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看着襁褓中的嬰兒:“或許他是知道我肚子裡也有一個寶寶,纔會親近我吧。”
婦人診脈完畢,起身接過了傾城手裡的孩子:“多謝了,這孩子見生人就要哭,這會兒也不知怎的,喜歡這位姐姐了。”
石逸湘看着孩子:“水兒姐姐,你用了什麼法子他才喜歡你的?”
“我哪裡會知道,你還是問他自己吧。”傾城回到桌旁,繼續寫藥方子,寫着寫着,她停了下來。
“怎麼,沒聽清麼?那我再說一遍。”石震雄說道。
“不是的,義父。”傾城說道:“我只是想到了什麼,卻又說不上來,算了,多想無意。”
“來,讓爲父替你把把脈。”石震雄說道:“你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這失憶的病症也該有所好轉纔是。”
“不用了,義父,您還是爲大家診脈吧,我這不打緊,一時半會兒不好也沒關係。”傾城看到又有患者進門:“您瞧,有人來了。”
石震雄沒再言語,一本正經爲患者把脈。
倒是石逸湘忽然說道:“爹爹,哥哥,我倒想到一個法子。既然水兒姐姐不記得她的親朋在哪兒,可她的親朋都沒有失憶,我們可以爲水兒姐姐畫張像,然後像張貼皇榜一樣貼出去,讓她的親朋來認人不就成了。”
沒想到,石逸航率先表示反對:“不行,之前我也想過這個法子,雖然可行但太冒險。水兒如此年輕貌美,萬一有不法之徒前來冒認,我們又該如何分辨真假?我們一點都不清楚她的過去。”
石震雄看完一個病患:“嗯,航兒言之有理。若若真有歹人前來冒認,我們豈不將她推入火坑,不行,湘兒,再想想別的法子。”
“水兒姐姐,你都看了那麼多醫書典籍,難道就沒有法子治癒失憶症麼?”石逸湘問道。
傾城失望搖頭:“醫書記載的奇症不下百種,卻沒有醫治失憶症的藥方,只提及若受到某種刺激或者頭腦中淤血退散,方有可能恢復,但希望渺茫。”一說到“渺茫”,她心裡就覺得涼涼的。
石震雄思慮了一會兒,說道:“我聽說衛國有一種毒藥,名爲忘情散,無色無味,服用之人會記憶全無,成爲失憶人。”
“忘情散?”石逸湘同情得看着她:“水兒姐姐豈不是很可憐。”
“義父,你的意思,我很有可能中了忘情散的毒?”
“只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不好說啊。”石震雄回道。
傾城低頭難過。
石逸航不忍她難過,立即說道:“水兒,這種沒影的事兒,你也別放在心上,爹爹也只是胡謅的。”他向父親遞眼色。
石震雄會意,說:“是啊,是啊,我也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義父,這忘情散可有解藥?”
“解藥?”石震雄嘆氣,說:“據我所知,忘情散的解藥只有施藥之人才會有,且配製忘情散的方式多種多樣,旁人很難配出真正的解藥。用情越深之人受忘情散荼毒的傷害也就越大。”
“啊,怎麼會這樣。”石逸湘張大了嘴巴。
傾城忍着不讓眼淚滑下,若她真是中了忘情散之毒,是否就意味着要一輩子失憶了?
衆人在藥材鋪匆匆用過午膳,就投入更緊張的救治中。因病人多醫者只有一個,場面差點失控,石震雄真恨自己沒長三頭六臂。
石逸湘取出汗巾爲父親擦汗:“爹爹,您滿頭大汗,休息片刻吧。”
“不能歇啊,還有這麼多病人等着救治呢。”石震雄說話的同時仍在望聞問切。
傾城暫時將自己的煩惱拋諸腦後,不忍心看着大傢伙生病難受,忽然,她一個衝動:“義父,病人如此之多,不如讓我來試試吧,你我分工,你看男的我瞧女的。”
石震雄震驚之餘倒是很欽佩她的勇氣:“水兒,你確定可以麼?”
“應該吧。”傾城也不敢保證,只是心裡一直有這種想法。
石逸航走過來,說道:“水兒,我們都知道你聰明好學,可醫病救人乃是人命關天之大事,不能有絲毫馬虎。僅憑你爲爹爹開過幾副藥方,又怎能行醫救人?”
石震雄這次同意兒子的說辭。
“爹爹,你就讓水兒姐姐試試吧,反正你就在旁邊,不如就考驗考驗她,你們先後爲同一個病人診脈,然後同時說出病症與藥方,可否?”
