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龍國?翔龍殿

“天麒,今日你的頭痛好些了麼?”柳櫻落邁着碎步進入天麒的寢宮,這幾日她天天爲其熬藥送藥,甚是關心。

“哦,紫嫣,你來了。”天麒放下手中的書:“多虧你的悉心照顧,我的頭痛已無大礙。辛苦你了。”在不清楚對方是何身份的情況下,天麒按兵不動,打算繼續演下去。

“我不辛苦,只要你能康復,再累我也心甘情願。”柳櫻落說道。

“紫嫣,你我許久未曾在一起練武了,不知今日可有雅興陪我一道練練?”天麒試探。

柳櫻落說道:“你的病體初愈,不如再等幾日如何?”龍天麒是個精明之人,她可不想盡早露出破綻,她雖也有練武,但每個人的手法不盡相同,幾番過招定會有破綻出現的。

龍天麒暗想:恐怕是你不敢與我過招吧?他笑道:“無妨。多日不曾活動,趁此機會,正好可以鬆鬆筋骨。你我又不是戰場上廝殺,注意點就是了。”

柳櫻落猶豫了。

“是不是你在外一年,連武功也生疏了?”龍天麒心中冷笑着。如果可以,他真想馬上送她去見閻王,但時機未到,他只能以動制靜。

柳櫻落只好應道:“天麒,讓你見笑了,我的確是有些時日未曾練武了。”

“那就更應該活動活動。”龍天麒說:“想起以前我們並肩作戰是何等威風啊!”

“你喜歡戰爭?”柳櫻落問,父母的臉忽然浮現心尖。

“沒有人會喜歡戰爭,你該清楚的。”龍天麒看着眼前的假紫嫣。

“你的武功這麼強,一定戰勝過很多敵人。”柳櫻落說道。

“戰場上就是這樣,如果你不強大,那麼,倒下的便是你。”龍天麒說:“若我戰死沙場,你我又怎能相識相守呢?”

“可是那些死去的人該怎麼辦?”柳櫻落說道:“我的意思是他們的家人該是如何難受啊!”她的心又痛了。

“紫嫣,你怎麼了?今日爲何如此傷感?”天麒明知故問。

柳櫻落這才醒悟,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透露太多真性情。她勉強一笑:“沒事,你不是說要練武麼?我陪你。不過,你可要讓着我哦!”

“放心,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傷得了天紫嫣!”龍天麒有意說道。

不傷害天紫嫣難道就可以傷害其他人嗎?柳櫻落心說。

宮女將皇上要用的紫龍劍奉上,龍天麒將之舉在手中,說道:“紫嫣,你的遊雲劍我已命人去取了。”

柳櫻落心中不免有點擔心。遊雲劍雖然在她手中,但她試用過數次,每次都覺得此劍重得很,根本不稱手!

“娘娘,您的遊雲劍來了。”取劍而來的是如風。

柳櫻落只得將劍舉起,笨重的感覺令她眉心糾結。

“怎麼?遊雲劍不稱手麼?”龍天麒已擺好架勢。

柳櫻落回道:“不是,我只是想到此劍上沾有血跡,感覺分外沉重。”

這遊雲劍早與紫嫣人劍合一,真正的主人不在,此劍當然發揮不了最佳效果。龍天麒更加確定眼前這人不是天紫嫣:“紫嫣,看招。”他已揮出一劍,向柳櫻落刺去。

柳櫻落迅速躲過,用劍將對方的劍擋住,龍天麒身形一轉,攻向其下盤,柳櫻落邊擋邊閃。兩人就此你來我往,似真似假,虛虛實實,看得如風十足緊張,她心中納悶:今日皇上與皇后這是怎麼了?練武切磋像在真鬥又像在試探!

一番打鬥過後,柳櫻落敗下陣來。

“紫嫣,你的武功退步不少哦!”龍天麒已全然知曉對方的武功與紫嫣有着天壤之別。

“是你的武功又精進了吧。”柳櫻落虛應道。

“紫嫣,後日我與你一道出宮如何?”龍天麒忽然說道。

“出宮?去哪裡?”柳櫻落問道。

“你家!”

去天府?柳櫻落繼續應道:“皇上每日國事繁忙,怎會想到要去我家?”

龍天麒說道:“自從你回宮,尚未好好拜見父母大人,此次回去讓你多住幾日如何?尚婷的駙馬府也在附近,順道讓你去見見他們,一敘舊情。”

“皇上出行,大隊人馬浩浩蕩蕩,我可不想驚擾百姓。”

“就你我二人,帶上無蹤與如風隨行。”

“既然如此,你做主便是。”柳櫻落回道,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

萬花苑

深夜,柳櫻落與龍天放再次相見。

“事情進展如何?爲何他遲遲沒有中毒倒下?”龍天放壓低聲音問道,他對柳櫻落的做事方式越來越不滿。

“可能尚未到時候。”柳櫻落回道。

“是不是你手下留情了?你該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龍天放的口吻很不耐煩。

“你也該清楚他的斤兩!”柳櫻落不悅:“你以爲他身邊是好待的嗎?”

