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初聞蒙空所言,龍天放感到震驚萬分,卻又感覺喜從天降,他激動得又問了一遍:“蒙空,你真的肯定所見之人就是皇后娘娘?!”

蒙空回道:“皇后的長相如此出衆,屬下只需一眼便能認出。”

“她在哪裡?”龍天放緊接着問道。

“在如國的一家客棧內。屬下辦事時正投宿於此,結賬之時屬下親眼看見皇后娘娘的真容,但她認不出是我,且問我認不認識她,屬下以爲皇后已經失去了記憶。”

“哦?果真如此?”龍天放心中越發欣喜。

“屬下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那女子應該是失去記憶的皇后娘娘!”蒙空肯定道。

“王爺,若蒙空所言屬實,您的大好機會又來了!”慕道然插話道。

龍天放坐下來靜想着,良久,他的雙眼忽然放光:“真是天助我也!有了真的天紫嫣在手,還怕他龍天麒不乖乖投降?”

“王爺的意思是用皇后來換取皇位?”慕道然問道。

“龍天麒說過若將皇后送還,他便出讓皇位。”龍天放說道:“然,他的話不可全信!因此,我有了一個更好的計劃。”

“王爺有何妙計?”慕道然問道。

“你們湊上前來。”龍天放在慕道然和蒙空耳旁一番言語,然後問道:“你們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了,王爺之計定能成功!”蒙空低頭說道。

“王爺您就放心吧,區區小事不出三日便能搞定。”慕道然說道:“您就在此好生歇息,我這就去暗中準備。”

“嗯。”龍天放說道:“今日之事只有你我三人知曉,切不可隨意泄露消息。”

“明白。”另外兩人應道。

翔龍殿

一連數日,龍天麒都被頭痛所擾,好不容易疼痛減輕,他便立即將無蹤喚至跟前:“無蹤,龍天放現在何處?”

無蹤跪了下來,回道:“請皇上恕罪,屬下未能找到王爺藏身之所!”

“怎麼回事?”龍天麒皺眉問道。

“當日一戰後,屬下曾派人暗中監視王爺,他們躲在山中不肯現身,王爺身邊的黑衣人確有本事,趁天黑悄悄擺脫了屬下的眼線,如今不知去向。事後屬下多方暗查,確定王爺此時仍留在皇城內沒有外逃,只是不知他躲在何處。”

“爲了避人耳目,他是不會住客棧的,也不可能在他自己的行宮躲藏。”天麒說道:“大臣中有誰與他平日來往最密切?”

“據屬下所知,王爺與大臣們都是泛泛之交,沒有特別密切之人。”無蹤回道。

“既然如此,就一個一個進行排查,龍天放定在他們其中一人的家中。”天麒說道。

“是,皇上!屬下定當全力以赴,儘快查到王爺下落,請皇上保重龍體。”

無蹤之所以遲遲未將實情稟報,不是因爲怕受罰,而是因爲顧忌到皇上的龍體,他不願雪上加霜。他明白,失去娘娘的消息對皇上來說是最大的打擊,而失去王爺的行蹤會讓娘娘的消息變得更加渺茫。

如國?祥雲客棧

客棧近來的生意節節攀升,不僅間間客滿,連飯堂也座無虛席,原因無他,皆因店內有位貌美似仙子的女子,衆人皆想趁此機會一飽眼福。

“水兒,真是讓你爲難了。”祥叔滿臉歉意,若不是那日內人身子不適而讓水兒幫忙,也不會將客棧內有美麗女子的消息傳揚出去。

紫嫣倒是不太介意,笑言:“祥叔,休要如此。客棧生意興旺也是好事。容貌只是人的表象,給人看也是應該的啊,更何況,躲躲藏藏得太久也是時候讓它重見天日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臉。雖然讓衆人盯着看讓她渾身不自在,但好在沒人對她動手動腳,即便有,憑她的功夫,四兩撥千金已綽綽有餘!

