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我沒有立刻把我從江軍嘴裡得知的消息告訴葉天。葉天正在聽音樂,手上握着一部白色的紐曼MP5,耳朵上掛着大大的藍牙耳機,沒有在意身邊的一切,眼睛稍微閉着,不停地搖晃着腦袋。
我從他身後悄悄地拿走他的耳機塞到我耳朵上,原來正聽着王菲的《天使》。反應過來後的葉天生氣地搶過耳機塞回去,嘴巴嘟得老高,一副厭惡的樣子。
我當然看不慣啦,王菲的歌是我的最愛,何況他手上的MP5本來就是我買的,歌曲也是我下載的,憑什麼他倒裝出一副受委屈的樣子。我再次將白紅搭配的立體藍牙搶過來用手捂住耳機,耳機貼在耳朵上。見沒轍了,葉天干脆直接把耳機插頭給拔了,說“一起聽,一起聽。”
看着他立刻轉變成溫順的樣子,我不免起了惻隱之心,點了點頭,兩個人一起聽着立體流行音質從紐曼裡傳了出來,雖說沒有插上藍牙耳機爽,但倆人一起聽王菲的歌,感覺也不錯。
那天不知怎的竟忘了告訴葉天關於大順的事兒。可能那是一件我一輩子不大後悔的事中的一件吧。以至於我後來都不能原諒我自己。
那是另外的一天的下午,中午都在一起吃了午飯,吃的是自己在家做的雞肉煲湯,還有新鮮菠菜家一點自制的鹹菜。飯後我要上班了,葉天說也要上街買點東西,隨便把我送到公司後葉天就一人上街逛去了。
大約就在我開始下午的工作後的一個小時的時候,突然一個電話打到我手機上了,很陌生的一個號碼,我上廁所接聽了電話。
對方的聲音很急促,說的很模糊其詞,在我被弄得暈頭轉向的時候,終於聽清了幾個字,“葉天被人打了,受傷了。”電話的另外那個黑洞裡傳來急促的幾個字,很清晰。我一下子愣了。那一頭也愣了。
呆若木雞在廁所一段時間後,我終於反應過來了:“葉天現在在哪?”我不是問“葉天被誰打了”,也不是問“哪裡受傷了”,我最關心的是我想立刻見到葉天。
北京協和醫院。
我腦中立刻出現了一個場景:葉天頭破血流,昏迷在病牀上,病牀一邊吊着燈罩和藥水,身邊一圈醫生手拿冰涼的剪刀和劃刀,鑷子向他腦中伸去••••••
下了車,我立刻闖進手術室,醫生告訴我葉天不在手術室,在203病房。我沒有鬆口氣,而是又連推帶擠地衝進了203病房。
葉天果然躺在病牀上。但是,沒有燈罩,沒有手術刀,也沒有白衣天使。身邊是葉旭,還有他們的爸爸。我失聲地撲進他的懷裡。葉天醒着,只是頭上裹着紗布,左手像是很嚴重,不能動彈。
葉天見到我來了,笑了笑,安慰我說沒事兒,皮肉傷而已。右手還不停地拍着我的背安慰着我。我只乾哭着,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
身邊一旁的葉旭對我說:“葉天是被一個叫大順的男的打的,聽說是上海來的。”
“嗡”地一聲回鳴我的耳膜,真的是燕紫的未婚夫大順。我看了看葉天,葉天點了點頭告訴我是大順。我那一刻真的很想很想痛扁自己一頓,如果有後悔藥的話,我一定得買好多好多,儲存起來。“他爲什麼要打葉天呢?”我問。葉旭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是爲了燕紫的事兒,”葉天說,“還是上次燕紫的事兒,燕紫後來並沒有出國,整天不理任何人,也不理大順,大順問燕紫這是爲什麼,燕紫一氣之下說忘不了我,大順一氣之下就打了燕紫,然後就來北京找我了。”
“爲了你?燕紫?誰是燕紫?他又爲什麼要來找你?爲什麼要打你?”葉旭憤憤不平地問。
葉天爸爸似笑非笑,拉着葉旭的手離開病房,說這是情感的事兒,我們不需知道。葉旭嘴裡總是不停地問爲什麼爲什麼,兩人一起出了203病房。
原來金三順真的就是大順,原來大順來北京就是爲了要打葉天。我全明白了。我看了看葉天的傷勢,心疼地直搖頭直後悔,葉天說沒什麼大礙,真的沒什麼,只是右手擋刀子的時候不小心捱了一刀子,腦袋也沒事,昏迷後不小心磕地上磕的,蹭破點皮。
我說我想知道大順在哪裡現在,葉天說好像被帶進了公安局,街上的市民報的案。葉天還說不怪他,只當作自己是被髮泄的東西就行了,還好沒什麼大問題。我說不行,一定得起訴他,一定不能放過他。葉天用右手摸了摸我的頭笑着說:“呵呵,他坐牢了燕紫怎麼辦?燕紫已經受傷過了,不能讓她在受傷了。還有,冤冤相報何時了,何況我們在明處他在暗處。”我點了點頭說好吧,但是必須不能讓他再襲擊你了。葉天說不會了,自己已經和大順說清楚了,以前有什麼誤會大可放馬過來,我沒什麼怨言,我也不會怪你。相信大順也不是小孩子了,何況,他是真的喜歡燕紫。
葉天受傷了,我的心也傷了。我巴不得傷的是我,一切刀子向我捅來。記得江軍大順之前跟我講過,大順之前也是和混混們混過的,腦子真的不是很好使,總是喜歡義氣用事,做事不講頭腦不待思考。燕紫的確是他喜歡的女孩子,以至於燕紫對她發脾氣之後,禍水就被潑到了葉天的身上,而葉天總是嬉皮笑臉地接受一切。
如果我在場的話,我想我拼了命也會反抗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愚民”的,就算是刀子已經捅來,我會毫不猶豫地替葉天擋這一刀,我要用鮮血告訴他,你不要太紳士了,吃虧的可是自己呀,萬一出了意外,我怎麼辦啊?
看着此刻若無其事的葉天,我不禁心寒起來,心裡真不是滋味。給他削了個蘋果塞到他嘴裡,無奈地笑了笑。葉天卻還是固有的憨厚一般笑了笑說“謝謝老婆”!