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章了,筆者趕緊喝了瓶啤酒,做了一套英語試卷,以表慶祝。】
先說吳林禹和陳莉姍。
我猜得沒有錯,吳林禹想留下來的原因,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想和陳莉姍有個環境好好交往。每天在樓頂放完了哨,都能看到他和陳莉姍在跑道上閒庭信步。夕陽下的他們,令人生起羨慕。
終於,一路走來的心照不宣,化爲了兩廂情願。
有時候,我在五樓的窗戶上望着他們,也會想起段可。以前的我和她,也是衆人羨慕的對象。現在,段可不見,角色互換,我變成了悄悄在一旁羨慕他人的角色。但這種羨慕裡,還夾雜有由衷的祝願。是啊,他倆初識在李工頭的小區裡,心生好感,又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雙心相印,不在一起纔怪呢。
除去收穫愛情,吳林禹在“事業”上,也有了成就。因爲他以前在部隊待過,深受葉局長賞識。葉局長就讓他用部隊的方式,定期爲保安部和發展部的人搞訓練。至於部長陳大哥,他以前只是一個普通職員,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技能。
訓練得多了,保安部的人都和他很熟。甚至,吳林禹發號施令,大家也都遵令而行。陳大哥像是被晾在了一邊,名存實亡,吳林禹成爲了大家精神上的部長。但是陳大哥對這件事情倒顯得滿不在乎,整天還是樂呵樂呵的。
葉局長經常和吳林禹一起在討論,討論校園社區的安保問題,也對校園做過一些改善。雖然校園社區本身沒怎麼遇到過危險,但葉局長聽說了爛耳朵趙的事情,擔心有一天類似的團體,會光顧到學校來。當然,我隱約的感覺到,葉局長不是在居安思危,未雨綢繆,他擔心的,是實實在在的團體——城裡邊兒的“解放軍”。
說到“解放軍”,在學校住了這麼久,我仍然沒有得到過關於“解放軍”更多的確切信息。我只知道,“解放軍”住在城裡,但他們從未露過面。學校裡的人,也不會主動提起他們。
吳林禹和陳莉姍好上之後,就搬離了五樓,和陳莉姍單獨劃了一間寢室出來。五樓,就只剩下我和程佳華兩人。程佳華擔心自己的鼾聲影響我睡眠,還是選擇留在隔壁,沒有和我住在一起。吳林禹和葉局長越走越近,有時候一天都見不到他。這我很能理解,畢竟他現在有身份有地位了,也要抽出時間陪陳莉姍。
再說陳莉姍。陳莉姍接受了葉局長的任務,爲校園社區裡的孩子們開設起了課堂。課堂很小,只有三名小學生。至於校園裡的兩個初中生,葉局長就沒讓他們去上課。畢竟,在現在的世界裡,九年義務教育顯得不那麼重要,只要對世界有基本認識、對生活有基本自理能力,也就差不多了。
陳莉姍開設的課程很簡單,就三門:語文,數學,常識。常識課是陳莉姍自己想出來的,她說,孩子們沒有了父母,直接從一個環境,陡落到另一個環境,這已經很殘酷了,不可能再讓他們親身去體驗如今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她只能用自己的教導,讓這些嫩童們,領到正確的世界觀,懂得以後該如何生活。
與其說她是這幾個小孩兒的老師,不如說她是小孩兒們的母親。學校裡的人都知道,自從陳莉姍開設了課堂之後,幾乎就包辦了幾個小孩兒生活的全部。早上,她叫孩子們起牀;中午,她帶孩子們吃飯;晚上,她帶孩子們回房睡覺。孩子們喜歡他,社區裡的人也喜歡她。
陳莉姍每天過得充實,很開心。她的照相機,也充好了電。校園社區裡有沖洗照片的設備,於是她就將一路上所照的相片,全洗了出來。照片很多,裡邊兒有很多不同的場景、熟悉的面孔。她洗了一疊給我,沒事兒的時候,我就愛翻看照片,回憶以前的那些生活。
至於程佳華,他在校園社區裡的生活,就要單調許多了。我經常都有放哨和巡邏的任務,不知道他每天在幹嘛。但是,每次一回寢室,我一推開門,就能發現他。有時候他在玩吉他,有時候他在寢室的牆壁上畫畫,有時候又拿着筆在那個紅色本子上寫來畫去。我很少見他跟其他人有過交流。
校園社區裡的幾個年輕姑娘,倒是對他很有興趣,在食堂的時候找他搭過話。
她們的開場白往往是這樣:
“嗨,昨晚我聽見樓上有人彈琴,還在唱歌。聽說那人是你,你看,今晚可以來我們寢室表演表演嗎?”
“我想學吉他,可以教我嗎?”