“可你總讓人評頭論足的,大叔真過意不去。”祥叔說道。

“我只是幫你收收銀兩,儘自己的一點微薄之力而已,祥叔休要見外。”紫嫣說道,她一擡眼,座上的一位客人便目不轉睛得望着她,兩眼呆滯,紫嫣心中不免覺得好笑,但這種場景讓她此曾相識,好像自己原本就對此很熟悉很熟悉了。

天色漸漸轉暗,紫嫣幫着收拾完飯堂,轉而將一塊“內無空房”的牌子掛到店門外。

“櫻落,櫻落,我終於找到你了!”一個身影靠近了紫嫣,口口聲聲喊着“櫻落”。

紫嫣轉身,望着眼前陌生的兩人,對其中一個問道:“你喊我什麼?你認識我嗎?”

“你不認識我了?”龍天放細細看着對方試探着。沒錯,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紫嫣搖頭:“我對一年多之前的事全不記得了。”

她果真是天紫嫣,蒙空說得沒錯,她失憶了!龍天放心說。

“你真的認識我嗎?我是誰?”紫嫣邊問邊將他和隨從讓進店內。

龍天放坐定,說道:“你是我的妹妹柳櫻落啊!”他有意顯得很激動。

柳櫻落?柳櫻落?紫嫣回想着這個陌生的稱呼,她該叫這個名字嗎?此名陌生得緊,卻又似曾聽聞,一時之間,她也難以肯定:“對此我毫無印象。”

“無妨,只要能夠再次見到你,爲兄就已經很高興了。感謝上蒼讓你還活着,我以爲今生今世都見不到你了。”龍天放硬擠出一行眼淚,然後指着身後的蒙空說道:“前幾日阿空對我說見到了公主,我還不相信,以爲是他眼花,今日特意趕來一看究竟,沒想到真的是你,我的好妹妹,哥哥找你找得好苦啊!”

阿空?原來他是阿空,幾日前就在店內見過,紫嫣記起了當時的情形,難怪他當時會露出震驚的表情,原來是認識自己的人。

“公主,屬下拜見公主,我們終於找到您了。”蒙空煞有介事得行禮。王爺會做戲,他也不差的。

“公主?你喊我公主?”紫嫣又是一驚。

“對,你是綠柳國的公主,唯一的香公主。”龍天放說道。

公主?她是公主嗎?先前算命的說她是富貴命,難道這是真的?她果真是個公主?紫嫣使勁想着。

他們的對話引起了祥叔的注意。多日以來尚無人打聽水兒的消息,今日終於有人前來相認,在懷疑之餘祥叔也爲水兒感到高興,無依無靠的水兒很可能就要有親人了。他熱情得將三人引至上房,讓他們好好敘談一番。

龍天放在上房坐定。紫嫣仍是站在他的面前。

“你怎能確定我是你的妹妹?我可以相信你嗎?”紫嫣沒有被認親衝昏頭腦,而是異常冷靜得看待這件事。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會錯認?”龍天放說道:“你天資聰穎,國色天香,身上帶有奇香,若被男子碰觸肌膚便會發紅髮癢,你還懂得易容之術,我可有說錯?”

他所言都對!紫嫣的心開始動搖了:“若我真的是你妹妹,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如今有一個人可以告訴她,她顯得有點迫不及待了。

“你先坐下來,容我慢慢告訴你。興許你聽了以後會記起些什麼。”龍天放說道。

紫嫣在其對面的椅子上坐好,準備傾聽屬於自己過去的“故事”。

龍天放輕了輕嗓子,開始將事前編好的詞娓娓道來:“你是綠柳國的公主柳櫻落,而我是綠柳國的王子,我們綠柳國雖然是個小國家,可百姓善良,民心醇厚,你我在宮中過着很快樂很愜意的日子。可是,這一切都在某一天毀於一旦!我們的國被滅了,我們的父皇母后被無情殺害了,我帶着你和一羣侍衛從暗道逃離皇宮,可還是被追上了,雙方展開了一番搏鬥,而你因爲不能忍受對方的**毅然跳入湍急的水中,從此生死不明。我也受了傷,好在有阿空等人的誓死保護才躲過一劫。從此我們在一處僻靜的地方躲了起來。我一直試圖找到你,不管你是生是死,我都告訴自己要找到你,因爲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好在老天有眼,今日終於讓你我兄妹二人團聚了!”他的眼中滾落數滴眼淚。

原來她是這麼落入水中的,纔有了澤水國被救的經歷。紫嫣越來越相信眼前的男子就是自己的親人:“是誰滅了綠柳國?又是誰殺害了父皇母后?”她是個可憐的落難公主啊!

