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換着衣服一邊懊惱的始終用微涼的手撫在滾燙的臉上,換好了衣服走出門時,見卓晏北已經在等她了。
“你也要一起去?”她儘量若無其事的問。
因爲外邊下雨,有些涼,所以蘇好穿了休閒的長衣長褲,還穿了一件薄外套,說話的同時她瞥了一眼被她掛在門邊的那件卓晏北的西裝外套該。
之前因爲她身上都是雨水,所以他的外套已經被她弄溼了蹂。
“現在去買菜做飯,你這是打算吃宵夜?”卓晏北站在她家門口的方向,穿着白色襯衫的身影在門前高挑矗立,聲線平靜,眸色淡然。
蘇好看了一眼時間,的確,現在去買菜,再回來洗菜做飯的話,估計也要一個小時之後才能吃得上。
也就是說,飯吃進嘴裡的時候,差不多也快十點了。
“那我們出去吃?可是外邊的雨下的這麼大……”
“我開車,在附近找一家餐廳隨便吃點。”
“哦,好。”蘇好走過去:“你的外套溼了,這幾天我找時間送去幹洗店,洗乾淨後再還給你。”
卓晏北側眸掃了她一眼:“重新開始的方式,是先從客氣開始?”
蘇好先是一愣,隨後嘴角一抽:“那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從誤會開始吧?”
兩人同時走出門,在蘇好鎖門時,他低頭看着他:“我不介意你講講曾經我們在美國的事情。”
“我介意。”蘇好一邊說一邊鎖好了門,然後將鑰匙放進包裡,擡眸看向他,笑着說:“與其讓你想起我那些特別幼稚又二百五的過去,不如用現在的眼光重新認識我。”
她說着按下電梯,眼中笑意更深:“我還是比較喜歡現在的自己,起碼比以前穩重,也不會再那麼白癡的總是拖你後腿了。”
“穩重?”卓晏北的深眸意味不明的盯着她帶笑的臉。
“怎麼?”她擡起眼。
“沒看出來。”
蘇好頓時氣惱的嘆笑,剛要說什麼,電梯已經停到一樓,門打開的瞬間,手忽然被握住。
她猛地轉過眼看向自然而然的握住自己手的男人,卓晏北修長挺拔的身體在她身旁矗立,他的手扣住她的手腕,手指溫熱而有力度,她只是愣了一下,便回過神,被他牽着走出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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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許多年前在美國,她第一次與卓晏北牽手的時候……
那時候好像,是她主動把手伸進他的手裡,那時候卓晏北清俊生輝的眼眸睨了她一眼,在她笑眯眯的朝他擠眉弄眼的求他配合的時候,他竟然反手將她握緊,那一路都沒有放開過。
就像現在這樣,手指溫熱,將她扣在掌心。
時光輾轉,可心情竟如多年前那般,緊張而激動,像是二十歲的少`女般只覺得青澀而臉頰微燙。
兩人走出公寓的樓門時,雨已經不再下的那麼大,毛毛的細雨落在身上只有微涼的觸感,卻不會再那麼溼冷。
因爲天色已經不早,蘇好對自己家附近的一些地方還算熟悉,坐在車裡指着前邊幾個小路的方向,直到車在一家看起來年代很久遠的餐館門前停下。
雖然餐館看起來老舊,很久沒有裝潢翻新過店面,但推開店門,裡面卻是很乾淨,餐桌餐椅上半點灰塵油漬都沒有,地面也是被經常擦過,十分潔淨。
“這家餐館是我到申市找到房子後,第一次吃到正宗申市地方菜的地方,老闆和老闆娘人很好,做的菜又好吃又幹淨。平時我不自己在家中做飯的時候,就來這裡吃。”蘇好坐下後,一邊說一邊笑看向拿着菜單走過來的老闆娘。
卓晏北即使只穿着襯衫與西褲,可他卓爾不凡的氣度無論是在多麼高檔的會館酒店還是在這種簡陋的平民餐館,即使眼中沒有半點嫌棄,可他依舊是備受矚目的存在。
即使已經是這個時間,外面又剛剛下過雨,餐館裡仍然有七八個客人在這裡吃飯,在他們走進來後,有幾個年輕女孩兒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身上。
“美女今天怎麼這個時間來吃東西?這是男朋友啊?”老闆娘笑眯眯的將菜單遞過來。
蘇好擡眼,看向卓晏北清澈如泉的目光,見他並沒有對老闆娘的說法有任何的不滿,便笑了一下點頭:“嗯,男朋友
。”
“真是郎才女貌,這位先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老闆娘笑眯眯的:“我們這店開了二十幾年了,在申市也算有些小名聲,平時來往我們家餐館的顯貴也有不少,大都嫌棄我們這裡太寒酸。但能像你男朋友這樣氣度不凡,不顯山不露水又不嫌棄我們店門小的人,實在是不多,富貴的人常見,這樣低調而極有氣質涵養的男人少見。美女,你們很般配哦~”
蘇好知道這家店開了很久,老闆和老闆娘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便笑道:“我來你們店裡吃過這麼多次,都沒見你這樣誇過我。”
卓晏北始終淡然沉靜,卻因爲蘇好的一句攙了酸味兒的話而挑動了一下清俊的眉宇。
“你還用我們誇嗎?我們家那口子早就想把我們兒子介紹給你認識了,但被我給攔下了,我們家的那臭小子哪配得上你這種好姑娘?”老闆娘笑着說:“好啦,我也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享受二人時光了,今天想吃什麼?”
