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天又亮。
旅館的樓道很冷清。旅館的空間比較狹小,白色的牀褥紅木的牀,簡單的兩個人複雜的悵惘。捋不清的思緒浮泛在整個悶燥的房間裡,在這個寒冬使我們背脊流着自來水般冰涼的汗。
其實葉天當初真的不應該去北京,更不應該認識茹晗,或者不應該去那個學校。如果不是因爲葉天和茹頷一起來北京找我,我們現在也就不會認識彼此。如果不是我和葉旭是同學,那麼我也就不會有心裡的那道抽不去的思緒。如果不是我告訴子倩告訴茹頷,葉旭也就不會來找葉天。如果不是我們都相互認識,葉天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身世,他就不用受到心靈的傷害,如果如果,我們就不會落到今日的境地。
我感到很內疚很自責,卻也無可奈何,事事難料,命運多舛。葉天看到我傷心的樣子,他也很傷心,抱着我聽我的心聲。
我告訴他,其實一切還可以從來,你可以不再回北京,你可以忘掉那裡的一切,包括我,我保證回去後不會在向他們透露任何關於他的事情,就當作忘掉一切。那樣,他就可以回到他爸爸媽媽身邊,可以繼續生活在幸福甜蜜之中,可以不再爭吵。
葉天擰着臉我的臉告訴我,他不會,也不准我這麼想,畢竟,我就是他的幸福,我就是她的甜蜜。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葉天已經離家出走了,並且家裡留下一句“出去就別再回來”的話,這無疑是一件嚴重的事情。我說我很害怕他爸爸是真生氣了,他卻說從小到大爸爸沒有真生過氣。但我知道,昨天的場面絕對不是假的,畢竟,他爸爸的眼睛都紅了。
我堅持葉天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去道歉,可是葉天說什麼也不肯。我不得不來點威脅給他,我說:“你不回去,我明天就回北京,我們不要再相處了!”
葉天被我的話踏踏實實地怔了,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嘴巴長得老大,說不出話來。
也許是我的話真的太夠威脅了,葉天哭了,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見他哭,認真的哭。剛開始我也被他的眼淚觸動了,我很想抱着他說別哭了,我們不分開,絕不分開。可我不能。我咬咬牙,繼續說:“我是認真的。你的媽媽也許有過錯,但都過去了,現在葉伯伯不是過得很好嗎,還有你哥哥葉旭,也正一步步走向前程。葉伯伯也說過,任何人都有選擇自己的人生路的權力,任何人都可以去追逐自己的夢想,更何況,葉伯伯已經不怪你媽媽了,你媽媽也是有苦衷的,難道你就非得揪着這根辮子不放嗎?”
葉天說:“她是建立在拋棄的基礎上的,她是拋棄了我爸和我哥!”
我說:“那都已經過去了,都是過去的事了,何況現在已經過來了,一切都變得好起來了!”
“我•••”“別說了,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回不回去看你!”“沒有商量的餘地嗎?”“這種事商什麼量啊?沒有!”
他都到陽臺邊,遠遠地望着東方,望着東方明珠,陽光下看見他那通紅的臉,分不清是剛纔哭紅的還是被太陽映紅了。
葉天去外面買了一點東西回來吃,中午也就沒有再進一點東西了。只兩個人坐着,靜靜地,電視機打開着,卻播放着看不懂的德國片。
轉眼,陽光已經轉到了另一個方向,陽光也溫暖了許多。葉天拉着我的手,我不知道他要去幹啥,我說:“今天我不出去了,晚飯也不吃了,我不餓!”
葉天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說:“回家。”
回家。葉天終於願意回家了。葉天終於願意向他媽媽爸爸道歉了。葉天終於還是聽了我的話。
剛到家門口,保姆一見,立刻興奮地跑回去大喊道:“少爺回來啦,少爺回來啦!”可過了一會兒,保姆出來了,我們以爲是來開門的,卻見她滿臉下沉,搖了搖頭,走到門口說:“少爺,老爺說不讓我開門!”
葉天咬了咬牙,轉身,再一轉過來,使勁用腳在門上踹了一腳,老保姆嚇得連忙跑進家去。
過了一會兒,保姆跑過來了,手裡拿着密碼鑰匙就來開門,嘴裡小聲地說:“是太太讓開的門,還是太太對你好啊!”