龍天放擦着眼睛回道:“是龍國的皇帝龍天麒!是他當年領兵滅了綠柳國!”他沒有說謊,事實正是如此。

龍天麒?龍天麒?龍天麒?紫嫣低頭想了又想,不提便罷,如今一提此名,她忽然覺得這個人名竟然是如此熟悉:“好熟悉的名諱!”

熟悉?龍天放心裡一咯噔,他即刻回道:“當然會熟悉,他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定是你對此人恨之入骨,纔會對龍天麒三字有所印象!”他確信忘情散的藥力強大,天紫嫣是不會記得她的夫婿是龍天麒的。

“嗯,一定是這樣。”紫嫣相信了龍天放的說辭,可她又想到一事:“我曾被澤水國的一對兄妹所救,其父後來成了我的師父,師父曾告訴我,我在落水前喝下了忘情散,既然我是在慌亂中逃出宮的,又怎會無緣無故服下忘情散呢?”

“這……”龍天放猶豫了,一時不知該如何解答。

還是蒙空反應迅速,說道:“公主有所不知,是您主動要求喝下的。”

“這是爲何?”紫嫣聽到這個答案頗感意外。

“因公主心繫綠柳國的一名年輕將軍,到了非他不嫁之地步,可他卻是通敵賣國的叛徒,真是因爲他的通風報信與裡應外合,才使綠柳國迅速走向毀滅。在敵人尚未攻打進來之前,他曾要求公主與他一起歸順龍國,公主誓死不從,爲了忘卻與他的情誼,公主主動要求喝下忘情散,王子雖心疼公主,無奈忍痛將宮中禁藥奉上,公主毫不猶豫喝下忘情散後不久敵人就殺入了皇宮。”

龍天放讚賞得看了一眼蒙空,對紫嫣說道:“妹妹,我們好不容易纔得以團聚了,就讓哥哥照顧你吧。”

“是啊,公主,王子天天盼望着可以找到你,如今真的見到了,就不能再分開了。你們是先皇的血脈,先皇一定希望你們可以團聚,重振綠柳國!”蒙空繼續幫腔道。

“櫻落,你一人流落在外一定吃了很多苦,從今以後,哥哥會好好照顧你,不會再讓你孤單一個人了!”龍天放動情說道。

“哥哥!”紫嫣終於喊道。

“我的好妹妹,你終於肯認我了。我真是太高興了!”龍天放很想大笑,因爲首步計劃已經成功了。但此情此景,他只能用更多的淚水來代替自己的喜悅之情。

“王子,公主,我們即刻離開這裡吧。天黑正好趕路。“蒙空以免夜長夢多,便提議。

“嗯。”紫嫣竟然同意了,漂泊久了,她很想有個家。

一番離別惆悵之後,紫嫣告別了祥叔雲嫂跟隨龍天放騎馬上路了。

龍國邊境

這是一座極其隱蔽的老宅,位於龍國邊境,是慕道然精心龍天放準備的。而之前龍天放已在此處住了三日,待一切佈置妥當後才與蒙空一起前往如國找尋天紫嫣。

推開緊閉的門,落入紫嫣眼簾的是滿目蕭條,這裡更像是廢棄之所,但還算乾淨。

龍天放說道:“一年多以來,我們都住在這裡。原本這裡是座廢棄的宅院,我們逃難到此就權且住下了。與皇宮的雕樑畫棟相比,自然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哥哥請放心,我已過久了粗茶淡飯的日子,錦衣玉食我不稀罕!”紫嫣說道:“想來這些時日哥哥過得不比我好。”她的心微酸。