“嗯,這個法子倒不錯。”石震雄點頭同意:“好,就按湘兒說的辦吧。”
“是,義父。”傾城面紗下露出隱隱的笑意,顯得信心十足。
兩人共同選了一個女病人施診。
石震雄也診脈,然後開出藥方,遮掩起來後說道:“水兒,我已經爲她診斷過了,也開好了藥方,接下來該輪到你了,別猶豫,開始吧。”
傾城點頭,端坐之後爲女病人把脈,手法純熟老練,氣定神閒,不出片刻,一張藥方交到了石震雄手中:“義父請過目,我寫好了。”
石震雄看了不住點頭,臉上滿是讚許與肯定。他尚未開口說話,逸湘就將父親手中兩張藥方搶了過去,一番對照後驚喜極了:“姐姐果真是深藏不露!開的藥方與爹爹的竟然一模一樣。”
“真的麼?”石逸航也湊了過去,看後說道:“真是如出一轍。”這下子,他徹底信服了,看她的眼神柔情中多了些許欽佩。
“姐姐以前不會就是女郎中吧。”石逸湘興奮猜測。
“若真是郎中倒也好了,可以施醫救人。”傾城看着滿屋等待的病患:“義父,這些女子就交給我吧。”
“你懷有身孕,一切小心。”石震雄心悅誠服。
“好。”傾城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女病患身上,毫不顧忌自己孕婦的身份。
救人之舉如火如荼進行着,在場的所有人分工合作。診病的診病、抓藥的抓藥,傾城更是不遺餘力,直到天黑,藥材鋪的人潮纔算退去。
衆人得以鬆口氣。
“好累哦!”石逸湘伸伸懶腰,在親人面前毫不避忌。
“湘兒,你哪裡有淑女的樣子。”石震雄看着女兒:“你悄悄水兒,她也累了一天,就沒聽見她喊過一聲累。”
傾城坐着歇氣:“義父,您就別誇我了,我也累呢。”
“累就趕緊回去,晚飯讓小素端到你房裡去。”石震雄轉而對兒子說道:“航兒,快點送湘兒與水兒回去,她們都累壞了,明日就別來了。”
“好耶,明日我要睡個懶覺。”石逸湘笑着說。
傾城卻說:“爲病人消除病痛乃行醫之人的本分,怎能半途而廢。義父,我明日還想來。”
“還來?你這身子?”石逸航看不下去:“你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孩子着想。”
“我的身子我清楚,不礙事。”傾城說道:“況且,我會武功,疲勞很快就消失了。”
“這麼厲害?”石逸湘隨口問。
“你怎能與水兒相比。”石震雄對女兒說:“恐怕連你的哥哥都不是她的對手呢。讓你習武你偏偏隔三差五偷懶,現在好了,認輸了吧?年紀輕輕就中看不中用,老了可怎麼好呦。”
“爹爹,你好囉嗦哦。”石逸湘不滿:“不行,我餓了,我們回去吧。”
石逸航應道:“好,我送你們回去,回頭我再來整理藥材數量,有的藥材快用完了。”
石逸湘剛想走,又停下腳步,說道:“爹爹,既然水兒姐姐會醫術,不如就在藥材鋪掛牌救人吧。一來不會太無聊,二來每天可以救人,就算吃不消,及時回去就是了。”
“逸湘,你真是說到我的心坎裡去了。”傾城看着石震雄:“不知義父意下如何?”
“依你的性子我還能不同意麼?”石震雄說道:“我對你一千一萬個放心呢。有了你這個女郎中,我診脈也方便些。”
“多謝義父成全!”傾城行禮,姿態完美。
石逸航看得又是一愣,她的完美總是能喚起他心底的保護欲。“水兒姐姐,我們走吧。”石逸湘去攙扶傾城的手臂:“外頭黑,還是我扶着你走小心些。”
傾城走了兩步,又說:“義父,我一直在想一個疑問。”
“什麼疑問?是不是關於這些病人的?”石震雄早就注意到她有些走神:“說來聽聽。”
“之前您說過此事定有蹊蹺,如今看來確是如此。他們的病症大同小異,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一定是食用了什麼才導致集體發病。”
“嗯,我也想到了。”石震雄說。
傾城繼續說道:“可若是瘟疫,你我離患者如此之近,怎會感染徵兆全無?那麼,唯有一種解釋,他們一定是誤食了某種食物或者是水。”
石逸航也停下腳步,站着說道:“若這種猜測可行,就可以解釋爲何他們的情況有輕有重。食用多且身子弱的,病情自然就重。而食用少又健壯的,這病情自然就輕些。”
石逸湘皺鼻子:“若是吃的,會是什麼呢?這麼多人不可能同時食用一種食物吧?”
“水,很有可能是水!”傾城斷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