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旭嚴肅地向律師點了點頭,其陳述了供詞,告大順(金三順)故意傷人,對葉天(李葉天)造成左手嚴重受傷,以致造成身體和心裡的嚴重受傷,以及延誤了葉天所在公司的重要事務,依法要求索賠人民幣100萬元。並且要求法院依法對大順嚴懲。
在場的,我們這一邊的人都被驚呼了,100萬吶,對於一個漁民來講,去哪裡找去啊!大順一聽,頓時眼冒金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時衝動,竟就要賠款一筆天文數字,真是後悔啊!頓時差點摔倒在被告席下。江軍聽到葉旭的要求也驚愕了,頓時不知說什麼好,嘴巴張得大大的,一時半活兒竟沒有任何表情。
大順的律師回擊說,被告金三順因一時情緒激動,誤傷了原告李葉天,而且李葉天的傷勢也不是很嚴重,未對其造成心理乃至公司上的損失,駁回原告的鉅額賠款要求。
大順聽到自己的辯護律師的陳詞後才舒了口氣,似乎聽到了希望,聽到了法官大人的赦免。
葉方的辯護律師拿出醫院的傷病報告單,還有公安局的案紙,說,這是金三順犯罪證據,而且,據我所知,金三順原來是在上海一帶混跡,也有過不少鬥毆的案底,所以,金三順對我的當事人李葉天先生並不是所謂的情緒一時激動,更不是誤傷,已經造成了我的當事人嚴重的上海。所以,我依然堅持金三順有罪,並且是故意傷人,實當賠款判刑。
大順又被葉天的律師嚇得呆若木雞,臉色又是一顫一顫地露出惶恐,本來就很顯老的臉又老了幾分,增加了歲月的滄桑感。
大順的辯護人想了想,轉身看了看大順後,又轉過去面對法官,說,據我的當事人所透露,葉天也本是上海人事,而且之前也都認識,而大家有所不知的是,李葉天先生的前女友正是我的當事人金三順先生的未婚婦,在這其中也有不少矛盾,所以,我的當事人並不是情無所源。另外,具醫院相關人士透入,李葉天先生的病情似乎無大礙,畢竟,還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原告李葉天先生已經坐在了法庭上,而且,這鉅額賠款也與所損失的數量相差甚遠,我和我的當事人都無法接受。
大順的辯護人吧葉天的“往事”都抖了出來,這無疑使葉天心裡像被潑了一盆涼水,澆的瓦涼瓦涼的。葉天叫了葉旭一句,說怎麼都把這些事都給講了出來,葉旭拍了拍葉天的肩膀說沒關係,這些事兒也都是過去了的,說說也無妨。可葉天不答應,說,怎麼我現在也算是半個名人了,在商界也是有點臉面的人了,這事抖出來恐怕對往後有害無益。葉旭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和律師繼續交流了一番。
大順此刻倒也像卸了包袱一樣,倍感舒暢。心想,這麼多年來,還有到北京的這些日子裡,不就是爲了這個嗎?現在倒也算是發泄了!然後大順挺了挺腰,端正了姿勢,等待葉天方面律師的質證,更多的,是在等待法官的從輕發落。
葉天的律師緩了緩,說,無論是有什麼誤解有什麼隔閡,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違法必究!被告金三順已經造成了犯罪,已經是故意傷人了,其行爲理應受到法律的嚴懲。經我和我的當事人一致認爲,被告金三順應該賠償損失和判刑!
判刑!!這個詞大順徹底嚇到了,雖說在上海也是打過架蹲過號子,卻也沒真正背叛過刑啊!頓時五臟六腑像是被毒藥襲擊了,靠在身後的護欄上,用眼神看着他的律師,用渴望的眼神在他律師那裡尋找着救命稻草。
他的辯護律師立刻準備了一下,昂頭挺胸地面向法官,又面向所有的人,說,法大於情,法高於情。這沒錯,但是,這是一個講道理的年代,並不是要亂加罪名的,我的當事人在上海浦魚爲業,家裡還有老媽媽,還要負責未婚妻的家庭,想象一下,這樣一個男子怎麼會故意地去傷人呢。想必所有人都知道中國有傳統,一個身具家庭壓力的男人怎麼會故意傷人呢?如果會的話,也是在夢裡。我懇請法院對我的當事人金三順先生的誤傷他人能夠從輕處理,我的陳詞完畢。
大順眼裡已經開始汪洋了兩圈熱淚,相信很多人看了都被陷進他的深潭裡而拔不出來了的。葉旭不買賬,想站起來充當律師的角色發言,一把被他老爸給摁住了。
庭下議論開了。
葉旭他爸不讓他說話,是要提示他,你要擾亂公堂了!他說,你可不能起來說,畢竟你不是律師,你沒有發言權。這件事,我看就這麼算了,天兒也好得差不多了,再糾纏下去對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處,有句話說得好,得饒人住且饒人,況且,這個大順也是礙着怨氣來北京的,怨也報了,再受到我們的饒恕的話,想必他也會就此罷手!他也沒錢,你要這麼多錢向誰問去啊?你真要陪他到上海去,把他的魚賣了?我看也未必夠。
葉旭本來有很多話要說,卻還是被他爸爸話給塞回去了,只是淡淡地說,弟弟的傷不能白受啊,刀子可不能白挨啊!我爸爸也在後面的一排小聲地說,算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撤訴吧,這件事也算是給那個大順一個教訓,相信他以後也不會再鬧事了。我和子倩也點點頭說,對呀!好在葉天傷得不是很嚴重,放他一馬吧。
只聽見我後面的幾排人也都唧唧歪歪地吵個不停,但似乎總會有一句閃過:算了吧!
