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個預感,總有一天,她真的會不愛二少爺,一絲一毫都不愛的。
真的會嗎?
灰藍的天,陰陰鬱鬱,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的。西然輕笑,就跟她一樣,終究是說不清的。
直升飛機在長春島落下,夜彥走下來,俊美的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在暗處的兩個保鏢走出來,對夜彥恭敬的鞠躬:“家主”。
“然然呢?”夜彥問到。
“西小姐被帝少和二少奶奶接走,還沒回來”保鏢彙報道。
保鏢的話音剛落,就被夜彥一腳踹倒在地,臉上的溫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忽然想起臨走前,修羅一愉悅的笑,夜彥驀然握緊拳頭,吐出四個字:“給我去找”。
古堡。
夜彥一步一步的走進古堡,只是每走一步,夜彥臉上便溫柔一分,好像西然就在這古堡裡一樣。
所有的長老都等候在大堂裡,看見夜彥回來,都七嘴八舌的講着:“家主,你可算回來了”
“老爺被暗殺了,夜氏現在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家主,你要趕緊主持大局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爭相說着。一邊,夜帝走到夜彥面前,道:“大哥,你回來了就好”,嘴角處勾着笑。
夜彥直視着夜帝:“我回來了,所以,然然就不勞煩你了,我會自己照顧”。
夜帝笑:“大哥,我知道你能照顧然兒”。
夜彥盯着夜帝的眼眸,一字一字清楚道:“我會找到然然的,一定”。
夜帝依舊是笑,只是在轉身的那一霎那,臉上的笑一片冰冷。
山莊。
西宮銀一早就在亭子的竹藤椅躺着了的,等着看今天西然怎麼折磨她自己,可結果西宮銀從早上等到正中午,都沒有看見西然的半個影子。狹長的眸子不悅的眯起,驀然想起昨天西然要自殺,那個骯髒的生物該不會死了吧。西宮銀起身往西然的房間走去,他還沒有報復夠,那個骯髒的生物就絕對不能死。
經過這些日子的折騰,西然是累的,昨晚睡下後難得竟是睡熟了,就是連有陽光從外面照進來,都沒有任何感覺。
西宮銀踢開門:“骯髒生物”可印入眼簾的是西然睡在牀上安然的樣子,無害的宛如處子。
西宮銀看着,漂亮的眸子瞬間眯了起來,裡面滿是威脅,就那麼看着西然,冷笑起來,很好,他在外面等了一個上午,這個骯髒的生物居然在這裡睡的如此舒服。西宮銀走到西然的面前,然後伸出手,冷笑着捏住西然的鼻子。
西然只覺得呼吸困難,難受的不得了,雙手本能的在空氣中抓着什麼,西宮銀不動,依舊只是冷眼看着,西然夢見自己在水中不停不停的往下墜,頭頂一片冰冷,窒息的就要死掉了。
驀的,西然睜開眼睛,看着前方,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等西然呼吸夠了,確定剛剛只是一個夢,才用手拍了拍胸口,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呢喃自語:“還好,還好,不是真的要被淹死了”。
邊上的西宮銀嘴角一勾,露出半是而非的笑:“淹死?是個好主意”。
聞聲,西然驀然回頭,冷不丁的就看見西宮銀逆着淡金色的光站在她面前,絕色的臉龐更是美輪美奐,不真實的好像連伸手觸摸一下都是奢侈的。
“說,你個骯髒的生物今天怎麼不去下山”西宮銀質問到,今天他一大早就等着去看這個骯髒的生物一身狼藉的樣子,結果居然讓他白白等了一個上午。
西然一愣,看着西宮銀身上的那光芒光環驀然破碎,西然想,這個是好看,可脾氣也當真是差極了呢。
撿西然沒有回答,西宮銀的眸子裡滿是不悅,逼近一步,問:“我說,你個骯髒的生物爲什麼不下山,不把自己折騰的一身是傷”。
西然回過神,想了想,道:“因爲我要好好的等彥回來”。是啊,昨天這個人的話一點也沒有錯,她啊,不僅不能死,還要在這裡好好的等着彥回來。
她相信,彥的話,一定,一定會找到她,所以,她要讓自己好好的,不能讓彥傷心,不能讓彥擔心的。
“你說什麼?”
西然以爲西宮銀是真餓沒有聽清楚,便看向西宮銀,面帶上微笑:“聽了你昨天的話,我覺得非常的對,我不能這樣一次一次的讓自己受傷,這樣的話,彥回來了,會傷心的,所以,我要在這裡好好的等彥回來”,西然說完,對西宮銀又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那笑對着陽光,金色的光芒落在西然的臉上,將她脣紅齒白的笑容擴大,再擴大。
西宮銀的眸子瞬間斂起來,逼近西然,兩個人的臉幾近相互貼合,西宮銀一字一字道:“是因爲我的話,所以你不自殘了?”
