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我仍是努力工作,畢竟這是讓我立身於社會的基礎、給予我自信的源泉。目前,我正輔導一名自閉症兒童。該名兒童只得七歲,目睹其父用刀將其母殺害,一日之間便淪爲孤兒。自那日起他便不言不語,目前由於他是唯一目擊證人,所以警方將他帶到我這裡,希冀他能在開庭之前開口說話,以便出庭作證。可憐的小人兒。
他靜靜坐着,是個俊俏的男孩子,長大後想必會令無數少女傷心。我放棄一般心理醫生輔導幼童時使用零食玩具籠絡的方法。七歲,已經大到能夠分辨是非,當年父母離婚時候我就確信我是明白的,而眼前的男孩子,沉靜的模樣讓我有信心他也能夠明白現狀。所以我決定平等的跟他對話。
“家明,我知道你明白現在你面臨的所有事情,只不過你不願意開口說話。你不開口說話或者是因爲你要保護某人,或者是因爲你覺得即使說出來也無人能夠理解。我是心理醫生,但是,我的目的並不是協助警方讓你開口說話。只是希望來到我這裡的人能夠自由的傾訴心裡的煩惱,讓自己內心舒服一些。而你不願意說話,我怎麼能夠給你建議呢?”
男孩子大眼睛看着我,黑白分明,卻是毫無反應。
“現在,我問你一些問題,你不想開口說話的話,只須點頭搖頭。”
他仍然是像沒有聽到一樣,眼睛裡有濃濃的防備以及黯然。
後面的時間,我便一直是自說自唱,不知道小家明可有聽明白。但是,之要他在聽,覺得有人在一直跟他說話,便一靜很好了。其實,自閉症的孩子除了要針對其自閉的原因針對治療之外,令其開口的最大的方法,不過是讓他感覺到善意,讓他感覺到關懷及愛。耿家明的情況並不算嚴重,起因明明白白,想來他以前在家裡也沒有獲得父母足夠的重視與關愛,所以他母親的死便成了他自閉的□□。
下了班後,拖着疲倦的身體,開車前往預約好的禮服店。既然要我參加party的是父親,當然,爲我的行頭付單的也是他。他是慷慨的,最起碼,讓女兒完全隨着心願挑禮服及首飾的父親並不多,或許,是他算準了我不會挑那大如鴿蛋的鑽石?自嘲了一下,他是對的,我一直以爲是用首飾來裝點人,人不是擺首飾的架子。手上戴着一個閃如燈泡的鑽戒除了在自己臉上貼上“我很有錢”四個字外,又有什麼意思呢?且,如果你不是有個有錢的老子,還會招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懷疑你是否傍上了某某富豪。
招待我的小姐很熱情,不斷拿出最新款式的禮服供我挑選。我看到這樣奢華的服裝,想到剛纔那望着我的小小家明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由的感嘆世道不公。有人在此斥巨資買一件衣服,且大抵穿不了幾次,有人卻在孤兒院裡苦苦掙扎。
眼前顏色飽和的禮服令得我的眼睛痠痛,擡頭環視,看到店裡一角掛着一件菸灰色的禮服,無肩設計,簡潔利落,特別的是上面的圖案,竟然是一朵一朵的白牡丹,襯着絲綢的料子,竟似古代工筆畫。
“小姐,請將那件灰紫色衣服拿來,我想試一試。”
小姐看了看,面露難色,說:“小姐,這是我們老闆新設計出來的禮服,還沒有正式出售。或者,您不滿意這些,我再去拿些別的設計。”
我又看了看那件衣服,可惜,心裡着實對那衣服喜歡的緊。設計師Larren果然不凡,怪不得能在有着挑剔口味的貴婦圈裡站穩腳跟,且廣受好評。
罷了,既然不能得到最喜歡的,那其餘的又有什麼分別呢?我隨便拿了一件白色的禮服進了更衣室。
出來,站在了落地鏡前,不過不失,中規中矩的一件禮服。好,就這樣吧。我轉頭,想叫小姐結帳,鏡子裡卻出現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臉,短短的頭髮,清爽的穿着,更有一雙炯炯的眼睛,那眼神,竟似孩子樣純淨。他發現我看到了他,微微靦腆,手裡拿着那件菸灰色的禮服向我點頭示意。
我轉過身,這年頭,會得害羞的男子真是罕見。是以,尤其難得。
“先生,有什麼事情嗎?”
“鄭小姐,這件禮服你剛纔看中了是嗎?我拿來給你試穿。”
我疑惑的看着他:“剛纔那位小姐不是說暫不出售嗎?”
“本來是不外賣的,但是我想,鳳擇良木而棲。這件禮服穿在您身上,也不算辱沒了它。”
我笑了一下,還有着麼可愛的說法,開口便說:“難道,你是設計師Larren?”在這裡拍板說可以出售這簡禮服的,除了老版兼設計師Larren外,不做他選。
他似乎更不好意思了,伸出手,說:“你好,我是Larren。你喜歡這件禮服我很高新!”
“鄭冰清。”我也伸出手。他的手不太熱也不太涼,溫暖而柔軟。
穿着那件煙紫色禮服,我走出來。從旁邊等待的服務小姐以及Larren眼裡,我看到了驚豔。鏡子裡,出現了一個亭亭玉人。我立刻朗聲說:“Larren,你的衣服真是太美了,人靠衣裝,穿上以後連我都疑惑,自己成了公主。”
而larren微微笑着,眼睛微微眯起,如和煦的陽光,看得人渾身暖洋洋。他溫和的說:“不,鄭小姐過譽了。是鄭小姐把這簡衣服的味道穿出來了。”
左看右看,連平日不喜華麗衣服的我也對這件禮服無比滿意,於是快速結帳。
離開時,Larren給了我一張名片,名片上簡潔的印着“Larren.申”,電話:******。我微笑,可愛的店,可愛的會得臉紅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