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御麒起身,對衆人說道:“大家都平身吧,這兒是傾城母家,自然也是朕的家,傾城她一定會回來的。”他去攙扶高氏:“孃親莫哭,嫣兒不希望您老這般難受的。”其實,他心裡比誰都難受。
高氏悲慼,斷斷續續說道:“皇、皇上,這真是,嗚嗚,嫣兒命好,能有您這夫君,可她、她卻••••••”她說不下去,只顧着哭泣。
之所以沒帶清風明月來,金御麒就是不想讓這種場面更加悲傷。他忍着心中滿滿的思念,對慕容有道說道:“父親,嫣兒不在,您要多保重身體,還需好好照顧孃親呢。” ωwш⊕ ttKan⊕ co
“嗯,嗯,老夫,不,爹知道,你們都是貴人,吉人自有天相,嫣兒會回來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其他人。
西門詩羽看在一旁,沒有言語,也沒有她說話的份。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慕容傾城的家人,她沒有想到,一個皇帝能夠委屈自己到這種地步,將他們視爲自己的父母。
金御麒與他們一同進花廳:“我之所以這麼遲纔來問候,實在有太多的無奈,請爹孃原諒!”
“您這什麼話。您是皇上,日理萬機的,有這份心就是最大的孝順。”慕容有道說道:“況且,爹與尚安、尚君都在朝中爲官,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不礙事,真的不礙事。”
“是啊,娘見到你這心裡就踏實多了,若傾城與您心意相通,應該也會感應到吧。”高氏已經不再哭泣,強顏歡笑,對身後的丫環說道:“你們聽着,今日姑爺到訪,午膳備得豐盛些,哦,還有皇后娘娘也來了,知道怎麼做吧?”
“是,夫人。”幾個丫環齊齊應聲,然後退出了花廳。
“皇上、娘娘請上座!”慕容有道做了請的手勢。
金御麒與西門詩羽坐定。
“皇上,您雖是慕容家女婿,只是,君臣有別,還是以君臣之禮相待吧。”慕容有道說道。
“罷了,就依爹爹吧。”金御麒與他說話,完全不將西門詩羽當回事:“能來慕容府是朕心中一個小心願,今日終於成行,也算是寬慰你們二老的心。”
“是啊,是啊,皇上是有心之人。”西門詩羽終於開腔說:“慕容府能讓皇上駕臨,真是蓬蓽生輝呢。”
金御麒瞪了她一眼:“忘了朕對你說了什麼嗎?”
西門詩羽這才閉嘴。
慕容有道尷尬一笑,說道:“既然皇上與娘娘來了,就在府中逛逛吧,以前嫣兒最喜歡去庭院裡餵魚了。”
金御麒的眼前浮現出美人與影相印成趣的畫面,隨口說道:“好極了,朕這就去餵魚。”
西門詩羽起身:“臣妾也去。”
高氏說道:“娘娘請!”她打算親自作陪。
金御麒卻說:“娘就不必陪了,我們自己會去。”說罷,他走在了前頭。
“皇上,等等我。”西門詩羽跟了上去。
九真對慕容有道小聲說:“大人,皇上這是思念心切,您不必太在意,隨
他吧,有奴才在身邊伺候呢。”
“好,那就有勞了。”慕容有道對兩個兒子說:“尚安、尚君,你們都各自忙吧,記得午膳時回府吃飯就行。”
慕容尚安與兄弟也不逗留,自顧自出去辦事去了。
金御麒看着滿眼庭院內的景緻,心裡瘋一樣想到的都是傾城的一顰一笑,之所以帶上西門詩羽同行,他不是出於好意,而是爲了自己可以坦然面對現實,不能太過悲傷。
外人看不出來,其實他的心中已經千瘡百孔,除了傾城,沒有人可以再進入他的內心,只有她才能讓他的心扉再次活躍起來。
“皇上在想什麼?是不是哀悼曾經的過往?”西門詩羽看着他的面無表情:“算了,皇上,人死不能復生啊。”
金御麒狠狠掃她一眼:“誰說傾城已經死了?你給朕收回這句話。”
西門詩羽不服氣,辯解道:“難道不是麼?若她還活着,爲什麼不進宮?爲什麼連慕容府都不回?”
