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屍!
姬清心中一驚。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女屍的胸口也有這麼一個大洞。
對了,她並沒有記錯!她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當初她在湖底發現女屍的時候,很清楚的透過女屍胸前的大洞看到了她身體另外一側的水草和淤泥。
因爲女屍胸前的那一個洞口渾圓無比,彷彿是被什麼利器一次性給將她的心臟連同血肉一塊兒剜去,所以她印象很深。
並且,和現在這些屍體被綁在鐵架子上相似的是,那時候女屍的四肢也是被鎖住的,又粗又黑的鎖鏈將她定在了湖底,禁錮住了她的身體……
姬清輕輕皺眉,看向一旁的北堂越,“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她什麼都不知道,只能問他了。
想了想,她又問了一句,“現在是幾月幾日?”
“六月初三。”北堂越狐疑的看着姬清,“小蠢包,你怎麼又變笨了?”
五月底到六月初三,間隔並不算太久。
姬清又問道,“那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你不會嚇傻了吧?”
“快說!”姬清皺眉,清澈黑亮的目光盯着北堂越。
北堂越,“……”
他覺得面前的這個小姑娘有些怪怪的,分明剛纔還是一副怕得不行的樣子,可現在卻突地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還是同樣一雙眼睛,可是剛纔眼中的膽怯依戀,卻彷彿都變成了冷靜清冽。
更要命的是,她對他疏離了不少。
就像是……就像是才見過幾面的,並不算太熟悉的人一般。
“快說啊!”見到北堂越沉默不語,姬清低低的催促威脅起來,“你上次將我從牆上摔下去我還沒有找你麻煩的,你若是乖乖告訴我現在的情況,我就考慮等下不收拾你……”
北堂越,“……”
“你之前不是不記得了嗎?”他目光疑惑的在姬清臉上掃了一眼,一張俊朗精緻的臉驀地紅了,“是你自己亂動,亂動個不停,我抱不住你,這,這才失手將你摔下去的……”
一世英名,就這麼毀在了一隻小蠢包手上!
“你那麼嚇人,誰不躲?”姬清反問。
北堂越,“……”
想到自己當時的胡鬧,北堂越輕咳了兩聲,不自然的轉過臉看向前方,認命的小聲說道,“今日我剛將你帶到小院之中,便見到有一個人鬼鬼祟祟的也進入了荒院。我們一好奇,便跟在了那個人的後面,哪裡知道他走到一處池塘邊的樹下,繞着那棵樹正三圈反三圈的繞了一頓之後,竟然消失不見了!我……我不是好奇嘛,便扯着你也照做了一番,就這樣了……”
“就到了這裡?”姬清問道。
“嗯。”
姬清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看來,我們無意之中發現了荒院的秘密……在我們之前進來的那個人,現在哪裡?”
“不知道。”北堂越搖頭,“才進來沒多久,還沒來得及探一探呢。”
剛一進來便看到了這種離奇可怕的景象,兩人第一反應便是找了一個地方躲了起來,等將情況觀察仔細了之後再行動。
他們現在躲在角落裡的木架子之後,木架子上放着許多竹編的筐子,裡面盛滿了草藥,這個木架子之後的陰影,剛好讓他們兩個人有一個藏身之處。
“那我們小心一點,四處看看。”姬清站起了身,剛準備出去,卻發現北堂越擋住了她的去路。
擡腳在他的身上踹了踹,“讓開。”
“你不怕了?”北堂越問她。
“難道你怕?”姬清皺眉反問。
見到還蹲在地上的少年仰頭看着她,一雙眼睛之中是擔憂和關切,她也禁不住的有些心軟,聲音放緩了說道,“你若是害怕,就跟在我身後……”
畢竟只是一個十歲的少年,比她小了五歲,也沒有見到過這麼可怕的景象,膽小一點也是很正常的。
姬清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只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露出這種心軟可憐少年的眼神,不僅不會讓少年覺得開心,還會激發他身體之中的熱血。
“我會怕?”北堂越一下就站了起來,伸手在姬清的頭頂亂揉了一通,不屑的哼了一聲,“小爺我纔不怕呢!來,跟着我!”
說着,率先走了出去。
那背影怎麼看怎麼有一種雄赳赳氣昂昂的感覺。
姬清,“……”
不怕就好,先查看一下這裡的情況要緊。
湖底女屍,傀儡,鐵架子上死狀一模一樣被鎖上了四肢的屍體……
姬清一邊在屋中查看着,一邊凝神細想。
越是想,她越是覺得這裡似乎是一個煉製傀儡的秘密場所,也許湖底女屍就跟這裡有某種關係也說不定。
究竟是誰在柳家的荒院之中煉製傀儡呢?