“肅靜肅靜,不準喧譁,不準喧譁!”幾個法官同時敲起了桌子,嚴厲地呵斥我們說。
頓時,公堂下面一派安靜,可以用“鴉雀無聲”來形容。
中間那個稍胖點的主法官再次狠狠地敲了一下錘子,說,不得喧譁吵鬧!鑑於商確不定,案情複雜,原告又於被告意見不統一,難以磋商成功,經各位法官一致決定,將案子暫休,我宣佈休庭,明天再開庭!
說實話,當時法官大人的話太牽強了,說得沒有半點水準,我都可以說得比他強比他更專業,這也是後來我明白爲什麼沒有判大順入獄了。
我對葉天爸爸的敬仰度也是在那次開庭之後有了更大的擴大。我不得不佩服葉天爸爸的“軟實力”和“人脈”。這大概也是讓主法官大人宣佈休庭的主要原因吧。
休庭的那天,葉天爸爸先是消失了箇中午。後來他告訴我們,他去找後臺了,法院的後臺。其實,那個主法官是葉天爸爸的好朋友,在葉天爸爸插隊的時候,和他一起放牛的的娃正是當天主持開庭的主法官。而那個主法官,在窮山僻壤的地方,曾今和葉天爸爸一起放牛了一年,那時候的那個娃正處在極度渴望學習的浪尖上,恰逢葉天爸爸知青下鄉,在放牛之際, 成了很好的玩伴,葉天爸爸教他認字識書,他就給葉天爸爸將關於山溝裡的趣事兒。
兩人在開庭的那天都認出了彼此,因爲在“娃”到北京任職後還來找過葉天爸爸一會,那時應該叫“葉總”。認出後並沒有立刻相認,那個“娃”正找機會幫忙呢,看看是否可趁職務之便,報答教導之恩。可葉天爸爸的眼神告訴了他:放被告一馬。心領神會後,那娃也就心安理地公事公辦,順水推舟 ,正好聽聽新上任的律師陳述情感於法的道理。
最後實在沒辦法,“娃”也被告的糊塗了,竟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看在臺下議論的“葉恩人”有想法,立刻宣佈休庭。這也在宣告一個消息:請恩人有什麼吩咐後臺說話。
最後,葉天的爸爸把在庭上的議論之詞,自己的想法說給了那“娃”聽,那“娃”當然得惟命是從了。
第二天,準時開庭。在原告和被告都陳述了陳詞之後,高高在上的那個“娃”法官宣讀了判決書,判決書很簡單,被告金三順酒後誤傷原告李葉天,判處被告金三順刑事拘留一個月,賠償原告李葉天醫療費5000元。
雖然葉旭極爲不滿,但他葉叔叔和葉天都一致表示可以接受,孰不知這正是葉叔叔的安排,法官大人只是照旨宣讀罷了。後來法官聽見一聲“他媽的”罵聲之後很委屈很無奈地轉身走了,我們一羣人也笑着走了。
在中國就是這樣,對結果不滿意的時候往往會罵一句“他媽的”,而正合心意的時候則會恭維一句“你媽還好嗎?”。法官大人雖然很委屈地回過了頭,但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再轉身之後立刻回罵上一句“他媽的,給他媽辦事還得被他罵?”。
只是大順和江軍很欣喜若狂,得到法官大人的宣判之後高興的飄飄然。在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江軍手裡拿着一包四四方方的東西,打開一看是錢,是貨真價實的人民幣。“這是5000元,幫我把這個轉交給李葉天,哦,不!給你的李葉天!之前竟不知你的男朋友如此帥氣如此有份量如此大度,還有幫我轉一句話,順哥知道法官宣判的結果完全是因爲李葉天先生的大度,我順哥說了這件事就到此爲止,以後就不再相互干擾了(實際想說的是:井水不犯河水了)!還有真是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你的•••”
“行了行了行了!打住,有必要說着這麼複雜嗎?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吧!”我打斷江軍的囉嗦,把錢方劑抽屜了。
江軍這廝臉紅了一下,轉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不敢和我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