西然重重的點頭,頓了頓,又道:“謝謝你,你放心,我以後都不會再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了,我會好好的活着的”。
西宮銀盯着西然,半餉沒有說上話來。
要是現在古看見了,他一定會給西然跪下,絕對,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居然,居然可以神經大條到如此的地步,這不是強迫他家家主用最殘忍的方法殺了她嘛。
但西然不知道,所以當西然猛然想到自己還在牀上,就穿了裡衣的時候,臉頓時一片通紅,慌忙用被子捂住自己:“那個,那個,麻煩你出去一下”。
西宮銀未語,只是那一雙狹長的眸子盯了一眼西然,那一眼是鋪天蓋地的陰霾,只可惜低着頭的西然根本沒有看見,然後西宮銀就這麼走了。
山底。
烈和古兩個人各執一手槍,對着彼此的眉心,對視着。
烈開口:“我要帶西然走”,上幾天他一直在找西然的下落,總算被他找到了。他沒有興趣知道西宮銀跟夜帝到底達成了什麼協商,他只是直覺,西然在這裡,不安全。他要帶西然走。
經過這一段時間在暗處保護西然的日子,那種對西然的感覺已經越來越強烈,強烈到,烈想要將西然帶走,藏起來,不讓任何人都找不到。
“不可能”古堅定的吐出三個字。
“是嗎?”烈的眸子驟冷,身體驀然後退,對着古開槍,那子彈又狠又準,又快,直直的往古的眉心去,只要一旦射中,那麼,古就當場擊斃,但古只一個後空翻,就躲過了烈的子彈,然後手中的槍指向烈的胸口,準確的開槍,烈冷着眸子,一個側身,讓那子彈擦着他飛過。
瞬時,兩個人如同化爲了最兇殘的野獸,用最犀利的尖角,鋒利的獠牙啃咬着對方,每一個動作利落,乾脆,卻尖銳無比。
但卻也如同遇上了最靠近自己的同類,都是一樣的尖銳兇殘,就算是頻率也是幾近同步的。
忽然,古和烈同時轉身,同時開槍,子彈都精準的指向對方的胸口。
砰。
兩枚子彈,在同時沒入了古和烈的胸口。
其實不管是烈還是古,這子彈都是能躲過的,但兩個人卻仿若心有靈犀,執着的,賭着,到底是誰會先躲開。
烈捂着胸口,擡起頭看向古:“好槍法”,這是他第一次真心稱讚一個人,其實烈的這一生就像一條冰冷的軌跡,只是按着這個被冰凍的路線往前走,沒有什麼想要或者不想要的。
第一次有出乎意外的感覺出現是因爲西然,讓他弄不明白,第一次不敢確定。
而現在,古和他這般一致的氣息,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他跟古其實是一個人。
古一手捂着胸口,道:“你的槍法也很好”,跟烈一樣,古也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簡直就是另一個他,不需要說,就能知道對方下一個動作是什麼,這樣如同心心相印的感覺是他從來不曾有的。以前對於古而言,其他的一切都是空白的,他的世界只有西宮家,西宮銀,別的,就是空氣。
可是,第一次,古覺得,或許眼前這個人是可以成爲朋友的敵人。
“西小姐”古頓了頓道:“很好,就算你過了我這關,也根本帶不走西小姐”。
一時之間,烈沒有說話,他看着山頂那一處隱現着的山莊,最終收回視線,道:“好”,然後轉身離開。
古看着烈離開,這纔去處理自己的傷口。
山莊裡。
西然當真是餓的不行,可找了偌大的山莊竟是空無一人,沒有辦法,西然只能厚着臉皮去廚房裡自己做了些簡單的飯菜。
西宮銀從西然的房間出來之後,在山莊裡陰霾着走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西然端着飯菜出來,放在亭子的石桌上,就算是這裡,他也能看見在西然的臉上,根本看不見前些日子的痛苦,反倒有這麼一點隨遇而安的味道。
瞬間,西宮銀的怒火就上來了,徑直往亭子走去。西然將三菜一湯剛剛擺放好,準備坐下吃飯,冷不丁的看見西宮銀過來,臉上一紅,她向來不曾做過這樣不問自取的事情,只是,這一回當真是餓及了,又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說,她只能——
“那個——”西然紅着臉想要上前道歉。
西宮銀瞧着那石桌上正冒着熱氣騰騰的飯菜,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他一大早上還沒有吃過東西,這個骯髒的生物倒好,不僅沒有自殘,還在他這裡吃上了,西宮銀在石桌前坐下:“西然,我讓你吃了嗎?”
被這麼直白的指出,瞬時,西然的臉越發的紅,更是後悔不已,早知道的話,應該再忍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