茫,他纔剛剛突破萬壽境,就算他有機會煉化夜皇殿,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突破到破虛境……最終……”
最終什麼,拓跋烈並沒有直接說出口,他怕一開口便會讓姬清的情緒更加的崩潰。
可是這個可能發生的概率,幾乎是億萬分之一的機會。
剛剛突破到萬壽境的門檻,轉眼便想要跨越一個大境界突破到破虛境,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算再怎麼想要做成,這世間也有人力不可爲的事情。
不是每一隻雄鷹都能攀越險峰,不是每一條河流都能匯入江海,不是每一個人生下來就能一帆風順……
現實,有時候會和希望背道而馳,來到這世上越久便越能明白這其中的遺憾。
“你就不能騙一騙我?”姬清眼中沁出了淚,聲音哽咽泣不成聲,“也許,那樣會讓我心裡好受一些呢?”
她向來寧願清醒着痛也不願意糊塗着歡喜,可是現在她卻覺得有些懦弱起來。
面對生死離別,她也許總是做不到清醒和灑脫。
對姐姐是如此,對蘇言……也是如此。
拓跋烈目光沉沉,聲音堅定,“你不需要被欺騙,清清。自欺欺人不是解藥而是毒藥,就算我騙了你這一時,讓你心存希望又如何?等到結果出來,你會因爲這一份希望而更加絕望,更加無法承受倒卷而來的歉疚。”
“可我現在就難受……”
“有我在。”
“阿烈,是我害死了他,害得他必須要動用符篆之力犧牲自己才能和君子冷同歸於盡,是我害得他沒有一絲機會。”
“他也是爲了我,爲了將我救出來,我們都虧欠他。”
“可我……”
“清清,他也希望你能活得開心。”
愣怔片刻,姬清眼中漾開一絲苦澀笑意,“嗯。”
“對了……”靜靜在拓跋烈的懷中靠了許久,姬清突地想起了一件事,“你剛纔還說了我,說我也有可能煉化夜皇殿,這是怎麼回事?”
“因爲你的靈識能進入夜皇殿,這個情況並不常見。出現這種情況,也有可能是你已經開始煉化夜皇殿,但是卻不自覺的原因導致。”
“我不自覺?”
“是……”沉吟片刻,拓跋烈開口說道,“若說你正在煉化夜皇殿卻自己沒有察覺,似乎也有些牽強,畢竟你現在是意識清醒的狀態。那麼便存在另外兩種可能,那就是你的靈魂和夜皇殿這個碎片世界極爲契合,又或者是因爲你身居陣法之力極爲了解夜皇殿世界陣法的緣故。”
“哪種可能最大?”
“這個我暫時也沒有辦法下結論,你對此最有發言權。”
也是。
不論是哪一種情況,還是她這個當事人最能切身的體會,也能更清楚的推斷出來。
“嗯。”姬清應了一聲,又重新靠進拓跋烈的懷中,沉沉的想着心事。
經歷過剛纔的悲傷難過,現在她慢慢重新冷靜下來之後,心裡卻依然燃燒着一絲希望。
也許,一切並不是無可挽回呢?
就算只有很渺茫的機會,也許那個看着清清冷冷,對許多事情都極爲疏離不在意的男人還有機會再出現呢?
姬清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異想天開,也擔心曾經對自己生命並不在意的蘇言就算爭奪到了機會也不會堅持,可是……有時候明知道希望會帶來絕望,而再次絕望的機會有可能更心傷,但是卻忍不住。
接下來的日子還是一切照舊。
拓跋烈每日裡都會毫不懈怠的修煉,姬清懷着身孕修煉太多也沒有用處,每日用靈力餵飽了肚子裡的小東西之後,便一日不落的觀察着夜皇殿的變化。
又是五日過去,夜皇殿中心控制陣法中覆蓋圓盤的紅芒已經消散了四成,幾乎露出一小半的空白圓盤來,那一片刺目的空白看着叫人覺得心慌得很。
姬清打算退出夜皇殿,可是正要收回靈識的時候不經意卻看到圓盤上忽的又竄出一絲變化。
這是什麼?
姬清靈識再度朝着圓盤探去,在她的仔細查探之下,她發現剛纔並不是錯覺,空白出來的那一小半圓盤之上真的冒出了豆大一點的黑芒,隱隱還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架勢。
紅芒,黑芒……
難道紅芒消散的時候,便是黑芒將圓盤給徹底佔據的時候?
這不等於是先後狼後有虎嗎?
觀察下來,姬清覺得黑芒現在看似弱小,可是卻有一種來勢洶洶的感覺,似乎實力隱約還比紅芒要高上一籌,只是因爲之前被莫名的壓制導致現在才爆發出來而已。
對這突然冒出來的黑芒,姬清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厭惡,和之前對紅芒的感覺不一樣,紅芒讓她覺得惋惜和難過,而這黑芒讓她想到吐着信子的毒蛇那冰冷溼潤的蛇身,想想便覺得汗毛倒豎。
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讓姬清若有所思,不過她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依舊退出了夜皇殿。
等到拓跋烈結束,兩人一起用午膳的時候,姬清將夜皇殿的變化告訴了他,順便也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阿烈,我覺得蘇言不一定沒有機會,你說是不是?有沒有可能最初佔據圓盤的紅芒便是代表了他的意志呢?”
“你爲何會有這樣的結論?”
“直覺。”姬清說道,“你知道的,我的直覺雖然不說百分之百精準,但是也經常會是一個不錯的參考。”
正因爲她相信直覺,很多次都會因爲直覺而化險爲夷,這一次,她也想相信一次。
“你想怎麼做?”
“我想試着接觸紅芒,看看我的直覺是不是準確。”
“不行。”拓跋烈眉目一沉,卻是想要打消她的念頭,“你現在只是憑藉一個直覺而已,並不能確定紅芒就代表了蘇言。你知道當別人在煉化碎片世界的時候,你的靈識糾纏進去會導致什麼結果嗎?按照你現在所說,有兩人正在奪取夜皇殿的控制權,表示已經有兩股靈識捲入其中,若是你現在捲入進去很有可能造成不可預計的後果,甚至落得靈識損傷的可能!”
“總不能試也不試就放棄。”
“試一試?你知道這試一試很有可能讓你神魂不穩,甚至導致你身死嗎?”拓跋烈身上的冷氣忍不住散發出來,冷峻的面容不僅沒有一絲笑意,甚至眼神都像是被冰霜凍結起來,頗有一種說一不二的架勢,“我不准你冒險!”
“可……”
可那有可能是蘇言……
“沒有可是。姬清,你不要忘記了,你的力魄本就不完整,還有一部分力魄被北堂越囚禁在拘魂鈴之中。在你神魂本就不穩的情況之下再牽扯到這裡面,你有幾條命都不夠你糟蹋的。你現在懷着孩子,你就算不爲自己想想,難道一點也不考慮孩子嗎?難道你想孩子出個萬一?”
“我不想。”姬清搖頭。
見到她這副沮喪的模樣,拓跋烈冷冽的語氣也情不自禁緩和下來,將她擁在懷中好好的安撫一番,緩聲說道,“那不可能是蘇言,清清,我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那兩人只有可能是君滄溟或者君子冷。答應我,不要再爲此而傷神了,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