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巴黎深秋蕭瑟的街上, 到處是金髮碧眼的時尚女郎。可是,我獨獨懷念那一雙烏黑的眼瞳。
我曾經,如此接近那個女子。
可是, 終究, 她還是如清風一樣吹過我的生命。是不是, 所有的絢爛, 都只留下一片燃盡的灰塵, 和那樣隱隱的灼傷?可是,再怎樣,我仍舊是愛她的吧?否則, 不會那樣,在她的婚禮上偷偷的、偷偷的看她一眼。那樣灑脫的女子, 着上白紗, 果然如我無數次想象的那樣, 清麗無比。
第一次見她,是在我的服裝店裡。很少到店裡, 那一日,卻無端的去看了看。是命運將她送到了我的面前,那一刻,我確實如此的想。她站在鏡子面前,穿着我新近設計的一件晚禮服, 審視着鏡子中的自己, 似乎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似的, 微微睜大了眼睛。有的女子過於知道自己的美麗, 反而讓人感覺美得太過霸道, 而她,卻是難得的, 不瞭解自己多沒美麗的女子,唯有如此,才愈加美麗。
我於是將她放在了心上,留下了我的名片,雖然直到,也許,她再也不會聯繫我。
就在我以爲她忘記我的時候,我竟然又意外的,在網球場上碰到了她。白衣白裙的她,又是另一種風采。我們一起打球以後,我終於下定決心,爲何不走出過去的陰影呢?這樣的女子,錯過了,便不會再有。而且,她那樣溫暖的笑容,給了我無比的鼓勵。這次,我不僅留下了自己的名片,還要了她的電話號碼。
我於是每日都給自己鼓勵,去聯繫她,去約她出來,送她禮物。似乎,追求女孩子都是如此吧?我,卻實在沒有經驗。一次心傷的戀愛,令我至今沒有復原,是她,令我又有了對愛人和被愛的憧憬。
我送了她一盆白色的風信子,替我告訴她,我沉靜和不敢表樓的愛情。
大約我市做對了,她打了我的電話。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是這樣的木訥,連一點點好聽的話都說不出。可是,她朗朗的笑着,是瞭然,也是包容,主動的說,如果吃飯,晚上就有空。我於是明白,我終於找到了生命中的女子。不會全然的依賴你,反而會,細心坦然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可是,隨即,我便發現,她並不全然是一個溫順的女子。那一日,她要去吃火鍋。我從沒聽說過,第一次約會,女孩子會去吃火鍋。她們,不都是注意儀態的嗎?那裡,實在不是培養感情的好地方。可是,又有什麼呢?即使,我從不吃辣。如果是她想,我當然會去。
就這樣的淡淡的開始,她,終於成爲了我的女友。
我是如此的幸福。
她會說:“Larren,謝謝你讓我每日微笑。謝謝你愛我,卻不用愛來束縛我。謝謝你,讓我感覺與你在一起,便是如老友一般,輕鬆自在。”
可是,我錯了,她是如此不羈的女子,又怎麼是單單的溫柔可以牢牢抓住呢?又或者是她錯了,輕鬆自在雖然好,卻往往少了那麼一點愛的衝動。
如果,不發生那樣的事情,也許,結局不是這樣,也許,我們真的可以一起很久,很久,久到生命的盡頭。
拿到那樣的雜誌,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麼會,與我的哥哥又那樣的事情?我震驚,卻安慰自己,八卦雜誌如何可信?只要她說不是,我相信。
可是,走進屋內,看到端坐在沙發上的她的認真嚴肅地面孔,我的心沉了下來。可是,她告訴我,她確實與我哥哥又染,即使,是因爲喝醉了酒,且,她不愛他。我的臉色,一定入我的心一樣蒼白。
我不介意我的女友在認識我之前有別個男人,但是,爲何?會是我的哥哥?往日的傷口,本已漸漸平復,可是,瞬間,又被撕裂,血肉模糊。我是如此信任你,如此愛你,你卻在我最脆弱的地方,狠狠的給了一刀。
看着她同樣哀慼的臉,我還能冷靜的對她說,給我時間,讓我恢復,讓我忘記,是因爲,我愛她,比我表現出來的,還要愛她。因爲愛,所以,格外在意。我想,我是真的需要時間。可是,當她聽到我的回答後,嚴厲一閃而過的絕望,卻也讓我有了一絲絲不好的預感。冰清,她一向如此的聰明,當時,是否也有同樣的預感?
後面的日子,我封閉自己,我不知道如何處理,愛是愛的,痛卻也真得是痛的。可是,我的拖延,卻讓我,真的失去了,愛她的權力。
那樣的女子,容不得一點點地沙子,愛情也是。雖然她沒說,我卻還是知道,她恨我沒有原諒她,沒有在她家庭鉅變時,站在她的身邊。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即使她說,分手不是因爲這個原因。
不是沒想彌補,可是,那樣決斷的女子,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果敢的近似於殘忍。愛的時候,一盆花也是好的,不愛時,玉簪子也是不屑一顧。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誰也怪不得,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我愛人,也需要對方和服我的愛。可是,卻沒有一個女子可以全無條件的與我一起呵護。以前的她如此,突然的消失,而冰清,也是如此,突然的說結束。別人的愛情,都是向前的,唯有我,永遠的,看着身後。可是,待到回過身,注意到眼前的時候,眼前的人,已經不耐煩地大踏步向前,任憑我在後面呼喊,也再不回頭。於是,眼前的人,也成了身後事。
怪異的循環,卻無比的淒涼。
巴黎,是療傷的好地方。上次如此,這次,不知這次是否也如此。我是真的需要時間了,長長的時間,或許才能將那樣一雙黑色的眼眸從心裡清除,至少,不要日日夜夜浮現在我的眼前。
嘆口氣,我繼續向前走。也許,只有這蕭瑟的秋天,纔是適合我的。如果一直是寒冷,便也沒有什麼不好,就怕,嘗過了溫暖的春日,那秋涼就會變得格外不能忍受。
可是,那女子,已然帶着那樣的燦爛笑容,披上了嫁衣。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我第一次知道這句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