我們將頭一擡,在不遠出,看見了葉天的媽媽佇立着,滿臉憔悴,頭髮似乎白了許多,眼睛黑眼圈黑的厲害,似乎一夜間就老了十歲,看了讓人十分心酸。
葉天走到他媽媽的跟前,在他媽媽的注視下,淡淡地說了一句:“媽,對不起!”“撲通”的一聲,葉天的媽媽跪下了,又躺下了。
葉天的媽媽身體一直以來就不是很好,這點,一點都不像葉天和葉旭。在虛脫一夜後,葉天的媽媽由於身體不好,一下子就昏迷了過去。
送到醫院後,經過及時搶救,葉天的媽媽總算是沒有生命危險,但身體依然是極度脆弱,醫生說這段時間不能再受到過大的刺激,要不然,一激動,大腦很可能充血,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葉天的爸爸並沒有消除對葉天的氣憤,但在他媽媽面前還是表現得很和諧很寬心。
在醫院病房外面,葉天爸爸在對葉天進行着父子之間的對話。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現在你媽媽都成這樣了,要不是你去北京一趟,你也就不會變成今天的這般模樣!你媽媽也就不會出事兒!”
“要不是我去北京,我就還不知道她是改嫁給你的,我就不知道我還有一個親哥,我就還不知道你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你!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樣!?那時候你剛出生,你還是六個手指頭呢,要不是我幫你媽媽,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當着你的六指!都這麼多年了,你都長大了,有些事兒你也應該知道了!”
葉天伸出雙手,看着左右對稱的兩個明顯的傷疤,再回憶起葉旭抓着他的肩膀的時候那一對傷疤,一切的一切都知道了。但是,雙子雙生,卻爲何要留給一個難以啓齒的悲劇?
“我懂了,我全懂了。你就是因爲用錢纔將我爸爸媽媽拆散,你就是因爲用錢,再將我們兄弟拆散!”葉天狠狠地說。
“你怎麼還不明白。沒有錢,你們一家都活不了!如果不是我,你怎麼會成爲現在的儀表堂堂。如果不是我和你媽,你怎麼會像今天這樣才華橫溢。哎!也就是因爲我們將你培養成今天這樣思想豐富,你纔會頂撞你媽,你媽才落到今日這副模樣!”葉天爸爸嘆了嘆氣。
“對不起,爸爸!”
葉天向他爸爸道歉了,還叫了一聲爸爸。許是因爲叫慣了的原因,也許,葉天真的知道錯了。
轉身,葉天走進病房,跪在了他媽媽牀前,握着他媽媽那脆弱的手,抽泣道:“媽,對不起!兒子錯了!兒子知道錯了!”
“嗯嗯,天兒沒錯,天兒不哭!”
就這樣,葉天原諒了他的媽媽,葉天媽媽也感動得一塌糊塗!
葉天和葉旭兩個雙胞胎兄弟,一個在天南,一個在地北,一個在行政都會,一個在商業都會,一個擁有親生父親,一個擁有親生母親。
葉天的爸爸也沒有對我再產生排斥心理,儘管,他看到我還是有一絲的礙眼,但葉天的道歉與理解使他感到很欣慰,這二十多年來心理的一塊隱隱作痛的東西總算是被抽取了。再次看到我出現在葉天的身邊時,他卻能以笑臉相待,還稱呼我叫“小王”。
葉天陪我回到了家中,醫院的母親由父親照顧着。葉天問我,一個人真的可以無所顧忌地追求自己的夢想嗎?我說,可以,因爲自己的夢對自己來講,比一切都珍貴。葉天反問我說,但是爲什麼此刻的自己卻不得不顧及自己的母親,顧及自己在這個家的感情?我說,那是因爲你愛我,而我,就是你逐夢路上的指明燈,我的方向纔是對的,所以,要聽我的。葉天笑了笑說,當我在媽媽跟前提到在北京的爸爸和哥哥的時候,我分明地看到了媽媽身體的一顫,我敢肯定,媽媽也一定還很在乎他們,她也不是無所顧忌。
看着我那可愛又帥氣還很懂事的親愛的,此刻變得感悟頗多,我不覺摸了摸他的頭,吻了吻他的臉說:“那是因爲,親情所在,在理想面前,親情的地位也很重要!只不過有些時候,身不由己,只能傷感一番親情了!”
葉天點了點頭,抓着我的手臂,表情認真地說:“親愛的,你是我的最愛,你也是我的唯一。幸好,在我逐夢路上有你的存在,那我就不用割捨什麼了,我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爲,我們會一輩子也不分開!”
雙子座的人,在表面看來很開朗很水性,很多人都說雙子座的男生是多情的,雙子多的男生是花心的,但也有的人說,雙子座男其實很專一,那個一就是他的最愛。我相信我會是葉天的最愛,我更相信葉天不是一個花心的男生,更不是多情的,我知道,他只愛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