“大丈夫能屈能伸。”龍天放說道,他此刻的心境便是如此。

紫嫣環顧着四周。

龍天放忽然想到一事,便說:“妹妹,來,我帶你去見父皇母后!”他領着紫嫣來到數個牌位前,這些也是慕道然按照他的吩咐佈置的,如此一來,天紫嫣就更加信以爲真了。

果然,天紫嫣在牌位前跪下,淚流不止,而心中更加彷徨。

“公主請節哀!”蒙空說道。

良久,紫嫣擦乾眼淚問道:“哥哥,如今你有何打算?”

“我們一定要報仇,不然父皇母后的在天之靈將永遠不得安息。”龍天放沉着氣說道。很好,天紫嫣就要上鉤了。龍天麒,你就等死吧!

“難道僅憑你我二人?皇上深居宮中,怎能奈何得了他?”紫嫣說道。

“這一年多以來,我時時刻刻在想着怎樣找到你,也時時刻刻在盤算着該怎樣報仇!”龍天放說道:“上天憐憫我們兄妹,讓我們苟且偷生活了下來,就是爲了替所有死去的綠柳國臣民報仇,替父皇母后報仇。此仇一日不報,我誓不爲人!辦法總是會有的,只要我們同心協力,一定能夠剷除龍天麒這個殺人如麻的狗皇帝!”

報仇,多麼沉重的責任啊!可她身爲亡國公主理應出份力不是嗎?“哥哥,我們應該怎麼做?”紫嫣問道。

“我已想到一個辦法,只是要委曲妹妹了。”龍天放面露難色。

“哥哥請說,只要能報仇,妹妹絕無怨言。”紫嫣說道。國仇家恨本就是天下最深的恩怨,而她,兩樣都佔全了。

龍天放開口說道:“上個月阿空潛入龍國探聽消息,偶然聽聞宮中的皇后娘娘失蹤了,全城貼滿了她的畫像。”

蒙空接口說道:“而且時至昨日仍未找到。”

“難道你想讓我易容成娘娘的模樣前去冒認?”紫嫣一猜就中:“雖然我懂易容之術,但我未親眼見過那個皇后,又怎能假扮他人呢?”

蒙空適時取過早已準備妥的畫像:“公主請看!”那畫像上所繪之人本就是龍國的皇后娘娘天紫嫣!

紫嫣不疑有它,只覺得畫像上的人與自己有九分相像。

“很像你對不對?”龍天放先發制人。

“嗯,確實很像我。”紫嫣承認道。

“當我初次見到這張畫像的時候也大感驚訝,真沒想到這天下還有如此奇巧之事!也或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上天給了我們一個報仇的絕佳機會。”龍天放看着她說道。

“可光有畫像是不夠的。”紫嫣說道:“若冒冒然出擊,很容易就會被識破的。況且,萬一那皇后已經回到宮中又該如何?”

天紫嫣果然是天紫嫣,雖然失去了記憶,還是那麼聰明周到,龍天放不禁在內心感嘆。

“公主,您一定累了,不如先歇息歇息,來日方長,報仇之事可容後再議。容屬下爲您帶路。”蒙空爲自己主子解圍。

紫嫣淡笑着:“也好,哥哥,我先去歇着了。”她行禮後離開。

蒙空將紫嫣領入一個房間,房內陳設簡陋,但乾淨整潔,紫嫣很是滿意。

蒙空回到龍天放身邊,小聲對他說道:“恭喜王爺,一切順利!想必過不了多久,王爺的計劃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她是我最有利的一顆棋子,是我的殺手鐗!有了她,足可以敵過千軍萬馬!”龍天放壓低聲音說道:“不過,她是個聰明人,要完全使其爲我所用,還得繼續演戲下去啊!”

“王爺請放心,屬下定當全力配合,萬望王爺計劃早日得以實現!”蒙空拱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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