北堂軒?
想到北堂軒在見到女屍傀儡時候,那略帶着驚詫和懷念的眼神,姬清腦海之中突地冒出了一個人名,卻又很快被她否定掉。
現在北堂軒也才十一二歲的樣子,就算已經變得心狠手辣、陰險狡詐,應該也做不到這種地步。
再說,就算他要煉製傀儡,也不會選擇在柳家的荒院之中。
只不過,這一切很有可能和北堂軒有某種關係。
至於究竟是什麼關係,姬清現在還不知道。
慢慢的朝着前面走去,姬清和北堂越漸漸走到了盡頭,房間的盡頭有一扇半掩着的小門,燈光從門裡面透出來,對比外面的昏暗有種亮堂的感覺。
那裡面有什麼?
姬清和北堂越對了一個眼神,兩人悄悄的朝着小門靠近。
兩人貼在門口的牆壁上,隱約聽到裡面傳來了對話的聲音,“家主,這幾月新死的合適屍體不多,到現在爲止才湊齊了五具,要不要我們去殺幾個人?”
家主?
姬清心中一驚,猛然想到了柳泓。
難道這裡的一切和柳泓有關?
“才五具?”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帶着不滿反問,“你們怎麼辦事的,找個屍體都這麼不乾淨利索。”
這聲音不像是柳泓。
“家主,着實不是屬下辦事不利,只是神通境以上修爲的新死屍體當真太難得了。時間又限制在了三日之內,有時候就算遇到了合適的,也不一定能順利將屍身給盜出來……”
“你這是在跟我抱怨差事不好做?”蒼白的聲音更加不滿,透着一股陰森的感覺。
又是家主,又如此的蒼老……
姬清腦海之中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她悄悄的挪動着步子,越來越靠近門縫。
透過狹窄的門縫朝屋內看去,姬清見到有一個老者站在一張極爲寬大的木桌子面前,木桌子上擺放着一具屍體,老者手中拿着一隻大海碗,右手拿着一柄刷子,正沾着海碗裡面的半透明液體在屍體上來回的刷動,似乎在給屍體均勻的塗上這種汁液。
這老者神情嚴肅,一邊認真的給屍體刷着東西,一邊和恭謹站在他身邊的黑衣人說話。
因爲老者是側身對着姬清,姬清只能看到他半張臉,但是就這半張側臉,她卻知道了這個人的身份。
柳老太爺!
絕對是他!
果然像是柳管家臨死之前說的那般,柳老太爺並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對外傳出了死訊,卻實際上在閉關修煉,又或者在做其他的事情。
現在看來,柳老太爺並沒有閉關修煉,而是窩在柳家的荒院之中煉製傀儡!
也是……
一個活人做什麼動作會十分的引人注目,可誰又會將目光釘在一個死人的身上?
當世人都以爲柳老太爺死去的時候,很多事情便不會讓人聯想到他的身上。
柳家失去了這麼一尊鎮宅的強者,後繼無人的情況之下只能全力栽培她這個旁支血脈,現在的困境是淩水國人周知的,從這一點看,便沒有人懷疑柳老太爺不是真死,而是死遁。
“走!”姬清收回目光,對着北堂越使了一個眼色。
她不敢再看,怕再看下去會引起柳老太爺的警覺。
柳老太爺可是萬壽境巔峰的強者,現在之所以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蹤,多半是對這處場所的保密性絕對自信,所以並沒有想到會有人無意發現這裡,而過來偷窺。
若是她再看久了,定然會被發現行蹤。
姬清十分的謹慎,發現了這裡的秘密之後便當機立斷的轉身,打算離開。
只是,她並沒有看到,就在轉身的剎那,原本背對着她站立的黑衣人微微側過身來,露出了半張臉。
若是她看到這一幕,眼中的驚奇定然會更加的明顯,因爲……黑衣人竟然和柳管家長得一模一樣,完全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是因爲動作習慣十分不同,這才能看出是兩個人來。
在姬清眼神之下,北堂越和她一起輕手輕腳的離開。當出了那個密室,站在池塘邊樹下的時候,姬清這纔敢呼出一口氣。
密室之中的氣氛,簡直太壓抑了。
自從見到柳老太爺之後,她的心便一直懸在嗓子眼,緊張得不行,直到現在才微微放下心來。
不過,還是快點離開這裡爲妙。
遲則生變,萬一裡面的人出來將他們給當場逮住,那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