金御麒掩飾眼中的悲涼,一字一句說道:“朕再說一次,傾城她還活着,只是暫時找不到回家的路。”
“哦?是嗎。”西門詩羽在心中嗤笑,這個皇帝一定是鬼迷心竅了,慕容傾城死了才幹淨,用不了多久,心中的鬼一旦消失,這人就能重生了。
“既然來了,就到處走走吧。”金御麒強迫自己不去想過往,而是面對現實:“這兒的魚不錯,可比宮裡的活躍多了。”
“這兒的哪能與宮內的相提並論,皇上真會說笑。”西門詩羽不屑:“西秦國宮中的鯉魚才活躍哩。”
“這些魚都是傾城餵養過的,有靈氣,你懂什麼。”金御麒說得動容:“這兒的一花一樹都留着傾城的氣息,只要她待過的地方,處處都是回憶。”
西門詩羽說道:“回憶再美好都只是回憶,已經是過去了,皇上,您該向前看,您身邊還有臣妾呢。”
金御麒看了她一眼,覺得自己果然清醒不少:“只要你在宮裡不興風作浪,朕管不了你。”
“可是,這後宮是皇上的後宮,臣妾是皇上的女人啊。”西門詩羽暗示:“您瞧,有花堪折直須折,莫使無花空折枝。”她的手裡,多了一根樹枝,花已凋謝。
面對她的提醒,金御麒自然明白,卻說:“或許你該聽聽朕以前的故事,問玉明吧,她應該最清楚。”
玉明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爲難了一下,偷看皇后的神色,還好,沒什麼不悅之處。
西門詩羽笑笑,將樹枝一扔,說道:“無妨,皇上的事臣妾早晚都會知道的,不在這一時半會兒.過,臣妾倒是好奇,這慕容傾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就算是十個你也比不上。”金御麒直言。
西門詩羽有些氣惱,說道:“皇上此言有失偏頗,臣妾的好皇上都沒見着就已一棍子打死了,臣妾不服!”
“朕管你服不服,在朕心裡,傾城就是最好的,無人能及、無人可及!懂嗎?”金御麒索性讓她死心:
“我們不妨去傾城香閨看看,或許你會感到無地自容的。”
“去就去,臣妾原是公主,就不信這慕容傾城的閨房還能比臣妾的更加富麗堂皇。”西門詩羽說着就走。
一行四人在金御麒的引領下去往傾城的香閨。這裡,全部都是傾城留下的氣息。儘管一塵不染,可任何一個物件,都能讓金御麒陷入某種情緒不可自拔。
“我還當如何雕樑畫棟,只不過是普通的臥房而已。”西門詩羽這下子更加不屑,那眼神中充滿了輕視,甚至飽含敵意。
金御麒雙眼泛紅:“這劍是傾城最喜歡的,現在只能高高懸掛着,什麼時候才能等回它的主人呢?”他撫摸着劍鞘,如同撫摸着傾城天下絕美的臉龐。
“切,花拳繡腿而已吧。”
玉明聽不下去,說道:“娘娘武功了得,曾殺敵無數呢。”
西門詩羽聽了,還是不爲所動:“見風使舵的傢伙,本宮不屑聽之。”她睨了玉明一眼:“到一邊待着,不問你話,你就別說話。”
玉明只好站着:“是,娘娘。”
九真纔不管娘娘怎麼想,走到一架箏琴前面,說道:“皇上,這琴娘娘一定很喜歡吧。”
金御麒眼中含笑:“是啊,她的音律也無人能及呢。”然後,他想起那次傾城受困於聖祖殿,他與她琴簫合奏,好不快活。
見皇上陷入沉思,九真也不打擾,就那麼靜靜候着。
金御麒忽然撩撥琴絃,低沉而悠遠的琴音過後,他再也忍不住,流下淚來:“嫣兒,你說過,你會陪我一生一世。你的誓言猶在耳邊,可你的人呢?你到底在哪兒啊。”
“皇上。”玉明走上前,輕輕喚了一聲。
西門詩羽想賣弄,說道:“皇上如此記憶深切,不如讓臣妾彈奏一首,如何?”
金御麒沒有阻止,讓到一旁:“若你敢毀了這琴,有你好受的。”
西門詩羽哼了一聲,坐了下來,調了幾下琴音,就擺開了架勢,一陣琴聲流瀉而出,從窗口飄散出去。不得不說,她的琴技還是有兩下子的。
金御麒望着外頭在空中飛舞的鳥雀,一陣感慨。也許,傾城就像這鳥兒,飛出去就迷失了方向,很難再飛回來了。就連這琴聲,換了人彈得再好,都不是她本人所奏。
西門詩羽正彈得興起,金御麒回頭說道:“行了,別彈了,外頭的鳥都被你嚇跑了。”
“哪有,皇上真會說笑,母后說過,我這琴聲是天下無敵的。”西門詩羽一點都不謙虛。
玉明聽了,忍不住發笑,怕被責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九真也差不多,硬憋着笑,險些得內傷了。
金御麒可不給她面子,直言道:“算了吧,那是誑你呢,隨便一個大家閨秀都比你強些。”
“真的嗎?”西門詩羽半信半疑:“我就不信這慕容傾城樣樣都強,若可以,我倒真想會會她了。”
“一定會的,你會如願以償的。”金御麒總算中肯了她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