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
開出一段距離。
秦洛卻再接到個電話，赫然是蘇信中打來的。
這人也是有意思，什麼事情不能當面說，要在散會後私下講？
“怎麼了？蘇老師，還有事兒？”
秦洛笑着問道。
蘇信中：“是有事兒，剛纔忘記說了，上車後我纔想起來。”
“哈，貴人多忘事，那您現在說唄，我洗耳恭聽。”
“是這樣……海城今年有個名額，要推送到故宮博物院去進修學習，爲期兩個月吧，你看你有興趣嗎？主要方向是瓷器和玉器方面的，在這個領域，目前你的水平已經達到一定程度，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蘇信中語氣很溫和的說道。
聽到這話，秦洛一時間也微楞。
這，當然是好事。
那可是故宮博物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藝術的最高殿堂了。
只是，這種名額，自己一個剛剛加入協會的新人，又沒做出什麼貢獻，也在內部沒什麼名望，竟然輪得到？
“合適嗎？”
“其他人不會有意見？”
秦洛多問了一句。
倒也不是怕別人說什麼閒話，只是覺得如果真生出什麼狗屁倒竈的事情，會有些麻煩。
還不如自己想別的法子。
“能有什麼意見？”
“放心，只要你點頭，名額我就給你報上去。”
“他們年齡都大了，文件裡明文要求的，就是三十五歲以下的青年藝術家培養計劃。”
蘇信中很篤定的說道。
聽到這話，秦洛當即再無意見，笑道：“行，那我就謝謝蘇老師提攜了。”
“哈，你還跟我這麼客氣。也不用多謝，我要求不高，回頭給我雕個價值幾千萬的玉雕送過來就行。”
這話他顯然是開玩笑。
秦洛一時也爲之無語，笑道：“幾千萬哪配得上您的身份，怎麼也得幾十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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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哈哈兩句，掛斷電話，秦洛抿嘴一笑。
倒是沒想到……
今天來一趟海城，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蘇信中，對自己，也當真是夠照顧的。
不過話說回來，人和人之間，也都是互相的。
故宮啊……
自古以來，宮廷用物，肯定都是品質最好的。
那是所有古典手工藝術的集大成者。
之前，便有過一部比《手藝人》還火的紀錄片，叫做《我在故宮修文物》，可以說是技術和情懷雙雙拉滿，讓人看得極其過癮。
自己要是去了，每年跟這些寶貝打交道，那簡直就是神仙日子。
秦洛一時間有些心馳神往，甚至有點走神，連紅綠燈都忘看了。
直到後面的車子喇叭聲嘟嘟響起，這才恍然間回過神來，一腳油門踩上去，揚長而去。
……
三天後。
秦洛就接到海城市工藝美術協會的正式推薦函公文，擬定派遣秦洛同志參加本次故宮博物院的進修。
那就收拾東西，去唄。
恍然間不知不覺又是一年深秋。
時間真是過得太快了。
而如今的自己，也已經算是功成名就。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還算是徹底的“民間心態”，從未想過向主流靠攏。
而現在呢？
說實話秦洛有點沒想明白。
在很多領域都有所成就後，他反倒是對“傳統技藝”，開始生出更多的反思了。
玉雕是自己的巔峰。
學的爽快。
用的也爽快。
因爲心中很清楚，這玩意兒就是美，就是對的，傳承下去就是於社會和文明有益的。
等到學鑄劍的時候……
有些輕微的難受。
最古老的鑄劍，自己當真是用心學了的，也想完全傳承古法，但最終還是沒辦法，做不到，只能用現代科技的材料，來替代出來。
鑄劍這個領域，傳承古法，就沒什麼必要了。
歷史如大浪淘金。
是金子就好好活着。
要是沙子，那就沖走算了。
現已不再想它。
至於中醫……
平心而論，秦洛也矛盾。
自己學了那麼多，但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認真的“出手”過。
怕。
就是莫名的畏懼。
這種怕，倒不是因爲沒有行醫資格證，擔心非法行醫被搞，而是，敬畏。
感覺自己還沒有把這件事徹底研究明白。
萬一把人治壞了怎麼辦？
這可能是新手醫生的典型心態。
還需要調整。
至於中醫的歷史地位，那就更不是自己能置喙的了。
憑自己的視野和見識，以及掌握的資源和能量，完全無法做這件事做出判斷。
這種不確定性，當真是讓秦洛有些蛋疼。
人體這個系統，太複雜，也太精妙了。
尤其是中醫擅長的系統性思維，牽一髮而動全身。
完全不像是玉器，石頭。
說一刀下八分，就只下八分，毫釐不差。
這方面，反倒是西醫更精準，哪兒壞割哪兒。
……
“師父……”
出發前，秦洛把徒弟們都叫了過來。
木雕的李聰聰。
香道的幾個工廠的核心員工，職校畢業，三女一男。
瓷器紫砂的徒弟，是從JDZ陶瓷學院收的，一共四人，兩男兩女，本科學歷。
玉雕的徒弟，則是楊紫。
平心而論，隨着做的領域越來越多，秦洛也覺得，自己對他們所起到的作用，只是入門。
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任何一門技藝，都是需要長年累月的“修行”，他們畢竟沒有系統空間，可以時間暫停，要想練出來，還且得時間呢。
像古代那些……
學徒起步，二十來歲入門，三十歲小成，四十歲……能大成的就大成了，大成不了的，就是個普通工匠。
現代的流程，倒是都科學簡化了很多。
不過即便如此，能精通掌握，也並非那麼容易的事情。
自己能起到的作用，只是關鍵時刻的一個點撥。
對於這些徒弟，秦洛覺得，自己遠遠不夠上心，做不到言傳身教。
但這也沒辦法。
自己沒有那麼多時間。
當然，錢肯定是給的夠夠的。
每個徒弟，從自己這裡學藝，自己還開工資，簡直就跟做慈善似的。
也只能說，算是爲傳承，略盡綿薄之力吧。
“這次去故宮進修，可以帶助手，我準備把你們全部帶過去，就算是長見識了。一起跟着去看看吧。”
“回去收拾一下，兩天後出發。”
秦洛隨口說道。
衆人一臉錯愕，旋即便是狂喜。
故宮！
李聰聰打死都想不到，自己這輩子，還有不買門票，就進故宮的機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