蘇好直接點了一菜一湯,然後將菜單遞給卓晏北:“你吃什麼?”
“隨你。”卓晏北看了一眼菜單,嗓音清沉。
蘇好便又點了兩樣這家飯店的招牌菜,直到老闆娘去忙了,她雙手在餐桌上撐起,托住下巴,看着眼前男人沉穩清俊的容顏:“我有一個疑問,你能不能如實回答我。”
卓晏北微挑眉頭,眸色輕斂看着她:“關於丹尼斯.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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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好一聽見這個名字,心口便像是本能的因恐懼而顫了顫,勉強忍下那些情緒,她擡眼:“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察覺的?曾經我問過你是否收到過一些奇怪的快遞,你卻說沒有。”
“沒有快遞。”卓晏北在提及丹尼斯.赫的時候,聲線清冷:“一個月前,我收到一份未知署名的電子郵件。郵件中只有簡短的英文字句。”
“什麼英文?”蘇好頓時只覺得汗毛直豎。
那個男人,那個極端嗜血的復仇者,竟然早已經在暗中潛伏,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將他們現在自以爲平靜的世界攪的天翻地覆。
“Hi,Moken!”在短暫的沉默後,他低沉開口。
在蘇好皺起秀眉的同時,卓晏北深邃黑黝的眼盯着她:“五年前,我是否與他交手過?”
蘇好遲疑了一下,點頭:“有過幾次交鋒,但你們勢均力敵,我之所以在你得知真相後不希望你再靠近我……是因爲……”
她語氣頓了頓,聲音裡有片刻的猶豫。
“你不想再成爲我唯一的弱點。”卓晏北將她未說完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蘇好當即擡眼:“你記得?”
卓晏北眸色清冷:“不記得,但答案很明顯。既然我與丹尼斯.赫勢均力敵,你卻對他十分恐懼,很顯然,蘇好,他曾以你的安危威脅過我,並且,他的威脅成功了。”
蘇好不願再想起曾經膽顫心驚的那一幕,也不願再想起那一次卓晏北眼中的殺意和她絕望的尖叫痛哭。
她的手在桌上悄然握緊了竹筷:“所以,停下你逐漸靠近我的腳步,回到你這五年中平靜的生活中去,現在還來得及。”
卓晏北沒有說話,他的眼神清冷,表情是平靜的。
見他眸色波瀾不驚,蘇好嘆笑:“我想,這五年在美國,丹尼斯.赫之所以放過許多能成功殺掉我的機會,他就是在等你的出現。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其實很希望你能恢復記憶,這樣,我這枚定時炸彈才能真正派上用場。”
“卓晏北……”她看着他,眼裡始終帶着笑,卻是眼底微紅:“當你的腳步踏進美國FBI,當你逐漸靠近真相的時候……其實……我們都已經中計了……”
“你知道的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是嗎?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去刑偵支隊去見我?明知道靠近我纔是真正的危險,明知道自己已經走進那個人的圈套裡,爲什麼還是要把我拉回你身邊?”蘇好一邊說一邊看着他始終平靜的眼眸:“爲什麼?”
“蘇蘇。”他緩緩開口,嗓音清越,眸光清澈如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