而程佳華的回答,往往是這樣:
“不行,今晚沒空。”
“算了,我技術不好,吉他一般也不給別人碰。”
我不知道他真的是情商低,懼怕和陌生人交流,還是有其他原因,才拒絕了這些姑娘們的好意。我甚至都懷疑,他以前寫的那首詩裡邊兒,“他”字是故意沒有加女字旁的。總之,大夥兒對他的印象,漸漸變爲了一個性悶話少的孤僻男。除去每天和我的交流之外,他也就和老楊頭一起餵馬的時候,會說上幾句話。
鐵路上的四人,來到校園社區之後,有了各自的、不同的生活方式。至於我在他們眼裡變成什麼樣了,我自己也說不清。事實是,我還照着以前的方式生活着,沒有去想太多。這裡的生活,算不了滿足,也談不上排斥,反正剛好。
但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四個人,來到校園後,在兩位數的人羣裡,被逐漸衝散,變得疏遠。當然,我和程佳華還好,畢竟住在一層樓,我和他還是經常有交流。
住進校園後,裡邊兒的人,我差不多都認全了。這裡,我挑幾個要緊的說。
葉局長。葉局長不用怎麼說,他是社區裡公認的領導人物。我對他,不如吳林禹對他了解。只感覺這個人,心思慎密,有組織能力,心術正,有抱負,是校園社區領導人的不二人選。社區裡的每個人都很尊敬他,幾乎沒人敢唱反調。至於他以前到底是哪個局的局長,沒有人知道。
羅叔。自從第一次在樓頂放哨後,羅叔就成了我在保安部的鐵桿搭檔。他很有趣,我喜歡和他待着。羅叔也喜歡我,他說要是自己的女兒還活着,肯定就許配給我,讓我做他女婿。羅叔生性豁達,再悲傷的往事,從他嘴裡說出來,都不會感覺到一絲傷味兒。除了講一些有趣的故事,羅叔也喜歡跟我分享一些人生經驗。
不知爲何,他讓我想起了王叔。而我,也一直把他當成另一個王叔。
老楊頭。老楊頭騎乘三輪車的背影,雖然和王叔有幾分相似,但他和王叔是迥異的性格。老楊頭真是泥瓦匠出身,我和他倆去工地找到了馬廄的位置,但發現藍白色的工棚門太小,擠不進馬。老楊頭就用工地上的磚頭水泥,花了幾天的時間,砌了一棚馬捨出來。
有時候,我也會在門衛室和他坐一下午,談天說地。老楊頭以前的兒女不孝順,經常就把我當成他的兒子,傾述過往的痛苦。但現在的老楊頭,與世無爭,每天在門衛室裡盡職盡責。他甚至跟我說,人死光了纔好叻,現在的他,過得比以前還要好。總的感覺,老楊頭是一個非常可愛的老人。
陳廣勝,陳大哥。吳林禹來到校園社區後,陳大哥閒了許多。但我沒聽見他抱怨過,也沒有跟吳林禹再鬧矛盾。憨笑每天還掛在他的臉上,白天做部長,晚上玩牌,該幹嘛幹嘛。不過我能猜到,下一屆民衆選舉的時候,他這保安部部長的位置,會被吳林禹擠下去。
但話又說回來,我感覺陳大哥不是太在乎部長這個位置,這對他沒有什麼影響。
蔣先明。蔣先明是發展部的部長,年近三十,體格健壯。聽說,蔣先明畢業於成都體育學院,修的武術系。他曾經念大學裡的時候,在全國的某屆散打錦標賽裡,拿過冠軍。這個傳言倒不假,因爲他的鼻樑是歪的,肯定是在某場比賽中,給重拳折了鼻樑骨。
蔣先明畢業後,在拳館做過散打教練,然後又被請到市裡邊兒的特警隊,給特警教授格鬥課。那輛巡邏裝甲車,就是他去特警隊裡開回來的。蔣先明性格有些傲,我雖然沒和他說過話,但從他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走路總是高仰着頭。
有一次,吳林禹在訓練保安部的時候,蔣先明走過來笑了一句,說吳林禹的動作醜,踢腿時腰都打不直。吳林禹性格不如以前那樣衝,只是笑了笑,沒有理會他。但我感覺,這個蔣先明,很瞧不起我們保安部的人。但他視力不好,只有我們打靶的時候,他沒出來嘲笑過。
當然,實話實說,發展部雖然沒有我們無聊,但他們每天的任務,要比我們累很多。因爲,外出就要面對未知的危險,有時候出去一趟,幾天都回不來。最惱人的是,他們得保證校園的食物供應,像拉回幾頭豬,牽回幾頭牛。
陳功。陳功是食堂的廚師,也是理事部的部長。陳廚師話很少,整天都穿着油污污的廚師裝。他每天的生活,除了抽菸,就是做飯。噢,說漏了一點,陳廚師也喜歡到學校後邊,去打理他的菜園。
菜園面積很大,播種有各類蔬菜。菜園隔馬舍很近,不遠處就有大片的江水,所以灌溉很方便。這片江也方便了我們的生活,不僅解決了生活用水,也能釣魚。我突然覺得,葉局長將團體的區位定在這所學校,並不是隨意挑選,而是深思熟慮過的。除去臨近水源這個優勢之外,學校,簡直是人羣居住、方便管理的理想場所。
說完這些,我還想提一提那四匹馬。馬兒們搖身一變,成了校園社區裡“旅遊項目”。無論男女,不管老少,幾乎都在馬背上坐過一陣。但這個“項目”並沒有持續多久,人們很快對馬兒失掉了興趣。有時候我騎着馬在校園裡招搖過市,路過的人們都懶得擡頭看我一眼。
校園社區,在漸漸變回病毒來臨前的樣子。和這季節一樣,生機蓬勃的校園裡,每天都會有喜怒哀樂。但更多的時候,這裡的生活,是平淡無奇的。可是再平靜、再充實的生活,也補填不了心中那片空虛。就像我每天對着段可相片所想的那樣——要是段可還在就好了。
原以爲,生活就會這樣繼續波瀾不驚,日子還會平淡無奇下去。直到有一天,城裡邊兒的“解放軍”露了面。
而且,我還在校園社區裡,遇到了一個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