“他是不是有所防範?”

“不清楚,怕只怕時間一長露出破綻。”

“小心行事爲妙!”龍天放提醒道:“他是個難對付的角色,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他後日會與我出宮,去天府。”

“哦?帶的人多嗎?”龍天放迅速想這計策。

“不多。這是個好機會,是否可在宮外動手?”柳櫻落問。

龍天放想了想,說道:“人手沒有問題,只是此事需從長計議,不可馬虎啊。”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沒有時間考慮這麼多了。後日動身前我會哄他喝下蒙汗藥,使其昏昏欲睡,方便你們動手,怎麼樣?”

龍天放考慮片刻後說道:“好,選日不如撞日,隔天我就送他上路!”

承嗣殿

龍天麒看着兩個孩子在殿中蹣跚走路。他們的小臉是那麼可愛無邪,這是紫嫣留給他的最好的寶貝。可她現在卻音訊全無,生死不明。他曾偷偷問過國師,國師只說娘娘無礙,別的就什麼也不肯吐露了,又是那句“天機不可泄露”將堂堂一國之君給打發了。

“父皇,抱抱!”貝兒走到天麒腳邊,叉開雙手要求父親抱她。

天麒將女兒抱起,緊緊摟入懷中,就好像抱着紫嫣溫暖馨香的身體。“無影!”他喊道。

無影很快就現身了。“皇上請吩咐!”

“看好太子與公主,不得讓皇后娘娘接近。他們不能有事。”龍天麒深深看着自己的兒女,紫嫣已經下落不明,他不會再讓兩個孩子也身處危險之中。

“皇后娘娘?”無影有些吃驚。

“這是命令!”龍天麒的聲音分外冷然。

“是!屬下定當用生命保護太子與公主!”

“嗯!”天麒點頭,他知道無影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如國?祥雲客棧

昨夜雲嫂感染風寒,紫嫣爲其煎藥又親自督促她喝下。

“水兒,真難得你還懂得醫理,喝了你開的藥我覺得舒坦多了。”雲嫂感激得對紫嫣說。

“你的身子還很虛弱,要靜養,不宜走動。”紫嫣對躺在牀上的雲嫂說道。

“可店裡這麼忙,人手不夠,我哪能歇着呢。”雲嫂想下牀。

紫嫣按住她:“不可。若病情加重就白白浪費湯藥。店內我可以去幫忙,你就別操心了。”

“可是!”

“你想說什麼我都明白。雲嫂,你與祥叔待我不薄,我總想出點力來報答你們,客棧內雖人多眼雜,但我會處處小心的,你就放心吧。”

見她執意如此,雲嫂只好答應了。

“掌櫃的,退房!”蒙空來到掌櫃面前。

“好,客官,請您稍等片刻!”祥叔正在爲另外兩個客人登記住房手續,忙得無暇答理要退房的客人。

“快退房!”蒙空催促道,他是到如國辦私事的,事情處理完了立即要趕回王府去。

“祥叔,我來幫你。”紫嫣及時出現在櫃檯旁。

蒙空掏出些散銀扔到了櫃檯上:“算算,夠不夠?”他無意間一擡頭,見到紫嫣,他驚訝得張大了嘴。

祥叔誤以爲這客人是看上了水兒的容貌,趕緊將她護在身後:“這位客官,你的帳已清,該動身了。請!”

蒙空使勁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眼花,眼前的女子正是龍國的皇后娘娘!

“她是誰?”蒙空問道。

“這好像與客官無關吧。”祥叔警惕得說。

“我們在哪裡見過嗎?”蒙空故意問道。

紫嫣搖頭:“我不認識你,你見過我嗎?”她對這名男子毫無印象:“你認識我嗎?”

“不,我想是認錯人了。告辭!”蒙空說。如此看來,娘娘已經失去了記憶。他要趕快回去告知王爺!

“祥叔,我多希望此人認得我啊!”紫嫣不免有些失望。認錯人?真的只是認錯嗎?

龍國?翔龍殿

“天麒,今日天氣炎熱,我怕你在出宮途中會感到口渴,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一碗解暑清熱的涼茶,來,趁熱喝下吧。”柳櫻落將一碗涼茶奉上。

天麒接過,說道:“紫嫣,你我同喝一碗如何?”

“不用,此茶對頭痛也有效果,我又沒有頭痛。”

“你難道忘了你以前也是要犯頭痛症的?”龍天麒問。

天紫嫣有頭痛症?龍天放好像沒有提起過?“那好吧,我也喝點。”柳櫻落接過龍天麒手中的碗抿嘴喝了一小口,又遞還給他。

“紫嫣,這是我精心爲府上準備的禮品,你看是否滿意?”龍天麒指指桌上。

柳櫻落低頭看着,趁其不注意,龍天麒悄悄將涼茶順着桌腳倒在了地上,然後裝成剛喝下的樣子:“嗯,好喝。”放下碗,他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們這就出發。”

“好!”柳櫻落應着。心中暗道:龍天麒,出了宮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一輛輕裝馬車緩緩出了皇宮,往南邊而去。駕馬車的是無蹤。

柳櫻落看着馬車外不斷變換的景色,不禁說道:“天麒,我們不是去天府麼?這條路好像走錯了。”

“難得出趟宮,我們何不欣賞一下這宮外的美景。無蹤,打馬快行。”龍天麒對無蹤說。

馬車加快速度飛馳着,在他們後面,一行蒙面人正悄悄尾隨着。

“紫嫣,你還記得我們出征的時候嗎?”天麒問道。

“是啊,我們並肩作戰,殺敵無數嘛!”柳櫻落說道。

“途中我們經過一處山谷,那裡的景色很美,我們曾約定凱旋的時候會好好欣賞那裡的美景,只可惜當時未曾如願,今日我們便要一償宿願。”天麒說道:“路途遙遠,你先閉目歇會兒吧。”

或許是太過顛簸,也或許是喝下一口摻有蒙汗藥涼茶的緣故,柳櫻落真的感到有些頭暈睏倦,她思量龍天麒斷然不敢對她怎樣,便說道:“也好,到了你叫我。”她閉上眼睛假寐。不知不覺中,竟然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柳櫻落猛然驚醒,她發覺馬車已停,車上只有她一人,龍天麒人呢?

此時,龍天麒正坐在草地上,心裡想的全是紫嫣的身影。這裡,曾是他與紫嫣約定要來遊玩的地方,可如今,景物尚在,人卻不知去向!紫嫣到底會在哪裡呢?難道她發生了什麼不測?不然以她的聰明才智怎會找不到回宮的路?

“天麒,原來你在這裡啊。”柳櫻落走到他的身後。

“你不用再演戲了!你不是紫嫣!”龍天麒冷冷說道。

柳櫻落一愣,她沒有料到龍天麒會在此時此地與她攤牌,她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是她露出破綻太多還是他太聰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龍天麒說道:“易容是很容易,可是要長期假冒一個人並非易事,更何況是假冒成天紫嫣,你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天賦異稟的奇女子吧?”

“沒錯,天紫嫣是天賦奇香。爲此我特意告訴你說我身上的香味因病而消失了。難道你懷疑自己皇后說假話?”事到如今,柳櫻落不想再隱瞞下去,她只希望龍天放快點帶人出現,好結果龍天麒的性命。

“開始我是沒有懷疑這一點,因爲我相信我的皇后,而且你的易容很成功,甚至連聲音也很像,但是,你太急功近利了,你在萬花苑與人的對話被無蹤聽見了,他自然告訴了我。”

“什麼?!”柳櫻落驚道。她已經做到謹慎小心,卻還是被人發現了。不好,難道今天這一出是“請君入甕”不成?

“無蹤跟隨我多年,他的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而你給我喝的藥也令我很不舒服,如此一想,我便決定試探你,沒想到,只用了一招,你便原形畢露了!”

“我自認掩飾得很好,你是怎麼知道的?”柳櫻落問道。

“哈哈哈!”龍天麒笑道:“一個人即使再變,她的口味是不會在短期內改變的。紫嫣最討厭杏子的味道,而你卻完全不排斥,這不是破綻又是什麼?於是,我又聯想到你去承嗣殿的情形,所謂母子連心,他們對你抗拒不是沒有緣由的,因爲你不是他們的母親,他們感到了威脅!”

“龍天麒!你果然很聰明,心思縝密!”柳櫻落開始咬牙切齒:“早知如此,我就應該早早結束掉他們兩條小命,讓你也嚐嚐失去親人的痛苦!”

“我龍天麒的孩子沒有那麼容易死,倒是你,恐怕已經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龍天麒身形一晃,已用劍抵住柳櫻落的咽喉部。

“我早就不想苟活在這人世間,死了纔好,死了就能與我的家人團聚。若不是爲了給他們報仇,我早就隨他們而去了。”柳櫻落露出痛苦之色:“快點動手吧!不過,相信我,你的命也活不了多久了。”

龍天麒面無表情:“說!紫嫣現在何處?”

“我不知道!但願她已經死了。我這個師妹就是命好,不止父母兄弟健全,就連夫君對她也是一心一意。只可惜,她的夫君殺人太多,冤孽纏身,反而是害了她!”柳櫻落惡惡說道。

“住口!”龍天麒大喊:“紫嫣不會有事的,她一定平安無事!”

柳櫻落感覺到地上的震動,應該是有馬羣過來了。她笑起來:“龍天麒,你的死期到了,你就等着到地底下去見你的紫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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